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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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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张义优雅的一礼,秦云笙语气平静,吐气如幽兰,“既然张大人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的,云笙不是个不懂事的,自知兹事体大,是以自然也是不敢为难张大人的。.”

抬头看了张义一眼,听得他从鼻子中轻蔑的哼出了一声,秦云笙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了,直笑的眉眼弯弯如月牙儿。

笑而不语。

张义一甩袖子,高傲的仰起头,几乎是用鼻孔对着秦云笙说道:“既然秦二小姐自己都如此说了,那下官也就不再客套了。”四白眼轻蔑的看了秦云笙,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一般,平静的移开眼神,高手一扬,朗声说道:“来人!将秦二小姐压下去!”

张义的命令一出,守在一旁的兵卒顿时如蜂拥一般团团围住了秦云笙,森森长矛对着她,阳光下,一阵阵的寒光在秦云笙的眼前掠过。

秦云笙笑眸隐隐,对着如许多气势非凡的兵卒,语气如常,“张大人不过是来抓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还摆这样大的架势?知道的会说是张大人奉皇命行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大人仗势欺人,想要强逼云笙入狱呢。”

闲庭信步的在兵卒之中走了一圈,趁着张义已气的说不出来话的空档,秦云笙踩着半寸高的马蹄绣花鞋,已步态优雅的越过了众人走到了院门口。

回首望着一群不知所云的兵卒,秦云笙淡淡问道:“都还愣在这里是准备作甚,张大人不是说是奉命前来捉拿云笙的吗,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这如今竟是打算赖在我外公的府里不走了?”

少女语气柔软,即便话中意思是这般的嘲讽,语气听起来也依旧如同撒娇一般,柔柔弱弱如同江南的一江春水。

在秦云笙似笑非笑的冷冽眼神中,张义的脸色顿时青了又黑,黑了又紫,黧黑的脸上一时简直可堪比是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的,看上去可真是可笑的很。

死死的盯着秦云笙,脸色如此反反复复的变化好几次,颤抖着八字仁丹胡十分想给秦云笙点颜色看看,但张义终归不愧是在大理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暴怒之下仍还是有一丝理智尚存,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懂得投鼠忌器。于是在庆国公怒气沉沉的眼神之中,他生生的忍下了自己的这口气,一甩衣袖吩咐道:“走!”

铜铁盔甲的士兵们得了命令,一刻也不再多做停留,三两人压着秦云笙走出了庆国公府。.

庆国公眼看着自个儿疼爱的外孙女被人给压了去,自然是心急如焚,但架不住张义奉的是皇命,于是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秦云笙被人压走,而自己却只能干瞪眼……

怎一个挫败二字了得?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庆国公府来到了大理寺中。

而正如秦云笙所猜测的一般,张义在把她压来之后,并没有按照大元的律法章程,将她这个所谓的“嫌疑犯”带到公审堂先审,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她压去了大理寺内关押穷凶极恶人犯的牢狱之中。

刚被铜铁甲护卫压着踏入了牢房幽暗阴森的过道之中,一股浓浓的血腥戾气就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腐肉的腥臭味的血气,简直堪比百年都不曾清洗过的恭桶,真是让人闻之欲呕。

身旁一个个漆黑的牢笼之中,不时的传来些许尖哨的凄惨叫声,听的人脖子后边一阵阵森森的发凉。

秦云笙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那惨叫声,忍不住微微蹙紧了眉头,脸色也忍不住泛白了一些。

几乎在同时,张义不着痕迹的朝秦云笙瞥了一眼,借着一旁明明灭灭的烛光,他清楚的看到秦云笙脸上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惨白神色,不由得得意的勾起了唇角——

这个地方可是他亲自为秦云笙所挑选的,是他平日里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在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大理寺天牢的可怕。

且不说这其中刑法曾是朝廷关押的百十来个最为穷凶极恶的匪徒一道想出来的,是如何的惨绝人寰,就单单看它的恶名足以令小儿止啼,就能够想象的到这大理寺的监牢是如何的可怖。

这张义在大理寺中待了许久,自然是最了解这其中乾坤的,他带秦云笙来这里,当然是有打算的。

是以,当他捕捉到秦云笙脸上那一抹苍白的神情,心中顿时舒畅了些许,看着秦云笙的这脸色,只觉得适才在庆国公府受的那些气顿时就消弭殆尽了。

不过就在这张义犹自得意的时候,秦云笙的脸色却迅速恢复如常,双目平静直视前方,微微抿着唇的模样如画似仙,甚是平静——

这个地方她是熟悉的。

秦云笙阖起眼睛,顺势将眼中的那些波澜起伏隐藏了起来。

上一世,庆国公一家被抄家落魄之后,这个地方可就是成了她最为熟悉的噩梦了……

看着眼前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走道,秦云笙不着痕迹地轻轻抿了一下唇。

借此功夫,她这才是将自己复杂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许,任由那些个走卒压着自己走入牢房的深处——

牢房深处便是刑房,阴阴森森的烛火光芒之下,秦云笙清楚地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那些沾了血的冷兵器,寒光刺眼尤其。

微微眯起眼睛,秦云笙目光平静的直视着眼前站立着的一个男子,心中暗暗地思量着——

这是荆斩,大理寺里凶名赫赫的牢头,也算是秦云笙的老熟人了。前世的事情,她可是没有忘记,自她落难锒铛入狱之后,这荆斩可就是她日日夜夜难以磨灭的噩梦了。

此人心肠狠毒,手段阴霾暴戾非常,堪称灭绝人性。最喜杀人,尤其热衷于钻研各种各样的难以令人想象的方法来折磨手底下的犯人,可以说,这荆斩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据说,在大理寺里的犯人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是落在荆斩的手里的,绝不会活过三日,且这浑身上下就再也没有一点好皮肉,颇为的骇人。

秦云笙深知自己上次在皇宫之中是真的得罪了皇后了,都说后宫女人心思狭窄,呲牙必报,此次六公主之死这盆脏水无端的就被人泼到了她的身上,这事情无论怎么样其中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她确保自己并没有跟六公主动过手,可以说是连六公主得半根头发都不曾动得,这既然与六公主素无瓜葛,那她死了,怎么会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呢?不用说,她这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而这其中缘由,不用她往深里思量,这事情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因为她没有顺了皇后的意,后宫妇人大多呲牙必报,皇后因此事对她生了恨,想要除了她,正巧这六公主又出了这事情,死的“突然”,皇后想要借刀杀人,此事可不正是个契机吗?

感觉到荆斩阴戾目光如锋利刀光一般冷冷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秦云笙温婉垂眸,笑而不语。只听惊堂木一拍,森森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秦氏女,你可知自己究竟犯了什麽罪,还不速速招来?”

应声,秦云笙从容抬起头来,对上荆斩那张刀疤遍布的脸,想起前世荆斩和他的手下对自己所做过的那些肮脏事,秦云笙的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强忍着胃中的恶心,秦云笙对着荆斩突然莹然一笑,语气温声地问道:“敢问大人,云笙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歪头的瞬间,长如锦缎的头发披散在圆润肩头,身上鹅黄色的裳衬的她少女的脸庞更显娇嫩稚气,惹人怜爱至极。

荆斩冷笑一声,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目光发狠的剜着秦云笙,一股阴寒的气息凉的人骨头缝里都在打颤,“竟是个如此不知好歹的!”

说这话的时候,荆斩的眼神阴鹜的吓人。

在少女窈窕纤细的身体之上流连了许久,也不知荆斩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原本怒气沉沉的脸对着秦云笙却陡然笑了起来。

眼神毫不掩饰在她的身上打了个转,荆斩顺手拿起了一把桌上的小刀,赤落的看着秦云笙,舌苔刻意的舔了一下沾血的刀锋。深褐色的眼睛里,宛如藏了一条含有剧毒的毒蛇一般,宛如实质一般的攀附在秦云笙的身上。

在如此直白的眼神注视下,秦云笙心中蓦地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一股犹如跗骨之蛆一般的恶心感在心中挥之不去。

敏锐注意到秦云笙浅浅蹙起的眉峰,荆斩从鼻子中冷冷的哼出了一声。

秦云笙垂眸不语。

牢房里的气氛诡异且沉重。

“来人!”荆斩突然扬起手,高叫了一声。

“是!”外头的狱卒听到荆斩的命令,立刻蜂拥而入。

不一会儿,窄小阴暗的牢房里就挤满了手拿长矛铁戟的狱卒们,将秦云笙团团包围了起来。

立在人群之中,面对着如此多的冷兵器,饶是秦云笙胸有成竹,这手心里也忍不住沁出了一层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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