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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帝都歌 惜玉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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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门帘子一挑,一抹刺目阳光自那庭院光滑的理石面上映射进殿内,李宝林只觉刺心的光亮一晃而过,再睁开眼细望时,白玉已然立于身前,面色阴沉俯视众人。

“给王上请安。王上万岁。”

李宝林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和惊诧,尤其在看到站在白玉身后的阮宛珂时,更加添上一抹惶恐。

“朕听说李宝林在宫中私自拷问宫人,还用刑,不知此事当真否?”

“这。。。”

李宝林迟疑着侧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婉荷,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大快人心之感,凛冽的眼神刮在李宝林脸上,刺得她一个激灵。

“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有没有你只管如实讲,怎么,你当朕是瞎子么?没有眼睛自己看?只知道听你一面之词?”

李宝林被白玉的冷冽之语吓得一抖,慌忙低下头去,玉姬冷冷一笑,不过一个色内厉刃的草包,竟还妄想在宫中横行霸道,失去了韩宝姬的羽翼,她只怕连死在谁手中都不知晓,还不知收敛。

阮宛珂四下望去,那屏风后面隐隐簇动的一团影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急忙冲到那屏风后面,忽而一声凄厉痛心的叫喊响彻整座宝林宫。

“婉荷!”

白玉站在门口缓缓闭上眼,唇角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

“这便是李宝林的所作所为么?”

“回王上,臣妾没有!臣妾深知王上的旨意,不许后妃滥用私刑拷问宫人,如有谁违背一律重罪惩处,臣妾岂敢明知故犯?”

“你不曾滥用私刑,那么这一幕你如何解释!”

阮宛珂怒气冲冲的自那屏风之后走出来,身后两个宫人拖着婉荷的身子,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王上,我是齐国来的,并不知晓天圣国的规矩是否森严,一旦有妃嫔触犯圣旨宫规,是否不会徇私枉法而是一视同仁,若是觉得婉荷不过一个婢女身份低贱便任由上面的主子欺凌侮辱责骂,那么后宫可还有法纪纲常可言?”

白玉默不作声,只是定定的注视着被两名宫人架在怀中的婉荷,苍白的面孔隐隐自唇角渗出一丝触目惊心的血迹,凌乱的发丝随意垂下脸颊两侧,一看便知定是受尽了折磨方才有的憔悴之容。

他抿唇不语,将目光移向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李宝林。

“这婉荷的伤势,可是拜你所赐?”

一声冷语,让李宝林陡然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玉姬竟会有如此的本事,王上素来不踏足后宫干预主仆之事,而更不会为了一个区区侍婢这样对自己兴师问罪,纵然寻常不受宠幸重视,却也不曾当着众人的面受此质问,昔日玉姬害自己在御花园荷塘边出尽笑话,今时竟又带着王上来此趾高气扬兴师问罪,若是自己再如韩宝姬那般真的折损在她的手上,岂非后宫都是她玉姬的天下了?

“王上宁可相信玉姬这个外人也不愿相信您的枕边人了么?”

”李宝林还知自己是王上的枕边人么?心肠如此歹毒,连一个侍婢尚且不肯放过,王上有宝林这般的枕边人真是让我想一想便胆战心惊。“

”本宫同王上说话,与你这个外人有何相干?你说我天圣国后宫无法纪纲常可言,你齐国便是主子之间说话下人随意插嘴么?岂非更是胡乱无章?“

李宝林气势不让,与阮宛珂四目相视间亦是全无惧色。

”朕只想知道,是你对婉荷动刑么?“

李宝林心知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已是无从抵赖,便点头应下了,却是一副凛然之气,全然无半分愧意,阮宛珂不禁感叹,天圣国后宫虽然妃嫔不多,却是个顶个的演戏高手。

”婉荷的伤,确是臣妾下令,可臣妾如此是有缘由,绝非无故。”

“哦?李宝林说这话当真是面不改色,可见在后宫猖狂久了,压制别人使得怨声载道却碍于你李家和韩宝姬昔时最风光为你撑腰故而无人敢有怨言罢了,李韩两氏果然狼狈为奸,净干些污人倾听的下贱勾当!”

阮宛珂冷冷一语引得在场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李韩两氏狼狈为奸本是众所周知之事,白玉其实心底亦是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天圣国刚刚建立,三军阵前犒赏封赐民间赈济这财钱皆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韩氏一族富可敌国称霸民间,自然能为国所有。

韩家的女儿纵然再如何横行霸道只要不曾闹出人命白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过问,亦是装作不知晓一般,而李宝林是韩宝姬的表妹,这关系自然也是受了几分宽纵。

故而一时间李韩风光无两,在后宫做尽丧尽天良之事,亦是无一人敢当面揭发,只能默默忍受,而阮宛珂虽然是齐国皇后,却能在此毫不畏惧强权,直言不讳揭发李宝林和韩宝姬素日所为,自然引来不小的震撼。

李宝林亦是心底一惊,却还强撑着不肯认下。

“玉姬你如此血口喷人,不怕遭报应么?韩家一族打拼几代方才攒下银财,尽数魏国捐献,只为助天圣国日益壮大早日视线称霸世间的宏图伟业,而韩宝姬更是处处身先士卒,为了王上不惜劝诫家族人士节俭,省下银钱为国出力尽忠,如此所为在玉姬口中竟成了别有用心么?”

”自然是别有用心,莫非还要我一一说明么?若是韩宝姬不入宫为妃,不坐上统率六宫之位,韩家会心甘情愿将这视为人命的财富尽数奉上么?只怕早就藏起来,任你天圣国三军如何威武凛凛所向披靡,同他一家有何关系?任你民间因为战乱征兵而民不聊生,饥寒交迫,他们只管看着,定也是袖手旁观,我却不信韩家会如此慷慨?还不是为着他们的女儿能在后宫威仪赫赫,将来天圣国一统天下,世间奇珍尽归所有,韩家还怕捞不回来么?“

”你血口喷人!王上,莫要听信玉姬所言,只怕她是被齐王派来一力祸乱我天圣国的妖姬,若是王上听信她的谗言,冤枉了臣妾和韩宝姬,只怕如了她的意!“

”是么?“

阮宛珂冷冷打断她的话,目光淡然却锋狠。

”我生平不怕别人向我宣战,若是连这都承受不住,我早已葬身异国,怎还有今日母仪天下之时?可我最恨别人明明嫉恨着我,却向我身边的无辜之人下手,你伤婉荷,我必不能饶你,既是王上念及旧情,更想着已经冷落了韩宝姬,为李韩两家留些颜面不再动你,可我必不会轻纵了你,今日之仇我是定会替婉荷报的。“

阮宛珂说罢侧目看向白玉,唇角微微上扬,似是嘲讽。

”王上定还不知为何李宝林对婉荷区区一个侍婢,一个根本不会威胁到她的下人如此痛下杀手,她记恨我,记恨我才一入天圣国就住进了王上连碰也不许她们碰的王后宫,更记恨我得王上的恩宠,虽然名位没有,却过着比哪个后妃都滋润风光的日子,更记恨我处处干预她为所欲为,帮衬梅宝侍讽刺韩宝姬,又使韩宝姬禁足三个月,受尽冷眼委屈!”

阮宛珂说罢恶狠狠的将目光抛向跪在白玉脚下的李宝林。

“她不敢拿我怎样,因为我有王上护着,且以我的聪慧,只怕她不曾害了我反倒被我害了,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便想着动了我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她知道婉荷一旦出事。我必定慌了手脚,什么错都有可能出,自然,什么不幸也有可能发生,只可惜她比韩宝姬笨多了,竟自己下手,白白引来这翅祸,确是活该!自罪孽不可活。“

白玉始终沉默无语,他静静的听阮宛珂说罢,睁开眼看着李宝林,许久才吐出四个字。

”带她下去。“

李宝林匍匐在白玉脚下,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袂,任凭两边侍卫如何拉拽也分不开。

”王上,臣妾并非此意,臣妾并非是要置婉荷于死地,只是。。。玉姬!你如此祸国殃民,害了我和韩宝姬,你必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定会遭报应!一定会。。。“

白玉仍是冷面一声令下,两侧的侍卫再不顾及可否会伤了她,用力架起拖住便往外面拉,最后的尾音被那扇厚重的朱门阻隔在外面。

白玉默默走到阮宛珂的身边,也不看她,只是定定的望着地面的理石。

”朕不曾想,将你留在天圣国,本是为了保护你,却还是让你看到了这不干不净的东西。“

”历朝历代,后都是如此。“

阮宛珂淡淡一笑,此时心中唯挂念着一旁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婉荷,她强撑着只为亲眼看见李宝林如何自吞苦水,现下尘埃落定,她便似是了结了心愿一般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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