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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我是妖，却并不害怕我，还收容我，每日里教我念书写字，有时念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我其实并非无处可去，我的伤好得很快，我却假装还没好的样子赖在他家里，我不喜欢读书，却喜欢他念书的样子，他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好像唱歌一样。”
“我那时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只知道我很喜欢待在他身边，他念书的时候，我便趴在一旁睡觉。”
“我那时候生性顽劣，总是闯祸，将他家里弄得一团糟，他生气的时候会捏捏我的脸，却也不是真的生气，他脾气太好，从不对人生气。”
“他唯一一次生气却是因为我，有个道士伤了我，差点将我捉了去，那时我才知道这个老好人原来还会生气，还会急赤白脸的跟人吵架。”九歌低低的笑起来，眉眼间尽是甜蜜温柔。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真的很喜欢这个人，我一定要对这个人很好很好，他也很喜欢我，他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好，可我知道，只有我是不一样的，他只喜欢我一个。”
九歌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扬起眼睛，原本就是丽极的眼，流光溢彩，华彩万千。
“我虽然是妖，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我知道，我们二人皆为男子，原为世俗所不容，更何况我只是一只小小的狐妖。”
“可是他不在意这些，他说这些不相干的人的眼光又与我们何干，我们自己过得开心便好了。”
“那时候，真的是很快乐的。可惜却是我自己断送了这一切。”九歌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痛苦。
“若我听他的话，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平淡点又有什么不好，偏偏我那时什么都不懂，却又心高气傲，一心只想提升修为，想变得像云端那样厉害，变得再无人敢欺负我们。”
“我修炼了一门邪功，却没料到练得走火入魔控制不住自己，失手杀了人，惹来道士追杀。”
“杀人偿命，因果循环，原该报应在我头上的，死的人却是月楼，他挡在我身前，替我偿了这孽债。”九歌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掩面落泪，晶莹的泪水顺着指缝蔓延而出。
“我没想到我还能遇上他，他还是那么温柔，可是他已经不是我的月楼了，他饮了忘川水，喝了孟婆汤，转世再投胎，再也不记得九歌这个人了。”
慕白只觉得一阵心疼，握住九歌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半晌道，“你想回到他身边吗，即使他不记得你了，或许……。”
九歌摇了摇头，美艳的眼里还有泪水，却带了点恬淡的温柔笑意，“他现在过得很好。”
“即使他仍会爱上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是月楼，即使再像，他也终究不是原来那个月楼了。”
九歌蓦然转过头来，却又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拍了拍慕白的头，“你呀，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要学会把握现在啊，可不要落得像我一样的下场。”
慕白还没从九歌的心境转化中回过神来，颇有些愣愣的看着九歌。
九歌笑起来，又是一贯的美艳无双，颠倒众生，“我们马上要回桃花镇上去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我怎么可能回去？”慕白下意识的拒绝。
“为什么不行，你放不下姓季的那小子？”九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慕白低了头，却没反驳。是啊，她为何不能离开，她和季斐的婚事，原本也就是一场戏，一个意外，她和这俗世，应当再没什么联系了才对。
她为何不回去，不回到她的家乡去，因为她还欠了季斐一条命？因为她不知如何向兰姨他们交代？慕白的眼睛里带了点迷惑，转瞬却是清明，是因为季斐，不是因为欠了季斐，只是因为季斐，不知何时，她已然放不下他。
九歌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笑起来，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你呀，你和青媚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青媚丫头看着大大咧咧的傻里傻气的，其实她却活的比你明白得多。你性子倔，心思又细，看着清明，实际上糊里糊涂的。”
“其实啊，你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又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将来的事是怎么样，谁又能说得准呢，丫头，珍惜眼前人啊。”千万莫像我一样，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啊，九歌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温柔，衬得他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极丽脸庞，少了妩媚艳丽，却是缱绻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