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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五常是个敏感的人,王大明的过分热情,再加上夹在中间的那个土里土气的中年人,都让他有所警觉,怀疑这个老奸巨猾的山寨王,会不会又要借此机会搞啥幺蛾子。
王大明走在最前头,有说有笑,指手画脚,根本看不出他有半点儿感冒的迹象。
丁五常一路跟在后头,等一脚迈进了食堂,这才看到迎宾的服务员换成了一个大男孩。
男孩拘于言笑,笨手笨脚,一看就是个涉世不深的学生娃。
丁五常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失落感,究其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食堂里没了小凤仙,而更多的是自打踏进了党委大院,视线里始终就没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女人——米花韵。
看来是王书记早有安排,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山珍野味。
按照惯例拍好了座次,依次坐下,王大明就举杯发话了,还是那一套冠冕堂皇、言不由衷的说辞。
丁五常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话也不多说,心思老在米花韵那儿。
米花韵,你究竟去哪儿了呢?
怎么连饭都不来吃了呢?
等王大明敬完三杯酒之后,他借故走开了,快步来到了靠墙的一棵大树下,拨打了米花韵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上去米花韵很开心的样子,说道:“老帅哥,你还好吗?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丁五常说:“我倒是想每天给你打,可我敢吗?”
“我说丁五常,你怎么把自己搞得像个小屁孩似的,酸不拉几,粘粘糊糊。”
“唉,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就重新走回去,做一个傻乎乎的小屁孩,那样的话,一切就可以重来。。2yt。ORG”
“重来你还是不会选择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选择你?”
“因为那个时候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更不用说放在心上了。”
“信不信由你。”丁五常朝着食堂门口望一眼,说,“你能出来一下吧,我在院子里等你呢。”
“你在等我?”
“是啊。”
“你在哪儿?”
“在牛岭镇啊。”
“你去牛岭镇了?”
“是啊。”
米花韵哈哈一笑,说:“我在鹿垸。”
“这叫啥事啊,就跟捉迷藏似的。对了,你去鹿垸干嘛了?”
“我去了一趟省城,刚刚回来,一下车就想给你打电话,正巧你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你住今晚住市里?还是回牛岭镇?”
“你觉得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找家宾馆住下吧,路上不安全。”
“丁五常,说实话,我倒是想见见你。”
“我也是。”
“你不要想歪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行,那你找一家宾馆先住下吧,回去后,我去找你。”
“好吧,我先找地住了,街上到处都是贼眉鼠眼的人,恶心死了,天下男人真的就没几个好东西,包括你!”米花韵说完,挂断了电话。
卧槽,男人都乖乖顺顺跟个猫似的,女人还喜欢吗?
丁五常满心欢欣,却又焦灼不已,快步回到了食堂餐厅,想暗中提醒一下邢丰朗,让他少喝几杯酒,早些回鹿垸。
可这时候邢丰朗已经明显有了醉意,不但不理睬他的暗中提醒,反倒嚷嚷着要丁五常起来敬酒。
有了上次的教训,也是摆在速战速决的心态,丁五常一连敬了三杯。这还不算,又单独跟王大明“亲”了一杯。
坐在一边的村支部书记不乐意了,红着脸,瞪大眼,冲着丁五常喷了起来:“我说那个叶……叶大主任,你不认识我了是不是?那一年,你到我们村上考察,还吃过我们家一只鸡呢,酒桌上一口一个大哥叫得那个亲就甭提了,这时候怎么……怎么就不理我了?嫌我土气怎么着?”
那架势简直就像在打架,丁五常虽然心里面不痛快,可面上还得过得去,只得举起杯,异常亲切地喊了一声哥,说:“老弟不是没认出你,更不是嫌你土气,关键是当着领导们的面,不好过多流露,还请柳兄多多包涵!”
说完叮当碰一下杯,来了个一口闷。
“看看人家丁科长,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有情有义,话说得也到位。柳老弟啊,以后还得跟人家多学着点。”王大明冲着丁五常伸出了大拇指。
“是,我是个大老粗,就该好好学习!”柳树根这下满意了,笑得眼睛都没了。
“就是嘛,那还不赶紧回敬一杯。”王大明在煽风点火。
“那当然了。”柳树根站起来,亲自把瓶,帮丁五常斟满了酒。
丁五常只是客套,却没有推辞。他留意到,这个柳书记虽然看上去也已经沾了醉意,身子晃来晃去,可手一点都不抖,特别是倒酒的时候,既稳又准,半滴都没洒在外头。
柳树根放下酒瓶,双手捧丁五常的酒杯,说:“丁大科长,不对……不对……丁老弟,我真诚邀请你,再次去我们村考察,再次去吃鸡。”
“狗日的,你就别提吃鸡的事了,敬酒敬酒。”王大明笑骂着,说,“柳树根是个好人,有啥说啥,炮筒子一个,丁科长别在意。”
丁五常没了话说,只得接过酒杯,猛劲喝了一口。
柳树根一看,恼火起来:“老弟你这样可不行,这酒是我双手捧给你的,你怎么能剩半杯在里头呢?这不成半心半意了,不行……不行……你要是不喝,我就再给你捧一次。”
无奈之下,丁五常只得苦笑着,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了下来。
酒喝得太急,一下子冲上了头顶,有点儿晕乎了,一屁股坐下来,说:“柳书记,这样够意思了吧,我真的不胜酒力。”
柳树根还是不依不饶,说:“今天的机会难得,我还有一层意思要表达,就是对丁老弟表示感谢。”
“表示感谢?”丁五常摸不着头脑了。
柳树根说:“感谢那一年你去我们村考察,帮我们出谋划策,争取到了上头的扶贫基金,硬是把一个光秃秃的山头给改良了,每年就能多打好几万斤粮食呢,这可都是您的功劳啊,你说,不感谢你,该感谢谁呢?”
丁五常没头没脑想了一会儿,却怎么也记不起具体是哪个村子了。他的确去过不少村庄,也实打实做过一些实际工作,可真正被采纳的并不多。
“来,叶老弟,我再敬你一杯。”柳树根说着话,再次举起杯,摇椅晃在丁五常面前比划着。
“柳书记,实在对不起,再喝下去,我真的就醉了。”丁五常推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