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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儿的事有我,你就别再记挂了。”
“是。”略微一顿,姚氏很为难的接着道:“老太太,这几日我听见府里传了一些不像样的流言,芍药这个丫头原来是个不安分的,竟然想对容儿……终究是定国公府送来的丫头,心太大了。”
冯氏微微挑起眉,冷冷的瞧了姚氏一眼。“你不要老是让容儿去做那种不入流的事,定国公府敢将这个丫头送过来,她岂是那种只想爬上爷床的丫头?!”
姚氏顿时尴尬的脸红了,还以为老太太近来都关在福禄院,应该不清楚府里的事,没想到竟是瞒不住她的眼睛。
“容儿是个出息的,你不要将他拉进内宅搅和,若闹出是是非非,误了他的亲事,他反过来要怪你这个亲娘没事添乱。”
“我……就是觉得芍药这个丫头不太安分!”今日没给芍药那个丫头添乱,反过来给自个儿添堵,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
“你还是留意自个儿的院子,那些丫头只怕比芍药更不安分。”
姚氏眼皮一跳,容儿俊逸非凡,她院子的丫头岂会一点念想都没有?不过她一向盯得紧,甚至言明谁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就卖到窑子,还有谁敢不安分?
“我累了。”冯氏摆了摆手,姚氏连忙起身告退,冯氏不由得皱眉叹气。“真是个不长进的,就会玩这种不入流的楔样,大丫头都变成那个样子,还能跟二丫头比吗?芍药再聪明能干,现下也只是一个奴才,难道就容不下吗?”
“姚姨娘认定芍药是定国公府送给大小姐的陪嫁丫头,难免担心她讨老太太欢心,分去老太太对二小姐的关爱。”张嬷嬷机灵的靠过来帮冯氏捶肩。
“只要能够给永昌侯府带来好处,奴才也值得我对她好。”为了永昌侯府,她唯一的儿子都要退让,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张嬷嬷知趣的闭上嘴巴,老太太最恨的就是老侯爷坚持侯爷娶孙氏为妻,孙氏若是能干的,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性格温婉的闺阁千金,对侯爷一点帮助都没有。可是老太太也不想想,孙氏要是个厉害的,紧紧抓最爷的心,只怕她更不喜欢。
回到怡情院,姚氏越想越恼,眼药没上成,反被训了一顿!
“老太太分明偏心,我说芍药不安分,她就说我院子的丫头不安分。”
“老太太好像很看重芍药。”陈嬷嬷也百思不得其解。
“芍药将大丫头照顾得稳稳当当,她病傻的事连府里的奴才都不清楚,也才能瞒着此事不传出去,难怪老太太看重。”姚氏嘴巴上抱怨,心里却很明白。
“芍药这个丫头留着总是不好。”
姚氏原本对芍药的存在不是很在意,一个丫头能翻出什么花样?但现下她就好像喉咙卡了一根鱼刺,不会立刻要了你的命,可是不咽下,难受又危险。
“苗姨娘来了。”房门外大丫鬟红秀的声音传了进来。
苗氏婀娜多姿的走进来,她的大丫鬟冬青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盆兰花。“我今日得到了一盆兰花,知道姐姐喜欢兰花,特地为姐姐送过来。”
冬青将兰花摆在姚氏旁边的几案上,方便姚氏就近欣赏。
姚氏显得意兴阑珊,苗氏与陈嬷嬷眼神轻轻交会,又各自闪开,苗氏关心的问:“姐姐怎么了?愁眉不展,是不是遇到什么糟心事?”
姚氏让红绸带着冬青去吃点心,示意苗氏坐下,也不拐弯抹角的道来。“我越看竹芝轩那个丫头越不顺眼。”
“不顺眼就将人弄走。”
“她将大小姐照顾得妥妥当当,老太太对她可满意了,如何弄走?”
“若不是犯什么大错,想要她从这儿走出去,当然不可能,可是,若是不小心落水淹死,就不得不抬出去了。”
“你是说……”
“虽然除掉这个丫头可以解决心头之患,却有可能惹恼老太太。大小姐落水,老太太已很不悦,不过为了二小姐的名声,又不敢发作,今日若换成芍药落水,扯到定国公府,只怕无法像大小姐落水一样轻易抹平。”
是啊,大小姐也好,她的英儿也好,都是老太太的孙女,可是,芍药这个丫头后面牵扯的是定国公府,就不能以府里的事处置了。
“即使老太太愿意抹平,只怕会插手管大小姐的事,这就不好了。”
姚氏同意的点点头。“若是当初淹死了,今日就没有这些麻烦。”
“姐姐说对了,大小姐若没了,芍药也就没用处了。”
“芍药护得如此严密,如今想动大小姐一根手指都很困难。若是弄个不好,没能解决掉她,惊动老太太那边,老太太因此恼我,以后再想出手就更难了。”徐卉丹落水之后,孙氏振作起来,老太太觉得定国公府对侯爷有帮助,也就处处护着徐卉丹,如今竹芝轩大半的丫鬟婆子都是从老太太那儿送过去的,就是防着其他院子的人将手伸到徐卉丹身边。
“所以,想除掉大小姐,就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至于机会,芍药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大小姐身边。”
“没有她,还有其他丫鬟。”
“姐姐忘了吗?下个月老太太会带着府里的女眷去承恩寺祈福,大小姐身边只会有两名丫头,想支开她们就非难事。”
姚氏两眼绽放火力十足的光芒,对哦,每年五月老太太都会带着府里的女眷去承恩寺祈福,深怕侯府过于招摇,老太太吩咐每个主子身边只能带上两名丫头。
“你有何法子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掉她?”
“这事得再好好琢磨。”
“这事若成了,以后府中各处修缮之事就交给你了。”
苗氏欢喜的道:“谢谢姐姐,我一定为姐姐想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面对芍药,孙氏渴慕亲近她,又害怕亲近她。这是她的女儿,聪明睿智、刚毅果断……这个女儿不像她,倒像她远嫁南方的大姐——京城权贵子弟曾经争抢的定国公嫡长女;可是,看着她,又担心教人瞧出她的目光有异,起了疑心。因此,每一次去竹芝轩,她不敢待太久,就怕控制不住对女儿的爱怜。
理智上知道不能太过靠近,情感上却由不得自个儿,无论如何都想找到母女可以独处的借口。几经思量,她将手上最值钱的陪嫁铺子——玉宝阁交给芍药打理,这原本就是她要留给徐卉丹的陪嫁铺子,而外人看芍药是徐卉丹的陪嫁丫头,铺子交到芍药手上也就不奇怪了。
凝视专心看帐册的芍药,孙氏的目光不自觉落在疤痕之处,虽未亲眼瞧见,但听闻王嬷嬷说起当时情景,她颤抖得冷汗直流,这个孩子怎能对自己这么狠心?不过,她又觉得好骄傲,当娘做不到的事,她做到了。
“王嬷嬷,芍药应该饿了,去对面买点黄金糕。”孙氏一直努力想补偿芍药,虽是微不足道的事,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闻言,芍药连忙抬头道:“不必了,待会儿离开再买,大小姐也喜欢吃。”
孙氏了然一笑,是啊,她们是双生子,喜好简直一模一样,只是个性迥然不同。
“今日时间太晚了,下次早一点过来,我带你去天香楼吃饭。”
“小姐最喜欢天香楼的糖醋鱼。”
“……我去求老太太,下次让丹儿一起出来。”
“太太就别费心了,除了上承恩寺祈福,老太太不会同意大小姐出门。”
虽然孙氏身子渐好,今年依然不会去承恩寺祈福,她无法忍受与冯氏、姚氏待在一处,看着她们,就会想到两个女儿所受的苦。
芍药再度埋首帐册,看完帐册,请掌柜和帐房管事过来询问几个问题,今日巡视铺子的工作便告一段落。
出了厢房,她们下楼离开,芍药道:“太太先上车,我去买黄金糕。”
“我让王嬷嬷去买。”
“不用了,我还想挑点别的,我自个儿去买就可以了。”芍药说完便转身走向对面,买了黄金糕、芝麻和花生两种口味的酥饼,准备折回来时,又想起前面有个卖零嘴的铺子,瑞云她们几个丫头很喜欢沾了一层白霜的干制梅脯、杏脯,于是往前走了四五家铺子,来到那间卖零嘴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