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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明白,但是--难道他会给假东西?」马国程问。
「就算是真东西,也要验明蛛丝马迹。」
「利先生,我知道怎么做了。」马国程露出笑容。一切都在利曜南的掌控中,对方受不了刺激,已经开始伺机而动了。
利曜南推开座椅,站起来走到马国程面前。「姜文非常小心。」他越过马国程身边,冷峻的脸孔没有表情。「选择以传真方式,输出帝华委托顾问公司制作的预算企划书,就绝对不会在文件上留下指纹。」
「利先生,这一点事前竟然又给您料中了!」马国程很清楚,利曜南最厉害也是最可怕的能力,就在制敌机先。因为他总是能够料到敌人内心的想法与谋算,对于敌人的性格更了若指掌。
事先利曜南已经叮咛他,故意在名片上标示马特助办公室私人传真号码。
利曜南早已料到,倘若姜文有所行动,他所选择的方式只有三种:第一直接传真泄密;第二透过海外转寄,第三让不知情之第三者,最好由法人顾问公司泄密。其中最可能、最直接、最不需假手他人的方式,就是透过传真。
为了造成这等天时地利人和假象,让姜文「主动」选择传真这一个便捷、不费力且不留把柄的方式,早在一个月前利曜南已经叮嘱马国程,借助名流交际宴会,开始散布马国程私人名片,名片上载马特助办公室私人传真号码。
「Vincent,去查明他传真的地点,只要他在公共诚行动,就调到现场当时的监视录像带。」
「是!」马国程恍然大悟。
姜文当然不会笨到用私人传真,泄漏公司机密文件。
「跟在他身边的人,回电报告了?」利曜南再问。
「整点后,一定会打电话报告。」马国程回答。「即使缺乏现场录像,我们派去跟住姜文的人也能提供监拍光盘,拍摄当时将核对当日超商贩售报纸日期,与墙上时钟所指的时间,这些证据足以核对传真日期与关键时刻。」
这是第二重布局。两个星期前,马国程已经派三个人轮流跟住姜文。这也是姜文的行踪,利曜南之所以了如指掌的原因,也因为如此,日前姜文与智珍用餐时,利曜南才会「碰巧」出现。
利曜南派去跟踪的人,跟住的对象是姜文,而非智珍以为的自己。
「利先生,」马国程虽然自信满满,但他忽然有一丝犹豫。「您确认这件传真文件,是姜文所为的可能性是……」
「如果你在博济医院找到的资料没有错误,陈秋生没有说谎,」利曜南目光深沉。「那么,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
「我料想陈秋生没那个胆对您说谎,但是倘若博济医院的资料属实,那么谭小姐她可能就是--」马国程不解。「如果这是真的,您为何要利用姜文与谭小姐之间的矛盾,夺得捷运案标案?这样一来,您似乎重复了……」马国程没再往下说,眉头却紧紧皱起。
利曜南很清楚,马国程想说的是:这样一来,他又重复犯了三年前曾经犯过的「错误」--
他再次利用了「她」。
「以父之名,所行之事,可以为我作见证。」利曜南喃喃低诉。
马国程是基督教徒,他自然知道,这是出自新约全书约翰福音。
但是他实在不明白。「利先生?您……」
利曜南却不再回答。
第7章(1)
在最后规定日期到来之前,以红狮与帝华为首的两大集团,在投标日当天分训由集团董事长率领团队成员,将投资计画书送进捷运局分别进行演示文稿,再由捷运目甄选委员提出质询。
同时在土地开发上,帝华新干线比捷运局原规画之土地开发处,整整多了六个区块,这是为内部利益摊平所致。然而甄选委员有诸多疑虑,对于目前土地开发树益,感到不如预期乐观!
而在机电系统方面,红狮新干线早已与外商日本新干线公司谈妥条件,日本新干线承诺未来高铁兴建,将出资认股10%,在技术提供与投入这方面,红狮新干线所做的努力也令甄选委员十分满意。
然而让甄选委员判定最后胜负之最重要关键是,红狮新干线公司得标之兴建评估经费为2050亿新台币,帝华新干线公司之兴建评估经费为2365亿新台币,而红狮新干线在风险评估一栏超估150亿新台币,总计为2200亿新台币,仍然比帝华新干线公司的2365亿新台币,少了165亿新台币。
同时,红狮新干线公司以优渥的财务规画能力,使得其评估之未来捷运票价,比帝华新干线公司整整低了十元以上。
在长达十二个小时的会议后,甄选委员召集人宣布,由红狮新干线公司筹备处,取得高铁捷运优先议约权。
这一仗,帝华为首的团队打得灰头土脸,竟然占不到一丝便宜!
「利曜南就像长了第三只眼睛!他居然面面俱到,处处针对我们不足之处下针砭,就连增估风险预算150亿,总预算都还比我们低了一百多亿元!就好象他事前已经看过我们的投资计画书,才会对我们的计画书内容如此了若指掌、得以克敌机先!」在会场上演示文稿时一路溃败,让谭家嗣气急败坏,回程路上已经忍不住发飙。
「董事长,杨总已经提出声明,%,%,有明显落差。红狮新干线公司认股不足,高铁捷运局不该忽视这个问题。明天杨总就会委请律师团提出严正抗议,要求高铁捷运局成立项目调查小组。」姜文看见智珍脸色凝重,于是他代为发言安抚谭家嗣。「董事长,这件工程标案还有转机,您先别丧气。」
谭家嗣神色阴霾,突然闭口不言。
智珍当然清楚,父亲不豫的脸色代表着什么意义。
事实上,加上日本新干线公司承诺未来将认股的要求,%,纵然认股不足50%容易落人话柄,未认购之股权成数太高,容易让人产生利益输送的联想,但如此巨大的工程案,所牵涉之利益太过庞大,本来就有多方势力等待安抚,即使今日换做帝华团队取得优先议约权,也将导致同样的结果。帝华新干线公司的抗议,几乎没有胜算可言。
回到办公室后,已是晚上十点。谭家嗣的情绪看起来较为和缓,似乎已经得到控制。
「姜文,已经很晚了,你先送智珍回去,我还要留在办公室里看一些文件。」谭家嗣对姜文道。
「是,董事长。」
「爸,您也累了一天,应该回去休息了。」
「没关系,你现在就跟姜文一起回去,我还要留在公司处理事情。」谭家嗣丢下话后,就径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内。
智珍本来不愿离开,但父亲的意志很坚决,而现在这个时刻也实在不适合再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
「这样也好,这件事总算告一个段落。」车上,姜文劝道:「事实上董事长的年事已高,早就应该退休享清福,实在不适合全心全力,投入这种激烈的工程竞标争夺战。」
「你说的没错。」智珍怔怔地望着前方,神情苦涩。「但这是我的错,是我太不争气了,所以不能为爸爸分忧。」
「你怎么这么想?」姜文蹙着眉,回头看她一眼。「这么沮丧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说那些话,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智珍忽然转头,认真地问姜文:「我不是这个样子的吗?难道一直以来,我给你的印象总是那么积极?那么勇往直前?从来不退缩的?」
姜文怔住,视线胶着在挡风玻璃前。
「你真的觉得……我一直都是那样的吗?」她再问,仍旧认真。
「你在说什么啊?!」姜文忽然笑出声。「我看你今天受的刺激太大,情绪快比董事长还要难以捉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