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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失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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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塞的伤,经过军医悉心医治调理,过了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在休养的这几日里,硕塞命手下人将木屋仔细修葺了一番。他原本想在屋子里留下些银钱,可是一想,主人不知何时才来,留下了也不一定能收到,便让人将屋内的米缸、面缸全部备满。

在他能走动后,在溪边见到了那一棵山稔。他伸手摘下一颗,放进嘴里轻轻嚼着,不觉得想起了那日清晨,在溪边洗漱的沈如,他的内心隐隐的疼着,眉毛皱成了一团……

队伍已整装完备。硕塞站在院子里,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回忆着与沈如相识的一幕幕,他的神情变得痛苦、无奈。

因为他的腿上有伤,步行下山可能会让已经结痂的伤口裂开,都伦便将马牵到了他的身旁,他转身上了马,从怀里拿出沈如的那条白丝帕,紧紧的攥在手里,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木屋,嘴里落寞的说了句:“走吧!”

都伦轻轻叹了口气,应了一声,牵着马下了山……

沈如和七夕从山上离开后,继续赶路去杭州。在路上,七夕几次提起霓庵,沈如却都神色淡淡的。七夕惊讶他会是个郡王,沈如只说是不是郡王跟她们没关系,今生是无缘再见了。七夕看到她这样,也就不再提了。

一日,她们终于找到了沈筠留下的那个地址。那是杭州郊区的一个破旧院落,沈如和七夕心怀忐忑的敲着门,生怕找不到沈筠。

好在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并未让她们失望。

沈安开门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满面的喜色。

他激动的笑道:“是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啊!”说到最后,沈安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沈如和七夕也是激动的不行,终于见到自己的家人了,她们悲喜交加,哭笑不得。

“真的是安叔,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七夕边哭边笑的说道。

“安叔,我姐姐呢?”沈如抓着沈安的手,激动的问道。

“二小姐,你们快先进屋。路上一定累坏了吧?进屋后,老奴再慢慢告诉你。”沈安边擦眼泪边说道。

沈如和七夕跟着他进了屋。沈安忙着又是倒水又是找吃的。

“安叔,这就是你的家吗?”沈如问道。

“是啊,这就是我老家的祖屋,好多年没回来了,就这么一直荒废着。前段时间,大小姐让人去泉州打听你们的消息,后来知道你们逃出来了,心想你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当初给你们留的是这里的地址,怕你们来了扑空,我就来等着了。算算日子早该找来了,可这几日就是不见你们的影子,真是急死我了。如今你们总算来了,就是我现在两腿一蹬,也有面目去见老爷和夫人了。”沈安说着又哭了起来。

沈如和七夕连声安慰他,他才慢慢好起来。

“安叔,你还没告诉我,我姐姐怎么样了,她在哪儿?我怎么没见到她啊?”沈如急切的问道。

沈安先叹了口气,才慢悠悠的说道:“大小姐她已经嫁人了。”

“什么?姐姐嫁人了?她怎么会嫁人了?她嫁给了谁?”沈如腾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沈安。七夕在一旁也惊讶万分。

原来,当初沈筠主仆三人先是到这里落了脚,可是她们身上没有多少银两。而且沈安因多年没回老家,家里的亲戚早都不走动了,就只剩这个破败的老房子。总不能坐吃山空啊,她们就商量着找点营生干。沈筠虽有生意头脑,可却没有本钱,况且又人生地不熟,这个念头也就只好作罢了。她也曾试着放下身段,和月儿一起去给人家浆洗缝补衣服,可她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没干两日就让人家辞退了。

正在这个当口,杭州知府江承孝江大人的夫人招丫鬟,而且不用签卖身契,只是雇佣。沈筠就想去试试,沈安却怎么也不肯同意,他怎么能让小姐去给人家当丫鬟呢。沈筠却执意要去,她安慰沈安说有月儿陪着她,让他不用担心,又不是卖身为奴,如果干不了,就辞工回来,沈安这才勉强同意。

没想到,江夫人一眼就从一群姑娘中挑中了沈筠。可是江夫人只想要一个丫鬟,沈如坚持要月儿跟她在一起,自己才肯留下,江夫人稍稍思索了一下后,居然同意了。就这样,她们二人便都留在江府做了丫鬟。

江承孝现年四十五岁,江夫人比他小两岁,两人感情甚笃。只是江夫人常年有病,沈筠进府时她就已经病的下不了床了。江承孝和江夫人一直没有子嗣,江夫人早就劝他纳妾,可江承孝坚持不同意,这事情就这样一直拖着。后来江夫人自知病入膏肓,更加为自己未为江家生下一男半女而愧疚。于是,她就盘算着能在临死前,亲自为丈夫选一房妾,一是能为江家留后,二是在自己走后,可以有人照顾江承孝。

那日,她从一群女子中,一眼就相中了沈筠。她看沈筠生的端庄大方,模样周正,倒有点大家闺秀的气派。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沈筠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家道中落才会沦落到这儿当丫鬟的。江夫人为人和善精明,她先明里暗里的试探了几次沈筠,越来越觉得沈筠是个合适的人选。江夫人并不让沈筠干粗活,只是交给她些琐事让她看着安排,沈筠把这些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连江承孝对她也满口称赞。

江夫人见时机已成熟,就将江大人和沈筠叫到床前,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想法。沈筠被江夫人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才明白江夫人这些天的用意。江承孝却并未现出意外之色,显然是早已经知晓了夫人的心意。

沈筠一再表明心意,一再婉拒,可江夫人声泪俱下,几度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要跪下求沈筠成全自己最后的心愿。沈筠心里暗自忖度,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如今也没什么好挑的了。况且现在要想报仇,必须要有靠山,这些天看来,江承孝虽然年龄大了些,可却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就看他这些年对江夫人的一心一意,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想到这些,她就默默点头答应了。江承孝显然对沈筠也很满意,并没有表示异议,只说全由夫人做主。江夫人见沈筠终于同意了,连忙让下人操办起来,她深知自己要不行了,要抓紧时间把这心事了了。

就这样,三天后沈筠就嫁给了江承孝。沈筠为人最是精明,婚后更加悉心照料江夫人,非常的知进退,江承孝和江夫人对她都很满意,府里的下人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

婚后只过了半月,江夫人就撒手去了,沈筠就成了江府的新女主人。更加争气的是,过了不到两个月她就有了身孕,江承孝中年得子,自是欢喜的不得了,于是沈筠很快就被扶了正,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江知府的继室。

江承孝将府里的大小琐事,都交由沈筠打理,沈筠就把沈安接了来,一同帮着料理。她又向丈夫说明了自家的事,江承孝听了她的遭遇很是同情,立刻派人去泉州府打听沈如的消息。

沈如听了姐姐这些日子的遭遇,默默流下了眼泪:“真是难为姐姐了,让她这样委屈了自己……”

“二小姐,你不必伤心,江大人对大小姐好的很。一开始我也是担心,可等我进府后就发现,江大人对大小姐真是千依百顺,我相信大小姐没嫁错人。”沈安安慰道。

“那就好,这也算是老天爷对姐姐的一些补偿吧。”沈如心里稍觉安慰。

“对了,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大小姐近几日就应该生了,她见到二小姐一定高兴坏了。这一年她嘴上虽不说,可我总见她暗自叹气掉眼泪,知道她是挂念二小姐你啊!”沈安由衷叹道。

沈如听了眼圈又红了:“安叔,咱们不说了,你快带我去见姐姐吧!”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沈安高兴的连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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