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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了他的疑虑,令狐珏不欺瞒,直言道:“白若蔓所中的蛊毒,就是昭远老贼从自己身上取出的,这蛊一旦取出,他便也只剩几天可活了。.”
这也是为什么昭远帝明明可以早点用蛊毒钳制令狐珏却一直没有用,因为他舍不得死,舍不得那把椅子,直到清楚大势已去、大限将至,才不得不认了命。
萧奕晗走到门外,但见一车布满荆刺的牢笼内,果然囚困着早已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看不清本来面目,只余一息苟延残喘的昭远帝。
“去白家祖坟了一趟,路上耽搁了,所以才来晚了。”令狐珏道,不忘强调自己来晚了的缘由,以示自己的速度其实是快过他萧奕晗的。
萧奕晗走近些,果然昭远帝的额头已经磕破、头骨碎裂,别说蛊虫离身夺了他的命,就这副残破的身子,也真真没几天好撑了。
“听闻夏君在此,便不千里迢迢送至夏国了,你想怎么处置他,缺什么刑具什么利器,我可以为你提供。”令狐珏道。
他哪里是为自己考虑才半途来了泸州,他分明是想将昭远帝交到白若蔓手里的!
诚然,萧奕晗也是这么想的。
“等她睡醒了,她想怎样,我都成全他。”萧奕晗说。
夏国被昭远帝玩弄于股掌陷百姓于水深火热的仇,随着昭远帝统治的垮台和他悲惨的下场已经雪耻,萧奕晗并不媳也不屑再去折磨他,但白若蔓过去的十几年都是为了报仇而活,萧奕晗想把自己换来的机会留给她泄恨。.
令狐珏当然完全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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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白若蔓醒来的时候,同时看到两个男人守在自己床头,而昭远帝跪在十步开外,一时怔忪居然忘记了疼痛。
她说得没错,即使被点了睡穴,梦里也是疼的,终于疼醒,仍在岳国泸州,而不曾回到夏国。
彼时,已经是昭远帝跪在这房里的第三天了,他的残躯已经达到极限,进入了濒死状态,恐怕意识都快混沌了,但萧奕晗和令狐珏都不忍心叫醒白若蔓。
如今白若蔓自己醒来,倒是送了昭远帝最后一程。
她起身下床,萧奕晗轻柔地为她披上凤袍,体贴地将她小心搀扶着一步步走向昭远帝。
这几步路,白若蔓目不斜视,刻意不去看痴痴凝视自己的令狐珏,而一心专注地含恨怒视昭远帝。
可这眼神未免也太过伪装,到了这一刻,白若蔓才知道,白家已经雪耻,自己报不报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也是个已经死了灵魂而即将也死了肉体的人了。
“当年,我白家……上下三百多条人命,无辜、无罪、无缘、无故,全部毁在你手里,你有否想到会有今天?”白若蔓问昭远帝。
昭远帝当然不曾想到,可是如今的他,无论心里多悔、多恨、多愤、多怒,都已经无法回答,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鹰隼眼,定定盯着白若蔓,却连不甘心、不罢休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我是亲眼看着他们行刑的,我当日送他们上路,今朝替他们报仇,可惜,你却看不到,我将会如何一个、一个弄死你的亲人,妃嫔、儿女,包括你最爱的令狐瑶!我,白若蔓,要你的宝贝女儿令狐瑶,陪葬!”
她的话,说得不轻不重,甚至有几分倦态的有气无力,但却字字如尖刀扎在了昭远帝的心头,逼得他赫然抬头,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吼了一句:“不要……”
白若蔓冷笑:“容你要与不要?当年你灭我白家的时候,可曾听到他们临死前的哀嚎和求饶?可曾动一下心或者皱一下眉头?哼,令狐瑶也七岁了吧?七岁的我,已经背负了血债,所以七岁的她,我成全你们黄泉下见,还不够仁慈吗?”
“你……你……”昭远帝已经呼不出第二个字,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害怕,害怕自己可爱的小女儿真的要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他怕得浑身颤抖、从各种伤口处淌出的血液很快蔓延了一地。
他差不多气数已尽了……
令狐珏见状,忙从旁趁机问道:“你若现在说出母蛊何处,我便救下八妹,否则……你也休怪我六亲不认!”
昭远帝,曾经野心勃勃、曾经弑兄夺位、曾经滥杀无辜,曾经暴虐无道,可直到临死,也不曾应了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而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嗤嗤地笑,一边笑一边吐尽了最后一口血,他对白若蔓说:“瑶瑶……若是……陪葬,你……你也……不得好死!”
喝出最后一个“死”字,他便也用那双死不瞑目的鹰隼眼,诠释了这个字。
“拖出去,喂狗。”白若蔓说。
夏国隐卫和令狐珏的亲信同时站出来为她办事。
局势僵持,两方都愣在原地。
令狐珏淡淡开口吩咐:“既然送来了,人便交由夏国处置,你们都退下。”
他的亲信,怏怏后退。
昭远帝被夏国隐卫带了下去。
萧奕晗扶着瞬间失力而倚入他怀的白若蔓,仗着自己是她夫君的优越感柔声问道:“仇人已死,要不要我去替你把那个什么令狐瑶抓来解恨?”
令狐珏在旁蹙眉一惊。
白若蔓抬头看他,继而失笑:“小肉包子很可爱,我不过是想气气老狐狸,无辜的孩子,还是算了吧。”
“放虎归山,将来后患无穷。”萧奕晗冷眸狠辣,云淡风轻的一句警告却暗含杀机。
令狐珏不得不站出来为令狐瑶辩解:“昭远帝一家,该死的全死了,令狐锷兵败前也自刎了,如今只剩下女流之辈,不足为患,如果你非要斩尽杀绝,那你的婉妃也难逃一死。”
“可我听说,好像还有个什么令狐图。”萧奕晗明显跟他扛上了。
“令狐图年少纯善,多年来一直为其父背负骂名、心怀愧疚所以从不涉政,反而鼎力支持我夺回江山,我起兵之后,他已剃度,你还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