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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玖没有言语，拔出了剑背靠住了牢笼，瘦削的肩膀将百里子衿死死护在了身后。
她的眼睛锋利而倔强，看着面前的人们，没有一丝畏惧。
沈羽却好像忽然被她的眼神灼伤，眸中闪过无尽的苦涩来。
曾几何时，她也是坚定地站在了那人身旁，与他针锋相对。
而如今，她依旧在那人身旁，义无反顾地将他置于了对立面。
凭什么，他有哪里不如他？
“玖玖，我只求你一句回答，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平？”沈羽唇边酸涩非常，眸光里满是支离破碎，声音大了些许。
慕玖被沈羽突然大的声音震地颤了一瞬，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道：“羽哥哥，感情的事情哪里有公平可言。况且，他和你不一样。”
他和你不一样……
再没有任何一句话能比得上这句话的杀伤力。沈羽只觉得一瞬间全世界都灰暗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他和你不一样……
他和他自是不同！玖玖，她爱那人，不爱他，他们之间自是不同。
“铁笼里的人刺死，女的活捉。”沈羽眸色深沉，抽出了手中的剑，向众侍卫军命令道。
“是。”众人领命，蜂拥而上。
慕玖心下绷紧了弦，仿佛有三头六臂一般肆意挥舞着长剑，牢牢地护着身后的人。
沈羽见势不妙，挥剑对上了慕玖的剑锋。一个侍卫趁她专心对决沈羽执剑砍向了她的胳膊。
慕玖下意识地躲闪，也晚了，还是被剑锋剐到，胳膊上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伤痕，汩汩流出了鲜血。
“玖儿，别管我了，你走吧。”百里子衿眉头紧皱，眉宇之间是又着急气愤又心疼的光芒。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欲挣脱那枷锁和绑得死紧的绳索，身躯上使出了万分的内力。
之前从未突破过的境界，竟然有些隐隐欲动。百里子衿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很是炽热，游走着他的全身，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不会走的，不到最后一刻，我一定要在你身旁。”慕玖以迅雷之势将刺伤她的侍卫快速斩杀，复又挑起了沈羽的长剑。
天牢里的血腥气愈加浓重。阳光一点儿也照不进来。黑暗，低沉。
慕玖和沈羽交缠在一起的身影越来越看不清了。侍卫们也不敢近身，便都向百里子衿走去。
一步，两步。
几个侍卫将剑刺向了百里子衿，慕玖心跳得厉害，避开了沈羽的攻击，回身将侍卫们的攻击挡了回去。
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是她一想到身后的人，又仿佛有了源源无尽的力气。
衿，这次换我守护你。
“啧啧，还真是让人感动呢。”沈羽略带讽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执着剑的手有些发白。
“既然我得不到你，玖玖。”他的剑扬了起来，慕玖握紧了手中的剑，双脚错开了一些距离。
“得不到，你又怎样？”忽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一道蓝色身影忽地将沈羽的剑一把挑飞了去。
就是当瞬的功夫。
当看到简卿年的一头墨色直发，在夜色中肆意甩过时，慕玖便明白了，她再一次亏欠了他。
慕玖没有迟疑，回身帮百里子衿解开了绳索。他低沉着声音让她走开，慕玖本来想说她不会再离开他，却在看见他猩红的眸之后噎住了。
他一定在强忍着些什么。
慕玖听话后退了一步。就见百里子衿喉咙里低吼一声，竟生生把枷锁和铁制的链子挣脱了去。
四下人都呆住了，没有人敢再靠近。
茶君也来了，和几个侍卫对决自然不在话下。简卿年将剑抵在了沈羽的脖颈上，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时也是有些呆滞。
慕玖也愣了一下，随后唇边绽开了无边的笑颜，上前扑到了百里子衿的怀里。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管了。
什么都不是重要的，除了面前的他。
他们之间，错过太多，经历太多。
炎嘉十三年，炎帝夺回了本属于自己的江山，宣告梅帝纯属恶意虚构身份，向千莱和梅桩宣战。
沈羽和文茵公主被囚禁在牢里，两个人纷纷挥剑自尽了。
慕玖更名为慕酒，因缘际会被慕老将军收为养女。
当远在紫禁城的慕玖听闻沈羽和文茵自尽的消息时，整个人愣了好久。
忘不了那些年，牵她走过那么多路的少年。
总之，终究是她负了他。
慕玖面上竟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晶莹，起身就想往外走。
却不防被百里子衿一把拽住了。慕玖回头看他，唇边蠕动两下刚想说些什么，他却忽然笑了。
“走，朕随你一起，送他们一程。”
时过经年，他终于也学会了包容。
……
梅皇已亡，梅桩国推举出了新帝，依旧和千莱交好。
这一仗，足足打了三年。
期间百里子衿与卿年说过让位的事情，但是卿年拒绝为帝，道只想闲云野鹤，不愿为世俗所牵。
慕玖偷偷告诉了简卿年茶君对他的感情。他当时脸上表情很怪。好像，还是第一次，慕玖见他脸上除了平静之外的极其明显的表情。
一时间，竟然有些媳。
三年后，一个寻常的清晨。
百里子衿接到了梅桩国和千莱国投降的函书。他眉宇之间闪出了一丝畅然。脚下生风便往流华宫里走。
这些日子，他们都住在一起，但是没有确定名分。他想的是，待天下定了之后，再许她后位。谁知就这样让她没名没分跟了他三年。
三年，太久了。
玖儿肚子里也不见有动静，想来是之前受了寒，而且两次小产给她的身子带来了很大的创伤。太医院已经尽心在为她护理了，只希望她能够康复起来。
“玖儿，嫁给朕，做朕的皇后。”百里子衿一触及到慕玖的身影，便大步走来搂住了她。她还吓了一跳。
随后许久，她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慕玖淡淡挑眉，眼角眉梢满是笑意。
“朕会予你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你是朕此生唯一。”百里子衿郑重道，眸色幽深。
“不够……”慕玖好整以暇地逗他。
“那……让你在朕上面，怎么样？”百里子衿恍若无人地吻住了她的耳垂，在她耳畔轻声道。身侧的宫女太监退了个干净。
慕玖腿有点儿软，但依旧坚持着平静，挑眉问道：“你还有什么能诱惑我？”
百里子衿沉默了一秒，慕玖以为他接不上话了，正准备嗤笑他几句，却见他缓缓开了口，一本正经道：“玖儿，这世间的男儿，都没有朕好看。”
那神情，就像讨论今天什么天气中午吃什么一样。
慕玖给了他个白眼：“你确定都没有你好看吗？”
“都没有朕好看，玖儿，快离朕近一些，让你好好看看。”百里子衿邪笑着将她整个人紧紧推到了他的怀中。
“厉害了我的皇上……”慕玖说话有些结巴了，她的唇就挨着他瘦削的脸庞，他身上的味道紧紧环绕在她鼻端。
但是，这么输下阵来，还真不甘心。
慕玖灵机一动。
“不过话说……”她故意拉长音调道，百里子衿看着她转动的眼眸，便知她下一句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话说什么？”他淡淡挑眉。
“话说……看过了，没有我的卿年好看。”慕玖偷乐着笑了，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可百里子衿的手臂紧紧控制着她，让她不得动弹。
“玖儿，你认为你都近来看了，还能逃掉？”百里子衿的眸光渐渐深了下去，拦腰扛起她就往榻上走。
“啊！这是白天笆上……”慕玖被放下后往榻里退了退，又被他一把捉住了脚腕。
“你挑起的火，什么时间都得灭掉。”百里子衿俯身压了下来，高大的身影透着强大的压迫，略微冰冷的薄唇吻上了她的唇瓣，狠搅起她软软的丁香小舌，强迫她和自己一起缠绵共舞。
他手下也不老实，在一起这么久，自然是轻车熟路便褪了她的所有衣衫，撩拨得她浑身都瘫软了下来。
阳光细细密密，羞怯着不敢从窗外照进来，透过帘缦，也只看见微微晃动的光亮。
他又一次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依旧是忍不住的上瘾。
她的味道，甜美至极。
有一种安好，叫余生有你而安好。
“玖儿……”
百里子衿的声音不甚清晰，夹带着情~欲未褪的急迫，从她耳畔悠悠传来。
慕玖捂着自己的唇瓣，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阳光都羞红了脸。
“朕的皇后，你逃不掉了。”
他从她的背后搂住了她，深吁一口气，又摁过她的头来，和她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缱绻情深的味道。日头渐渐向西斜去，暖黄的余晖浅浅洒下。
炎嘉十六年，天下一统。
同年四月十二日，帝后大婚，举国欢庆。
这一路走了很久，她终于走到了他身旁。
凤印交到她手上的那一刻，慕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而百里子衿，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天下人面前，终于也对她做出了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