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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庆红不说,马玉平猜到是自己的过失影响了女儿的推举,她因为自责和悔恨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马玉平下班后跨进家门,喊声“丽华。”紧紧抱住女儿,心里堵得慌,她喉咙里的声音嘶哑。
郝丽华并不怨父母,全班接近四十个同学,只有十来个人能上高中,她学习中等,如果能读书就读,不能继续读也没关系,没有父母看得那么重要。
郝丽华被马玉平紧箍着有点踹不过气:“妈妈,我难受。”
马玉平以为郝丽华为不能升学难受,内疚地:“对不起,丽华,都是妈妈害你的。”
郝丽华用力颁开马玉平的手:“妈妈,你弄痛我了。”
马玉平木然的退后几步,感到女儿不会原谅自己了,呆呆的过去一头倒在床上,侧向里边躺下,两脚支在床沿外面。
郝丽华:“妈妈,你怎么啦?”
马玉平一声不吭,郝丽华不知所措,郝丽秋回来,喊妈妈她也不理。
郝丽华去隔壁叫来焦氏,焦氏听说了升学的事,劝了马玉平一阵,也没起到作用,便把两个女儿叫过去吃了晚饭,叫郝丽华端饭过来,她也不吃。
天黑了,郝庆红也没回来,郝丽华也不敢出去,带妹妹在屋里玩。
郝丽秋问了几次爸爸,郝丽华哄她爸爸厂里加班,一会就回来了。
真的没过一会,郝庆红回来了,郝丽秋扑上去,看见他手里拿着用报纸包着的什么,撒娇地:“爸爸,那是什么呀?”
郝庆红坐下来,郝丽秋立即坐到他腿上,去抓他手里的东西,他一手搂着她,叫过郝丽华,另一只手递给她:“丽华,给你的。”
郝丽华打开报纸一角,脸上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包起来。
郝庆红:“明天让妈妈带你去裁缝店做衣服。”
郝丽秋听到做衣服,争着说:“我要。”
郝丽华生怕被谁抢了似的,说时迟那时快转瞬爬上她睡的上铺藏起来,任妹妹在那里跟爸爸纠缠。
郝庆红哄茁丽秋,突然想起:“你妈妈呢?”
郝丽秋一指:“睡觉,生气。”
郝丽华:“饭也没吃。”
郝庆红来到床前,拍拍马玉平:“孩子妈,还在生气?”
郝庆红进屋,马玉平听得清清楚楚,突然一股酒味窜进她鼻子,她反手打过去,郝庆红避让不及,脸颊痛得失声叫出来:“痛死了。”
马玉平起身,拳头雨点般砸向他,嘴里骂道:“还有心情喝马尿。”
郝庆红转过身去,用背接她的拳头,郝丽秋过来:“妈妈,别打爸爸。”
马玉平住手,质问:“去哪里喝酒?”
郝庆红:“去丽华蒋叔叔那里。”向郝丽华眨眨眼:“丽华知道的。”
郝丽华坐在上铺,两腿向下吊着晃荡,高兴地:“是。”
马玉平:“丽华,你下来妈妈这里。”
郝丽华跳下来,伸手刮下郝丽秋的鼻子:“别想要我的衣服。”
马玉平拉郝丽华挨着自己坐到床沿上,柔声地:“丽华,不能读高中,心里不难受吗?”
郝丽华:“不太难受,哥哥也没读高中啊。”
马玉平:“哥哥他们全班都下乡插队,没一个读高中的。”
郝丽华:“读了高中也要插队,妈妈,你不是说哥哥那家人很好吗?我也去那里插队。”
郝庆红:“丽华不会怨恨爸爸妈妈,是不是?”
郝丽华:“是。”
郝庆红:“孩子妈,你饿不饿?”
马玉平:“我歇下去煮面条。“
郝庆红:“帮我也煮一碗。”
马玉平渐渐松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想起郝庆红进屋就在说买了什么,问:“丽华,爸爸给你买了什么衣料。”
郝丽华看看郝丽秋,嘴巴贴近马玉平耳朵,拿手挡住嘴巴,马玉平喜形于色:“真的啊。”
郝丽华:“妈妈,我要去南街那家裁缝店做,那里做最好。”
马玉平爽快地:“好。”
郝丽秋嘴巴一瘪就哭了,坐到床沿上偷偷抹眼泪。郝建军插队走后,她就过来一个人睡下铺。
整个晚上郝丽秋嘴噘得可以挂油壶,父母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郝丽华身上,她受了冷落,这可是第一次。
郝丽华的态度让马玉平夫妇稍微好受一些,想想吴守亮夫妇,二儿子吴其远没能上高中,三儿子吴其响连初中都不能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读书,又不到插队下乡的年龄,如此下去怎么办?万一出去闲逛学坏了怎么办?
马玉平和郝庆红商量,决心好好表现,不能影响郝丽秋升不上初中。
所谓好好表现,无非就是埋头干活少说话,言多必失,搞不好就祸从口出。
马玉平突然安静下来像变了一个人,开会前在眼睛周围抹上清凉油,防止自己打瞌睡,在外面也避免跟吴氏接触,吴氏也理解她,彼此都不往来。
郝庆红呢,也改变了自己的做法,不再跟吴守亮喝酒,每次革委会找他去了解情况,他态度很端正,受到批评时,他很认真地表示:我要加强学习,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谢谢组织帮助。
两口子在外面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回到家才稍微放松警惕,说话都压低音量,怕隔墙有耳,简直如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