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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满早上起来的时候,脑袋疼痛无比,跟被谁打了一顿似的,浑身的骨头架子又酸又软。.
支撑着脑袋坐起身子,环视了一下眼前的营帐,她看得出来这是司慕冉的主营帐,可昨天晚上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她却是完全记不清楚了。
起身晃晃悠悠的摸索到了床边,窗外,仍旧是阴雨密布。
司慕冉正和刘然一起站在营地的中间,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将士愁眉不展。
看样子,在她睡着的时候,她那个不安分的爹又派兵了,瞧着眼下司慕冉和刘然的愁眉不展,她猜得到,局势并不乐观。
半晌过后,将士退下,司慕冉和刘然一同朝着另外的营帐走了去,那两个一身黑衣的影卫,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原本四个人一道往远处走,不知道怎么的,那其中一个影卫却忽然回过了头,虽是带着斗笠遮面,但花月满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人在看着自己。
不过仅仅只一瞬,那影卫便是已收回了目光,继续跟着刘然和司慕冉离开了。
花月满如遭雷击的愣怔在窗边,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当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她想哭,却又想笑。
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做了一个简单的洗漱之后,花月满掀起帘子走出了营帐,一路朝着刘然的营帐走了去。
刘然的营帐前,站着两名看守的士兵,花月满眉眼一转,“噗通!”一声的就倒在了地上。
那两名士兵听见了动静,跑过来查看,当看见是花月满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赶紧搀扶而起,送进了刘然的营帐之中。
花月满全程都是闭着眼睛的,无论那两个士兵站在她的面前如何喊叫,她就是纹丝不动。
最后那两名士兵没有办法,只得匆匆出了营帐,汇报刘然去了。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皇上和这位瑶蓝的颌贵妃有多深的交情,但昨天晚上颌贵妃来看他们的皇上,是他们亲眼所见的,如今这人就昏倒在了他们的眼前,他们就是不想管,也不敢不管。.
“赶紧去汇报皇上……”
“走,我跟着你一同去……”
耳听着那两个士兵出了营帐,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的花月满,心就忽然悬了起来。
她虽然只是猜测,但却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况且她觉得自己心里的这个假设太大胆了。
可是……
一想起昨晚那熟悉的感觉,她就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
营帐的帘子,被人无声的掀了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到了床榻边上,完全沉浸在揣测之中的花月满,根本就不曾察觉,一直到有冰凉的手指触碰在她的面颊上时,她才心中一惊的屏住了呼吸。
那手,像是羽毛一般轻轻触碰着她的面颊,带着小心翼翼的不愿意惊醒她,又带着一份压抑着的悸动。
花月满慢慢捏紧了自己的双手,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再试试,再试试,可这熟悉的感觉却越来越重,重到她再是等不及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那个一身黑衣的影卫,他似乎没想到花月满会忽然睁开眼睛,这伸出去的手还抚在她的面颊上,来不及收回。
时间,似乎就这般的静止了。
蓦地,那影卫抽回了手,转身欲走,花月满猛地抓住了他的袖子,从没有感觉自己还有如此迅速伸手的她,像是猴子一般的从床榻上蹦了起来,伸手就要拉下那碍眼的斗笠。
那影卫伸手握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却又怕伤了她,腾出一条手臂揽紧了她瘦到盈盈一握的腰肢。
论肉搏,花月满当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还没到一招,就被他制服的无法动弹。
他近在咫尺的面颊,被斗笠遮得不见一丝,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来的生不如死,花月满心里一痛,这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那紧握在她手腕上的五指,在她落泪的那一刹那,松开了力道,生怕是再弄疼了她一般。
花月满趁机,一个扬手掀落了那碍眼的斗笠,随着那斗笠飞起又落在了地上,熟悉的面庞,终于是毫不加以遮拦的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白皙消瘦的面颊,似快要入鬓的长眉,汇聚着完全精光凝聚的黑眸,和那眉目之间淡漠疏离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
“看样子你是醒酒了。”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灼热悄然响起,他便是露出了他那以往一般慵懒又带着几分戏虐的神色。
刘默啊……
果然是你,你竟是没死。
花月满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可那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是特别的难听:“你不是死了么?”
刘默就笑了,哪怕是现在一席黑衣的他,仍旧挡不住那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现在的我与死了并无区别。”
花月满一愣,随后就明白了。
是啊,刘默的死早已昭告天下,现在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祈天那位绝世而独立的帝王已经驾崩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是想说的?”刘默挑眉看着她,“若是没有的话,我该出去了。”他说着,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面上的斗笠。
他慵懒到漫不经意的声音,像是一只猫,不停地挠着花月满的心,看着他那背对着自己的欣长身影,花月满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初,她确实是扔给了他一堆的烂摊子,但他也曾欺骗了她不是吗?明明早就已经大病初愈,却又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看着她对着他女人下毒手,对着他妈下毒手,就连她离开,他都默不作声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忽然发现,她和刘默真的就是冤家,见不着挂心,见着了又闹心……
如今,眼看着刘默就要走出营帐,花月满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为何要诈死?”
刘默前行着的步伐一顿,欣长的身影笔直而挺拔,虽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说出口的话却异常清晰。
他说:“我曾以为,这个天下,只是需要一个良君,并不是非我不可,但有一个人,却离开我之后没有办法照顾自己周全,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倒是我多事了。”
——刘默,这个天下如果不是非你不可的话,不如你就跟着我浪迹天涯,做一对野鸳鸯可好?
曾经的话,回响在耳边,她当时不过就是无心一问,却没想到他竟是当了真。
“刘默,我当初那话是无心……”
“瑶蓝颌贵妃请放心,我刘默虽现在一穷二白,但却懂得廉耻分寸,不想纠葛,我全身而退便是。”刘默说完了话,迈步就要离开。
花月满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他这么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真的要两不纠缠?就此别过?
真的要再不纠葛?全身而退?
不,不行,不行!
花月满疯了似的从床榻上飞奔了下来,赤脚冲到了刘默的身后,伸手搂住了那锋力的腰肢,是她的不愿,也不想。
“瑶蓝颌贵妃这是……何意?”刘默微微垂眸,看着那死死搂在自己腰间上的手臂,声音慵懒而低沉,若是仔细品,好像又带着一些浅浅碎碎的笑意。
花月满知道,刘默这厮向来记仇,刚刚自己那话虽然是无心,但却也伤了他,眉眼一转,狡黠再现,这声音就带起了讨好的味道。
“刘默,你的一路前来辛苦了哈。”说着,收回自己搂在他腰间的手臂,踮起脚尖,狗腿子似的揉捏上了他的肩膀。
刘默欣然转身,长臂揽住了她的药汁,唇角挂着一丝浅笑:“哪里辛苦了?”
“该辛苦的都辛苦了。”花月满笑的讨好,她发现她真是欠了刘默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这厮在的地方,她就别想直起腰。
刘默对于这句话还是很受用的,余光瞄见了她站在地上的赤足,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朝着软塌的方向走了去。
花月满靠在刘默的怀里,松了口气,提着嗓子撒娇的问:“不生气了?”
刘默抱着她坐在了床榻边上,垂眼扫了扫她眼中那满是讨好的狡黠,微微一笑:“继续吧。”
花月满愣住,继,继续?
刘默微微挑眉:“刚刚不过是按了后面,现在该轮到前面了。”
花月满:“……”
真拿着她当小答应使唤了是吗?!
“怎么?不想按了?不愿哄了?”刘默玩味的打量着她,“也对,你也没做过什么,不过是先杀了我女人,在弄死了我母后,都是小账而已,用不着怎么哄的。”
他这话说的若无其事,可这懒洋洋又像是藏着针尖的语气,却让花月满忍不纂身一抖。
“没,没……”花月满把几年都没有过的笑容,全部堆在了脸上,伸手就揉上了他的太阳穴,“要按,要哄的。”
刘默似真的很享受,抱着她半瞌起了双眸,根根清晰的睫毛微微下落着,长而卷。
花月满看着他那无害的样子,心里虽然有着重逢的喜悦,可更多的是狐疑的纳闷和嘀咕。
话说,她和刘默之间也算是堆着很多的烂账了,她幻想过再次见面的时候,刘默会对她视而不见,也幻想过再见面时,刘默对他的冷漠对视,尤其是在听闻刘默驾崩时,她更是幻想过,若是自己有一招给刘默去上坟,他会不会从棺材里蹦出来,扑灭了她升起的火堆,也不愿意收下她烧给他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