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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凤影的来历,若蔓并不知其家世家底,但是出于对爷爷的信任,便也无条件地信赖着他。.
他知道昭远帝对白家的残酷,他理解自己习武是为了自保的同时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所以若蔓几乎从不对他隐瞒任何,因为若蔓知道昭远帝也是他的仇敌。
听爷爷说,凤影的母亲就是被昭远帝亲手杀死的,若蔓虽不知细因,却从此便相信,凤影是与自己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凤影先自己两年出道,以世外高人的身份从郊野混到朝野,几次企图接近昭远帝,却不得果。
因为那昭远帝缺德事儿做得实在太多,自己也晓得自己虽贵为一国之君却敌人遍布天下,所以身边总是围绕着重重暗影、层层暗哨,无论是谁离得他近了些,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随时有可能被捅一刀还不知怎么死的。
谁也不敢对昭远帝推心置腹,昭远帝同样不信赖任何人,哪怕那些看似是他身边的得意宠臣,也无一刻不活在被他监察掌控的压抑之中,今日鸡犬升天,明朝就有可能人头落地,所以当凤影想要凭借自己的手段接近他的时候,自然也遭到了他的怀疑。
于是凤影不得不改变初衷,将一片“赤胆忠心”投向了当朝太子令狐珏。
果然不出所料,那昭远帝是个“在身边的不懂珍惜、离开了才后悔莫及,再回来又不懂珍惜,再离开又愁肠百结”的悲催帝王!
他求贤若渴却又无法对身边的人寄托信赖,当凤影靠近的时候,他怀疑人家的衷心而将他不屑排斥;但当凤影转身的时候,他遗憾良将的痛失而又对他念念不舍,逼得凤影这些年来,不得不巧妙地在他与太子之间寻求一种若即若离的平衡关系,目的,一如当初,要昭远帝死,且非痛快地死,只是手腕,需要绕些弯路罢了。
而凤影之所以能利用太子来钳制昭远帝,只因当今太子令狐珏,不是当今皇帝令狐昭远的亲生儿子,而只是他哥哥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
令狐珏的生身父亲,即先皇令狐蒲玉,乃是令狐昭远的亲哥哥,十六年前,先皇突然暴毙,太子年幼,无人扶植登基、无人主持大局,岳国朝野随即陷入一片争权夺位的腥风血雨……
朝野动荡、国基濒危,就在诸多皇亲贵族与外族势力明争暗斗之际,三王爷令狐昭远突然率三支大军从岳都三面攻入皇宫,结束了纷争、执掌了大权,先皇去得突然,没有传位圣旨、没有继位口谕,他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登上了岳国的龙椅,成了当今的昭远帝,只凭他手握兵权!
但是他出兵神速、夺权迅猛,俨然早有准备一般,那些手握重兵的边塞将军,亦不知是何时已经归入了他的旗下,岳国百姓看得明白,朝中大臣也看得明白,蒲玉先帝的离奇暴毙定然与他有关,却又实在没有证据,加之太子尚小,其余诸王在他没有到来之前已经鹬蚌相争到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谁人也拿他没有办法,于是一晃,就是十六年!
这十六年来,对先帝忠心耿耿的朝中大臣,能为先帝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保护太子免受侵害,希望太子长大以后,自行去揭开当年谋朝篡位的真相。.
而昭远帝也看得出太子虽然顽劣,身边人却个个精英,这许多年来就是想动他,也不敢肆意,只能一次次将他打发到边疆去应付邻国的侵略,美其名曰:锻炼未来的皇帝,真不知太子的未来,他是否愿意施舍……
可恨令狐珏实在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太子,不少老臣已经在他耳畔吹了不少边风,提醒他从小将他养育长大的皇叔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却好像一次也不曾听进去,更别说反思反省了,一天到晚就是玩玩女人玩玩鸟,到了边塞,也是空挂着元帅的封号,将打仗的事宜全权交给诸位将军处理,自个儿则翘着个二郎腿坐观好戏。
念及此,若蔓一声轻叹:想来指望这条扶不起的软泥鳅,是异想天开了点,他唯一能够拿来利用的,也就是岳国太子的身份了。
“跟着那只狐狸混久了,就只学会了他那套油腔滑调的本事嘛?”彼时冲着凤影师兄,若蔓的回侃颇有些不满。
凤影失笑:“他还有别的能给我学嘛,白蔓君?”
看着她一身粗布麻衣,叫着她另一个身份的名号,凤影感觉忒不搭调了些。
若蔓是白辰师父的孙女,也是自己的小师妹,晚自己两年出道,却未必逊色于自己;轻轻松松混入岳军成了军师,凭着神秘的身份和高明的手段,每每上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好戏给令狐珏看,每每弄得他云里雾里对“白蔓君”这位雌雄难辨的大侠是由衷地崇敬和佩服,要是哪一天他突然发现这位神兵天降般的军师在他太子府里当了丫鬟还被他呼来唤去,不知他要作何感想。
“你倒是与我说说,混入太子府,究竟为的什么目的?”凤影公子唇含谑笑,眸色却是认真的。
半个月前,白若蔓离开军队,却要求自己想法设法把她弄进太子府当丫头,理由是大隐隐于山、小隐隐于市,岳军即将获胜,白蔓君即将无处可归,那就找个最危险的地方藏身,以便逃过通缉犯的追捕。
进入太子府当丫头,白若蔓给出的理由是大隐隐于山、小隐隐于市,岳军即将获胜,白蔓君即将无处可归,那就找个最危险的地方藏身,以便逃过通缉犯的追捕。
当时凤影就特别困惑,十多年前的通缉犯谁还在意,她要藏身以她的本事不愁找不到地方,却莫名其妙地要跟自己一道混入太子府:“我想惦念师兄我这个理由,大约是不可信的,所以我猜,你是想待在那只狐狸身边对不对?打仗的时候,你是他身边的白蔓君,不打仗的时候,你还是他身边的白蔓蔓;与他同在边营相处了两年有余,就算是爱上他,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你不必扭捏,大可与师兄我说实话,我不会笑你的。”
白若蔓刚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往嘴里送,听到这话,生生给咽了个半死,忿忿不平抱怨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那你何以不肯告诉我,混入太子府究竟目的何在?”
“我也不知道,我闲着无聊不行嘛?”
本来,是想混入宫中当差借机接近昭远帝的,因为凤影师兄明着接近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那么自己装扮成其貌不扬又默默无闻的宫女暗中接近,是否就容易一些了呢?
可是在道听途说了不少关于昭远帝大把年纪还总是调戏宫中宫女的传闻之后,白若蔓明智地打了退堂鼓,这才将目标转移到了太子府,虽然太子与皇帝不合,但是待在太子身边见到皇帝的机会也总比平民百姓要高出许多。
只是但凡皇族府邸,谋个差事都不容易,若蔓如果不想袒露白蔓君的身份,就只能从小丫鬟白蔓蔓开始。
这个理由,也许是现在自己认为最为合理的,可是方才遭遇凤影嘲笑,若蔓如今不想解释了,遂撅嘴扭头扯着漫不经心的赌气话:“做那高深莫测的白蔓君做厌了,我突然发现我骨子里有奴性的潜质,所以进来当丫头不行嘛?”
凤影公子眯着墨瞳,故作不可思议状,恰在这时,柴房破门响起敲击声,传来小婉的声音:“蔓蔓,蔓蔓?太子爷催你怎么还没把洗澡水送过去,他说他等急了,你快点啊,太子爷可不好惹,你别给怠慢了!”
凤影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听得这话,愈发笑弯了弧度宛如一枚弦月:“原来如此,想要专做侍奉人家沐浴的丫鬟,可以顺便偷窥嘛……”
“你快给我离开,别被发现了!”他话音刚落,若蔓就扑上来咬他的耳朵,若非小婉在门外,对于他方才这番调侃自己的混账话,若蔓与之拳脚相向的心都有。
凤影仍是笑得不怀好意、邪魅妖娆,却依她之意,如一抹轻风般地翻窗走了。
小婉这时推门进来,不曾看到那抹转瞬即逝的紫影,只是一个劲催促若蔓赶紧去招呼小厮抬热浴桶到东苑太子寝卧的侧厅去服侍太子洗澡。
若蔓黑着脸应下,故意换了一身脏兮兮的素衣走了,看得小婉非常无语,难道她铁了心要跟太子对着干不成?
打发了四名小厮在侧厅的浴桶内倒入滚烫的热水后,白若蔓气定神闲地坐在屏风外等待太子前来沐浴。
原以为那厮不过是变着法子折腾自己,既然累了估摸着早趴在床上会周公去了,却不料才不过片刻,他就拖着疲倦的步子慢吞吞地挪到了浴桶边上。
透过稀薄的丝绸屏风,借着昏黄的烛火,可以看见他正艰难地褪去一身的累赘,从外袍战甲到中衣到亵裤,若蔓的表情随之动作变化而渐渐僵硬,脑袋里有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警告自己非礼勿视,但是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屏风移不开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