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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谁病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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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举止在家里是很难见到的,特别是夫妻二人独处的时候,简直就判若两人。

丁五常心里先是亮了一下,看来老婆过得很开心,开心就好,免得动辄就找自己的麻烦。

可亮点转眼即逝,黯淡了下来,就像有人把一团干燥的草,硬生生塞进了他的嗓子眼里,堵得透不过气来。

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老婆跟财大气粗、满肚子坏水的老同学搅在一起,能把守得住吗?

能够经得住大把大把钞票的诱惑,不让陌生的犁铧耕进那方久旱干涸的土地吗?

丁五常下意识地摇摇头,心里油然掠过一阵淡淡的忧虑,直觉告诉他,或许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要不然,一贯稳重的高莲莲怎么会如此轻俏呢?

绿灯早就亮了,丁五常没有看到,继续站在那儿胡思乱想。等身后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他才回过神来,歉意地朝着后面笑了笑,抬脚往前走去。

这时候,已经找不到载着老婆的劳斯莱斯了。

其实去人民医院可以抄一条小道的,那样能够节省一半的时间。可丁五常还是选择了这条大道,他想在路上多想一想,该怎么样去应对医生的各项问询与检查,是个男医生倒还好,可万一遇到的是个女大夫呢?那可就无地自容了,怎么好让陌生女人来摆弄自己的隐秘地带呢?

过了十字路不到一百米,拐上了左边的一条小巷子,巷子连着松江大道,在那儿乘五十路公交车,终点站正好是人民医院。

在逼仄的巷子里走着,不经意间一辆自行车从后边嗖地擦了过去。

丁五常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一眼,见是一个半大男孩骑车载一个穿得花里胡梢的女孩。

自行车被两个人压着,显得很单薄,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特别是与地面磨擦的轮胎,瘪得都没了厚度和弹性。丁五常紧跟几步,在后面喊着:“喂,酗子,没气了!”

自行车并没有停下来,半点都没有刹车的意思,只见骑车的酗偏过头,凶巴巴的回一声:“你他妈才没气了呢!”

丁五常像是被一个跟头摔出了梦里,茫然站在那儿,用劲眨巴眨巴眼睛,禁不住甩了甩胀大了的脑袋。

回头望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巷子,瞬间便回到了现实,自己面对的无非是冷冰冰的水泥建筑物,哪有什么自行车呢?

巷子里呼啦啦刮过一阵凉风,随即阳光变得暗淡起来,像是有一块很大的云彩遮住了天空。

随着云影的变换,丁五常开始恍惚起来,懵懵懂懂挪动着脚步。等上了公交车,云影已经完全罩了过来,车里很暗淡,就像灭了灯的黑夜。

车上已经没了空座,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丁五常倚在门道里面的立杆上,手中紧紧握着金属立杆,随意地四处张望着。

这一望他就看到了一双手,一双黑黢黢的脏手,那双脏手正在阴影里,试探着伸进了一个老者的上衣口袋里面。

丁五常胸口一阵闷痛,像是那双脏手不是伸进了老者的口袋里,而是伸进了自己的胸腔里,正在用力拽自己的脏器,一时间痛得他大汗淋漓。

奇怪的是看上去那老者一点儿都不慌乱,而是仰起脸,面带着斑驳的笑容,望着那张长着一双脏手的面孔,眼神里有着丰富的语言在流淌。

这下丁五常的心更痛了,痛得眼前一片乌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猛然间就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这喷嚏的威力奇大,以至于使行驶中的公交车都停顿了一下,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投了过来,莫名其妙地打量着他。

但丁五常视而不见,装模作样擦一把鼻涕,顺势侧脸看了一眼老者的口袋。还好,那双脏手没了,真的没了,而老者的口袋依然鼓鼓囊囊,像是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这让丁五常心里很坦然,痛也没了,继而有了一种快活的舒畅。

他把视线转上车窗外,不再随意看车里的景况,他把快活紧紧兜着,唯恐黑影再次把它吞没。

这种快活舒畅一直保持到终点,当他一脚踏到黑糊糊的油路上,瞬间就没了。因为他看到有人一直尾随着他,并且里面就有那个长着一双脏手的家伙。

丁五常体内慌乱一阵,外表却很冷静,虽然连脚心都在流汗,可步子还是迈得铿锵有力。

他大脑飞速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镇定自若地从衣兜里取出手机,轻轻松松按下几个号码,然后夸张地喊起来:“巡警大队吗?我姓王,找你们李大队接电话。”

隔了几秒钟,丁五常又喊开了:“李大队呀,你们巡警都是干什么起的?我私下里转了转,竟然不见一个巡警,你查一查,都干什么去了?重要地段要布岗,布岗知道吗?”

话说得颇有气势,连丁五常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挂断电话,只听到身后扔下一句话:“有病呀你!”

紧接着回头看时,人已经没了。

丁五常冷着脸,内心里却在窃笑,笑得肚皮一颤一颤的,很快活。

妈的,小蟊贼,有病没病与你有嘛关系?有能耐你别溜啊。操,看来该装逼时就装逼,嘿嘿……

可这份快乐保持了没有几分钟,一脚踏进了医院就没了,自己就没了底气,就开始贼眉鼠眼像个贼了。

挂号的时候,医生问他:“你挂哪科?”

丁五常支支吾吾起来,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快说!”

“我……我……哪个……”

窗口里面一张还算漂亮的脸拧巴着,没好气地再问:“你连自己哪儿不舒服都不知道呀?”

丁五常红着脸,盯着桌上的一个墨水瓶,嘀咕道:“下边……下边……就是下边。”

女人的脸开始变绿,几乎吼了起来:“下边,下边是哪儿啊?是脚呀?还是指甲盖呀?你到底说清楚啊!”

丁五常这才咬了咬牙,一副豁出的样子,说:“就他妈那个鸡八玩意儿!”

“你骂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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