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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底下,北幽贤懊恼的看着自己被兽夹夹伤的脚,殷殷的流着鲜血。
偏偏他一只手断了,凭借着一只手的力气根本无法打开这副兽夹,剧痛袭来,他感觉到兽夹上的利齿似乎越刺越深,疼痛难忍。
“嘶——”北幽贤吸着气,抬头看到那女人居然在笑?
“你以为没了我,你就可以回到随国了吗?你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北幽贤冷冷的说。
他低下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脚,还在想办法尝试取下这个该死的兽夹子。
“是啊,的确未必,不过至少此刻我不用挨饿,也不用担心有人抢我的食物。”
她好以整暇的坐在坑边,手里拿起了一串浆果跟一朵雪白的蘑菇,将那浆果一颗颗往嘴里递。
北幽贤在坑下看的火冒三丈,这女人……是想活活把他气死是不是?
看着手边满是血腥味的野鸡,想吃却没处下口,她居然就在上面吃起了东西!
北幽贤舔了舔干涸的唇,抬眼冷冷看着沈清荷:“你别忘了,以你的身体,绝对躲不过这林中的野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山林里多的是野狼,只是你运气好,还没碰到而已。不过如果太阳下了山,我看你就未必有那么好运了吧。”
沈清荷的肩膀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她眼眸转动,道:“那么,我们谈个买卖?”
“哼,你是我的俘虏,跟我谈买卖?”
她不屑的说:“俘虏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有承认过吗?”
北幽贤怒视着她,她明明就有好吗?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
“我想法子救你出来,你送我过河。”她开出了条件。
“好!”北幽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要他出了这个该死的坑,什么都可以。不过,如果他出了坑改变了主意,届时那可由不得这个女人。
沈清荷低头盯着他的脸,看到一抹诡异的嘲讽浮在唇角,立即道:“你要发誓!以你们翼国的火神发誓!”
北幽贤一愣,火神?
要知道,翼国是崇尚神灵的国家,最为崇尚的就是火神,这个女人为了防止他反悔居然要他以火神发誓?
他磨了磨牙,尽管不情愿,可是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清荷盯着他冷笑。
“好,”他举起了手掌,“我北幽贤以翼国至高无上的火神发誓,如果这女人能把我救出土坑,我就送她过河!”
他懊恼的盯着她:“这样总可以了吧?”
“哼,那就希望北幽大人你不要欺神骗鬼咯!”
沈清荷眼眸转动,开始观察这周围,她的确想把北幽贤救起来,因为他逮到了野鸡,他还可以动手把野鸡烤熟。
虽然吃了点浆果和蘑菇,但是对于孩子,这点哪够啊。
这里多的是藤蔓,她捡起几根坚韧的枯藤交缠在一起,将一头系在坑附近的一棵大树下,另外一边抛入了坑底。
北幽贤虽然脚被兽夹子夹上了,好歹他还有一只胳膊,而出坑,所需要用到的,一只胳膊足以。
“上来吧!”
北幽贤显然对她这根简朴的枯藤十分不满:“这就是你的方法?真是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沈清荷在坑上冷笑:“如果你不想痛死的话,还是快点动动尊手吧,对了,别忘了把那只野鸡带上来。”
北幽贤郁闷极了,她哪里是想救他,根本就是看中了他的野鸡吧?
他把野鸡塞在怀里,伸出手挽着藤蔓,用未受伤的脚蹬着坑壁,每登一步,他的手便多挽一道,身体在缓缓上升,这法子虽然老土而没有技术含量,却很管用。
沈清荷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不由得心里欢喜。
就在北幽贤即将登上坑顶的时候,突然“嗖”的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利箭射断了藤条。
“啊!”北幽贤惊叫一声摔落在坑底。
沈清荷惊呆了,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呼呵的人声响起,她突然发现周遭的草丛树林里出现了好多张脸。
她吓呆了,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后退想要跑,猛然的,身后一声大喝。
“呼哈!”吓得她一抖,一个高大的光着上身的男子蓦然跳了出来,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胳膊,对另外那边的男人说:“一个女的!我抓到了一个女的!”
对面草丛里的人立即欢呼雀跃,那欢呼声在整个山林里响起。
这男人拽着他到了坑边,指着坑底的北幽贤说:“还有一个男人!”
不过说到“男人”,可就没人欢呼了。
那些草丛里的人纷纷钻了出来,齐齐的围在坑边敌视的盯着坑底的北幽贤。
接着,一个人拿起了手中的弓箭,对着北幽贤射去。
“不要!”沈清荷大叫一声,那人一惊,弓箭偏了一下,落到了北幽贤的肩膀上。
见鬼!看着肩头的毒箭,北幽贤懊丧极了,他到底是流年不利还是犯了太岁,怎么一次比一次遭瘟啊!
沈清荷晕了过去,吓晕的。
北幽贤也晕了过去,毒晕的。
这些人欢呼雀跃的抬着两个人的身体兴高采烈的唱着歌向着自己的部落走去。
……
军营中,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尽管沈清荷的失踪没有传来任何好消息,再焦虑也不能妨碍战事的进行。
连璧策划今夜奇袭。
吴笙道:“大人,你有几分把握?”
“哼,现在恐怕北幽祺已经苦恼不堪,或许军营中正流传着一些流言呢。”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狡黠之色。
自然,这些流言是他放过去的。
翼国军营中,的确流言四起。
北幽祺懊恼的看着手里的书信,在桌上搁着一块御赐金牌。
那是召回她的第二道金令。
“见鬼!”她一手狠狠拍在桌面上,“该死的金牌!”
阿南在她的身边,若有所思的说:“大人,难道是皇上听信了谗言?以大人的忠诚,皇上怎么会怀疑北幽贤大人的失踪是你在从中作梗呢?”
北幽祺银白色的面具后一双利目冰冷如寒霜:“那个笨蛋皇帝,没有我北幽兄弟,他怎么可能安枕无忧?他居然蠢到以为我害死了我大哥?真是太可笑了!”
“皇上急召大人回京城,大人回去吗?听闻代替大人的上官相国很快就要到了。”
“上官?”北幽祺想起这个人,无比的厌恶,奸人嘴脸毫无建树,偏偏深得皇帝的心。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绝对不会回去!及时上官名来了,我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军报,紧急军报!”传信官进来,北幽祺打开了牛皮信封,里面……
她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三块金牌……”
该死!
她脚步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第三块金牌不接,形同谋反。
这是翼国的法律。
阿南脸色大变,看着那块金牌,胆战心惊的说:“大人,军中似乎起了流言,说大人要谋反……”
北幽祺吞了一口唾沫,倘若她真的不接这块金牌,恐怕这谋反的罪名就坐实了吧?
可是对面,随国的连璧带着大军虎视眈眈,他想干什么路人皆知,一旦她离开,后果不可想象。
回京还是不回京?
她犹豫了。
北幽祺艰难的扶着额头,不经意问:“阿泉的伤势好些了吗?”
阿南见她突然问这个,急忙说:“好多了,现在可以下地了。”
“呵,”北幽祺讥讽:“他的复原能力倒是跟牛一样。”
北幽祺觉得此时此刻她实在没法做出决定,要是这个时候哥哥在就好了。虽然哥哥的智谋不如她,但是关键时刻的决断能力却胜过她。没了他,她仿佛少了一根主心骨一般。
她决定去士兵的营房走一走,听听到底有什么样的流言在传播。
“第三道金牌来了呀……”有士兵说。
“如果不接第三道金牌,就是谋反啊,我们不是都得死吗?”
“哎呀,我家里还有媳妇儿子,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就是,我们来打仗不就是为了封妻荫子,若是成了谋反的军队,可就划不来了,连家里都要受连累的。”
突然,一个戴着面具的阴森森的影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住嘴!”
“大人?!”两个士兵惊疑未定,恐惧的看着面前的人。
“如果再敢多议论一个字,封了你们的嘴!滚!”北幽祺一声喝下,两个士兵立即如获大赦的灰溜溜滚蛋。
此时此刻,北幽祺的心情糟透了。
不知不觉,她来到勤务兵的营房门口,开了门向里面走去。正如阿南所说,阿泉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他的手上戴着镣铐,不过那镣铐中间的链子够长,他可以自己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见到北幽祺来,他默然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北幽祺坐在另外一只椅子上,淡漠的看着他。
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记得自己的来处,似乎是真的,否则,他不会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么平静。但凡他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怎么可能不急着回去?
他的身上还绑着夹板,不过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这样看过去,清爽干净的脸上英气勃发,俊美迫人。
北幽祺突然有点庆幸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你应该听到军中的传闻了吧?”她开口打破了沉默。
阿泉点点头。
“那你怎么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问他,或许是觉得他如此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蕴含着超人的智慧吧。
当一个人觉得困惑的时候,往往愿意请教自己认为聪明的人。
“回去。”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很好听。
“回去?”北幽祺困惑了,“随国军队就在对面,你让我回去?”
“不然呢?”他仿佛看着陌生人的目光看着她,“你以为你不回去能活下来吗?即便你击退了随国的军队,等你的只有死。而如果随国反击,不过是撤兵而已。随国本就没有打算入侵翼国,入侵的是你们。撤兵而已,损失不会太多。顶多你走的时候将铁血黑骑也带走,如果不想他们损失覆灭的话。活着,比什么重要,活着你还有机会,可是一旦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北幽祺沉默了,或许因为他是局外人,所以反而比自己看的清楚。如果不接这第三块金牌,她这辈子都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这辈子就算完了。即便打胜了,还是一个死。不死,只能流亡。
回去……
没错,她只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