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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身份——难道你才是云凌国慕容将军府上的遗孤,而秦未泽他是你们口中说的鬼王?”苏安容心脏剧跳,暗影笼罩,几欲把她所有的呼吸都占据。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慕容琉璃说的事实。
“遗孤?”慕容恨忽然转头看向苏安容,那蒙着布的双眼似乎带着锐利的杀气直直射向她。
“慕容将军府上的事情与我何干,都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忘记了府上那些人究竟是何等模样!”慕容恨忽然冷笑起来,笑声苍凉而凄楚,讽刺而狂放。他的身体因大笑而颤抖着,儒雅的五官渐渐变得扭曲成一团。
苏安容见他默认,不由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心中原本坚信的答案在这一刻全部坍塌。原来她根本就从一开始就猜错了,真正的遗孤是眼前阴狠的慕容恨,而秦未泽则是借着慕容恨的身份来到了凌云国。
什么复仇,什么对云凌国之恨,什么知己情谊,回过头去看仿佛雾里看花,朦朦胧胧,根本就辨不清真假。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开,似乎再也无法像原来一般愈合。
这时,苏安容的手忽然被一双结实温和的手掌紧紧握住,低头一看只见司徒无邪那狭长的凤眸正慵懒温情的凝望着她。
“蠢女人,管旁人那些琐事做什么,你只要记得我是司徒无邪就够了。”漫不经心的表白,霸道强硬的语气,还有司徒无邪一贯的不羁和冷酷态度,在这个时刻却让苏安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是啊,哪怕这世上其他人怎么变,只要他不变,那么她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苏安容反握住司徒无邪的手,心中不再摇摆,古潭般的眸子里恢复了清澈的从容。真相,她是一定会查清楚的,哪怕秦未泽曾经欺骗了她,她也要找出真相。
“至于你——是叫什么慕容恨吧,你可还记得我?”司徒无邪艰难的站起来,虽然毒烟的毒性已经解开,可是他的体力明显有些不支。
“明知故问。”慕容恨皱了皱眉,眼中带着敌意看向司徒无邪,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来你是忘了,不过一个连家族仇恨都能够弃之不顾的不孝子,定然是不会记得小时候我们的一面之缘。”司徒无邪凤眸半眯,讥诮道。
司徒无邪说话从来都是打蛇打七寸,杀人不见血的气死人,尤其是那个不孝子三个字说得慕容恨的脸色是一阵青白交加。
不过,慕容恨很快就将情绪压制下来,冷冷笑道,“司徒无邪,如今你站都站不稳,何必在这里故弄玄虚。我知道你想保住苏安容,不过就算今日琉璃和你联手,恐怕你们也没有一个能逃离这里。”
“慕容恨,看来你倒是很有自信。”慕容琉璃语带嘲讽,身旁的魅影也上前一步,浑身戒备,随时准备动手。
司徒无邪也是脸色微沉,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当年你应该就是那个爱吃青枣的男孩吧,不过三两岁的年纪。”
“你是如何知道我儿时的事情的?”慕容恨大震,眉心深锁,心中隐有不安!
司徒无邪不理会慕容恨,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那个时候慕容将军府正是无限荣光的时候,皇上恩宠有加不说,府上更是全家齐心,喜乐融融。尤其是慕容将军的三儿子,从小天资聪颖,骨骼奇佳就是练武的好苗子,被全家当做了掌上明珠。”
“将军府的南院里有两颗百年的枣树,每到换季的时候,枝繁叶茂的树上果实累累。谁料将军府上养育三公子的奶娘一个不注意,就把三公子给丢了,这下算是惊动了整个将军府的人。”
“府上即刻全部出动,找了整整一天一夜,将军夫人担心的差点哭瞎了眼,就连一向沉稳的慕容将军也是愁容一片,唉声叹气了一整天。”
苏安容听得认真,就连慕容琉璃也是竖起了耳朵听起来。当年云凌国百战百胜为人正直的传奇人物慕容将军他们早就耳熟能详的,可是这样的府邸私事却是第一次听说,自然觉得新奇不已。
只有慕容恨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去,浑身阴沉的气场更加浓烈,眸子深沉像是随时会爆发一场剧烈的狂风骤雨。这些往事,他怎么会忘记,当年的慕容府是怎样的风光无限,家里的一草一木,亲人的笑语溺爱似乎还在眼前。
然而,当他一夜醒来,一切都变了!忠心耿耿的慕容将军被定下叛国罪,全家几百口人全部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只有慕容恨一个人从尸体堆中被秦未泽救了出来,为了报答秦未泽的恩情,他只能隐姓埋名,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要遗弃忘却。
虽然秦未泽答应过他,等二十年后就恢复慕容恨的自由,可是当一个人伪装成为另外一个人时间太久,他甚至会忘记了真正的自己是谁。
但是眼前的司徒无邪似乎是故意想要戳破慕容恨最深处的痛,唤醒他曾经为人子,为人臣的记忆。
“后来呢,可找到了那个三公子?”苏安容问道,已然从司徒无邪的神情中读懂了他的用意。
司徒这个人总是刀子嘴,真正的豆腐心。他哪里是在激怒慕容恨,而是在帮他解开心结啊。
慕容恨既然是慕容将军的人,也是就是当年先皇的忠臣,司徒无邪这样说并不是为了刺激慕容恨,揭他的伤疤,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争取他,不要让他继续错下去。
这样的良苦用心,只得用这样凌厉如刀的方式,才能够让人真正清醒。
“想必那个三公子应该是趁府里人不备,偷偷爬上了树去偷枣子吃吧。”慕容琉璃难得莞尔笑道,眼神扫过慕容恨,倒是少了些许的厌恶之情。
孩提年代,那种天真烂漫,实在令她无法想象慕容恨是如何一步步成为现在这个模样的。
司徒无邪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凤眸半眯,慵懒的问慕容恨,“你说呢,后来那三公子到底去了哪里?”
慕容恨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讥诮,缓缓开口道,“三公子生性顽劣,独自跑上树摘枣,最后玩的累了便在树丫上睡了整整大半天。后来被府上的人吵醒,却觉得像是玩捉迷藏般,甚是有趣,便一直继续躲着,直到被府上的人找到。”
“后来因为这件事,将军夫人得了心疾,一旦情绪太过激动或者焦虑便会心慌不已。所以这个三公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慕容府的福星,而是一个给将军府带来灭顶之灾的煞星!”
司徒无邪对他冷嘲的态度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可知当年慕容将军被定下叛国罪的真相?”
慕容恨身子微微一震,双拳骤然捏紧,反问道,“司徒无邪,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是什么目的,还有你刚刚说我们小时有过一面之缘又是怎么回事,你别以为现在拉关系套近乎,我就会放过你和苏安容。”
“看你的样子定然是不知道了,想必就算你费尽心思去查,这皇宫的秘闻你也不会查到几分。那么我现在就告诉真相,当初慕容将军是察觉到当今的皇帝姬和逾企图谋反,撺掇皇位,后被姬和逾发现了,然后才惹来横祸的。”
司徒无邪一字一顿,黑衣蟒袍,长身而立,嘴角勾出冷厉的浅笑,不达眼底。
“你说,慕容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竟然是被姬和逾给陷害而死的!”慕容恨脑子一片空白,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他一直以为慕容府的血海深仇是先帝姬瑜言下的毒手,但是姬瑜言已经病死许久,慕容恨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也无法跟一个死人寻仇。所以慕容恨才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争权夺利上,企图有一天取代秦未泽鬼王的位置。
但是今天听到司徒无邪这番话,几乎颠覆了慕容恨的全部理智,记忆里那威严慈爱的父亲,温柔贤惠的母亲,长兄长姐那历历在目的笑容,都如同刀子一般在凌迟慕容恨的心!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血已经彻底冷却,原本以为自己再也爱不起来,但是在这一刻慕容恨才真正明白,那些他以为深埋的情感和记忆,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他没有勇气打开罢了。
司徒无邪的话就像是在慕容恨铜墙铁壁的心房上撬开一个口子,让里面隐藏了多年的爱恨全部如同洪流一般翻江倒海的奔涌而出。
“当时先皇姬瑜言已经病入膏肓,甚至连睁眼都没有力气,几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这样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你觉得他还能下圣旨吗?”司徒无邪冷冷道,思及往事,沉痛的不单单是慕容恨。
苏安容知道司徒无邪的心底也不好受,这个仇何尝不是司徒无邪最大的伤口。其实,这次去羽商宫,司徒无邪也是为了寻得当年自己父亲留下的宝藏,然后招兵买马去寻姬和逾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