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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请求禾良保守秘密,犹记得这个妹子很郑重对她说——
我能帮你瞒着所有人,但不能瞒秀爷……
毕竟那时引起他们夫妻间不小误会,始作俑者是她,确实无法瞒着游岩秀。他们夫妻俩老早知她底细,而游家秀大爷昨儿个发作自家的珍二爷,始作俑者还是她。
似乎不管她是男是女,总要惹得他秀大爷气跳跳,这横竖也是件足以自豪之事吧?她苦笑自嘲。
“穆大哥既醒来——”禾良忽地一顿,自己倒先笑了。“一时间还是改不掉称谓啊……既然醒了,仍喝些解酒茶才好,不然头昏脑钝的可要难受许久。”
“头头昏,要喝的,那个黑黑茶,要喝的。”近来说话利索些的小小爷十分热情地附和。
“是啊,要喝的。”禾良轻声应着,一边示意丫鬟将桌上的茶盅送来。
“爹啊阿爹喝喝不要,呼噜咕噜……亲亲才喝的。”
禾良这次没应话,却低头香香娃儿的肥颊,鹅蛋脸上微红。
尽管小小爷说话咬字尚不十分清晰,穆容华也能猜出,昨日跟她斗酒的游岩秀,今儿个状态绝对好不到哪儿去,闹着不喝解酒茶,还讨了亲亲才肯喝。
当真辛苦她的禾良妹子了。
此时丫鬟已将整盅解酒茶盛在托盘上端至,穆容华在游家主母含笑注视下,咕嗜咕噜灌完整大盅。
小小爷向来有样学样,香香娘笑着看谁,他眼珠就滴溜溜地溜向谁。
待丫鬟将茶盅收走,穆容华也简单漱洗过,小小爷开始不安分,禾良只得让孩子重新回软榻上,就见肥敦敦的两岁娃儿在榻上滚啊滚,撑起圆屁翻跟头时还要发出“嘿咻、咿哟、哟咐——”的声音,像有多卖力。
小小爷想亲近谁时,完全是没脸没皮,表演般连连翻滚,最后一个跟头翻过后,肥美身子直接躺在穆容华大腿上,躺得那样惬意,不打算挪窝似。
“曜儿,你又压着人了。”禾良敛裙在榻边坐下,探手欲抱。
“没关系,不打紧,孩子躺着……挺好。”这回小小爷没阴她、赏她吃闷亏,她竟觉得……受宠若惊?!穆容华想着都觉好笑。
但孩子确实长得很好,爱笑娃娃一只,玉雪可爱软乎乎,她不禁揉了揉孩子圆圆的小肚子,引得小小爷怕痒般一阵扭,乐呵呵笑开怀。
“穆大哥……唔,想珍爷入赘穆家吗?”禾良静静看她玩娃儿,忽而问。
“入赘?”穆容华一头雾水。“何出此言?”
禾良抿唇微笑。“秀爷昨日被扛回‘渊霞院’,睡过片刻便张眼了,但酒气未散,仍醉个没停,口中直嚷着‘穆容华要娶亲、穆家大少真要娶亲’之类,所以才想跟你这头确认确认。”
拚酒时说的话能记住的没多少,但禾良所提的,穆容华隐约记得。像似自个儿借着酒胆理直气壮嚷嚷——
我要娶穆家大少,我要娶穆容华,秀爷,我一定要赢……
实是想学游石珍豪迈喊出的气魄,大声说出,她要跟他好在一块儿,但喊出口就成那样,更不知因何游岩秀听了去再醉言醉语道出,竟成她要娶亲?!
“秀爷斗酒斗败,醉个没停,嚷出的话哪能真信。”她耳根略赭。
禾良庆幸般吁出口气。“那就没太难办了。”
穆容华墨眉询问似一扬。
禾良温声道:“老太爷临终前交代下来,嘱咐我多照看珍爷的婚事,老人家总盼着他们兄弟俩多为游家开枝散叶,如今珍爷有喜爱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再好没有了,穆大哥没要珍爷入赘,那就更好了。”一顿,螓首摇了摇。“所以说,饮酒过量实在不好,既伤身又要引人误会,往后别这样啊。”
她的禾良妹子训起人来语调柔软,语音亦软,但神态却十分凝肃。
她这穆大哥都遭禾良“教训”了,秀大爷想必较她还惨吧……如此思忖,竟觉通体舒畅,心境平和了些。
“我理会得。往后不那样了。”乖乖低头。
这一边,小小爷“咿咻”一声撑着圆屁站起,肥爪抓抓她的肩再拍拍。“阿爹啊呜有哭哭脸啊,羞羞拍拍,没啊哭哭……”
什么?!
秀大爷在妻子面前竟使哭招?这也太不入流!
穆容华没察觉自己竟很诡异地能听懂小小爷的“天语”。
禾良也抓抓孩子肥润肩膀再拍拍,小小爷顺势扑进娘亲怀里,格格笑。
又香过孩子一记,禾良抬起明眸,嗓声缓缓——
“穆大哥,他们兄弟俩都需要人怜惜的,看似精明强焊,最最柔软而无防备的一面却很惹人心疼,不仅是秀爷,珍爷亦是。”
“……我理会得。”
仿佛是寡淡的一句,但禾良一下子明白,关于永宁西郊那处“芝兰别苑”里的事,穆容华已然清楚。
“那就好。这样……很好。”禾良阵光欣诚。“穆大哥,有你陪着珍爷,他有你,你有他,这样很好。”抿唇一笑。“秀爷那儿没事的,会好的。”她会顾怜着丈夫,总要一直疼着他。
穆容华再怎么淡然,此时此刻也很难不脸红。
她脸红心热,模糊想着以后真成亲,她和禾良之间的称谓更混乱,这大哥、妹子、嫂子、弟媳的,再加上跟秀大爷“世仇”兼“情敌”却成姻亲……乱啊!
虽然会很乱,但她心很舒宽。
跟游家牵牵连连,深刻羁绊,跟一个能令她心暖心疼的男人这样纠缠,她喜欢,相当、相当喜欢……
昨日醉酒狂吐,衣物全弄脏,幸得今日禾良帮她备来一套全新衣物,还很贴心地选了男子款式的广袖宽袍,且是素雅淡青色,是她惯穿的颜色之一。
不忍拂了当家主母好意,尽管没什么胃口,仍把禾良吩咐灶房特意为她做的一大盅十青粥喝到见底。
听说珍二爷一早就出门,穆容华没等他回来已打算告辞。
再怎么说也得先回穆家、回“广丰号”瞧瞧,她离开好些日子,行谨出事后,她虽与几位大管事有过书信往来,亦信任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人,但把宅子和买卖丢下太久那也不行。
任情任性过后,还是得摸摸鼻子回头收拾啊。她自嘲,但很认命。若重新来过,她依旧会拐走游石珍,把他带得远远去过一段仅有两人相依相偎的日子。
婉拒了游家马车,她欲往几条街外的“广丰号”步行过去,甫踏出游家大宅不出半刻钟,有人从后头追上,还挟着她往巷内一闪。
“上哪儿去?”游石珍黑眉纠着,很不满。
“就……回‘广丰号’啊。”她木讷回答,瞬也不瞬望着他虽略渐消肿、却仍青青紫紫得很精彩的面容。
此时她背靠巷内石墙,男人双臂撑直横在她两边身侧,靠得这般近。
她能嗅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味,草青、泥香、朴拙粗犷,她能望见他黝瞳烁亮,冒着叙把。
“你想过河拆桥吗?”
“还很痛是吧?都抹过药了吗?”像没听见他问话,她两眼在他面上梭巡。
“你真想过河拆桥?!”
“什、什么?”
“还什么什么?昨儿个拿我当搬运工,我把你搬回来后,又拿我当奴仆使唤,替你脱衣脱裤,抱你去浴洗,再帮你穿衣穿裤,还得被你拉着说话、抱着乱蹭。你用完就走,连声招呼都没打,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连珠炮轰。
她回过神。“才不是,你……你……”这男人根本又想揪着事不依不饶。
她瞪他一眼,却不知这记眼神淡中含嗔,无奈无辜,很有她独有的风情。游石珍一愣,被瞪得胸中评然,低头就是强吻狠亲。
“你唔唔……”巷口外有人影晃动啊!穆容华用力捏他腰间,捏到手指酸疼都撼动不了他半分,结果还是被结结实实吻过一通,双唇才得以自由。
“你非得这样蛮干吗?”气喘吁吁补瞪。
“好吧,不蛮干,那请问穆大少,哥哥我可否再亲亲你?”
无赖!是要她怎么答?!
穆容华微皱俊鼻,心气一张,恶向胆边生,换她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