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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你这个讨打的,也来和着外人骗我!我本来就不肯嫁,你们借着机会把我拉到这京城里头,说是什么花花世界任我玩耍,结果却是我软禁在这里,说是未婚姑娘不许乱走,等嫁了人,哪里都去的。.眼下连那新郎官儿都不见啦,可是把我当三岁小儿耍么?”娇憨的女音骂着。
“够了!秦三娘,若不是看在你二哥份上,你哪里有今天的机会。你给我闭嘴。”杨卿儿冰冷的声音虽然不大,语速也不快,可是听着疾利极了。
那秦三娘喉咙里咕咕哝哝,终于没有再开口。
门扇吱呀一声响起,杨卿儿走了出来,冷眼看着在檐下垂目等待自己的木樨,道:“自己掌嘴。”然后飘然而去。而那秦七郎也跟着出来,怜悯而又鄙夷的看了看木樨,随着杨卿儿离开。
虽然杨卿儿走了,但木樨却一点不敢马虎,立刻抬起巴掌,对着自己掴去。清脆响亮的巴掌音,和皮肉相交的声音,传出去老远,直到杨卿儿脚步完全停下来,木樨才抬起已经肿胀的脸颊,冷冷笑着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她的确是故意来到这里通报消息的,而且这消息也是下午时分就传过来的,只不过给她压下来而已。捡了这时候通报,可真是大好的时机呀!
杨卿儿啊杨卿儿,你气焰再嚣张,又能嚣张到几时?那丹药你不是催催催么?本来还差着一炉,得多耗时八天,你却非要叫炼丹的人一并出来,若非如此,那些道姑怎么会求助天玑子,又怎么会委托我去买药材,将那丹药一颗分成两颗,我又怎么能借机下毒。.
木樨想着想着,脸上半点不觉得疼,却露出明媚娇艳的笑容。敲,门扇一开,探头出来秦三娘的脸庞,她见了木樨,登时吃惊的啊一声叫出来,实在是木樨现在的笑容陪着她的伤势,太过诡异的缘故。
三日后,服丹大典正式开始。
因为这丹药高太皇太后已经吃过一次,所以说这次并没有再找试药的人。毕竟这丹药耗时十分的长,且七颗为一套,连服效果最佳。这次炼出来的总共有七七四十一套,正和地煞之数,杨卿儿再三保证,吃下了这药后,高太皇太后陈年的头痛和腰腿疾病,连带起夜频繁味淡等相对其他老年人要更加严重的身体疾患,都会减弱,乃至消失。少了一颗,可是麻烦。
此次服丹大典,参加的人里,有着二十几名诰命贵妇,其中却是江嵋最显眼不过。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打扮的最朴素,身上的首饰和衣裳,勉强够得上她这诰命品级的标准,可是和身边那些衣裳华贵无比,首饰宝光闪烁的其余贵妇们比较,简直是凤凰窝里的脱毛鸡仔一般醒目。
好在江嵋的衣裳虽然旧了些,没那么鲜艳,首饰也是简简单单普通的坊间能买到的样式,可是她不卑不亢的淡然态度,却叫其余的贵妇人们不容小觑。
杨纪当年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些贵妇人里面年纪大些的,都是有耳闻的。至于那些年轻的媳妇们,大家都不是普通人,自有看人的一套门道,那些以衣冠品评人的,只是暴发户,却不是她们这些豪门贵筏的媳妇们。她们瞧着江嵋,就觉得这女子不是普通人,况且皇后还特地在江嵋进门的时候,来迎接她,这可是连八十岁的老王侯夫人都没享受的殊荣啊。
“这女人什么来历?”这是年青一代女宾门的想法。
“难道杨家又要崛起了?”这是老一辈女宾们的想法。
江嵋却是好无所觉,只感觉压力山大。高太皇太后频频投来的亲切注视目光,还有皇后几次三番到跟前和自己细语说话,以及其余不认识的女子们投来的好奇目光,都叫江嵋如芒在背。她是闲散惯了的,哪里经过这种场面,只好拘谨再拘谨,严肃再严肃,只差脸上的肌肉没板成一团。
毕竟这不是特别规矩的典礼,闲散的多,只是高太皇太后借着服丹的名义,叫贵妇们聚会的一个由头而已。这便好比外面文人士子们的各种社团,在女士当中,也有诗社、女红社等等,但是宫里面却没这些个,服丹倒是很有些噱头,能够拿来一用。也许杨卿儿的丹药真正打响了名号,后头还要有拍马溜须的人来组建个什么仙丹社,仙姑社也说不定。
终于,江嵋身边的贵妇往江嵋这边挪了挪,盯着她笑吟吟看了半天,道:“妹妹瞧着有点眼熟。”
今日的聚会,虽然闲散,但终究是要面对高太皇太后这等贵人的,所以打扮上不能马虎,这贵妇人脸上的粉,擦了怕不是有半斤,虽然能看出来面目轮廓姣好,可是给这粉一堆,根本看不出原本面目。当年在开封的时候,杨渔之倒是嘱托过人将江嵋带进去贵妇圈子里玩耍,可是江嵋参加了几个诗社后,因为是小妾的身份,又懒得抄袭后人旧作给自己脸上贴金,根本就是站墙角的命运。后来到了寿春许多年,更是连当初那几个寥寥几面的夫人的脸面都忘了个精光,毕竟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听了这夫人的话,江嵋努力辨认,仔细打量,大胆猜测,却还是没敢出口求证——真的是不认识啊,只好古板的点点头道:“大伙儿都是瞧着面善的,我也瞧着您很是眼熟呢,席上各位各个都面熟。兴许是天下的美人儿无关总有些类似。美到极致,殊途同归罢。”
这话顿时说的这位年纪约有三十多的夫人十分欢喜,笑的眉眼堆叠,但是偏脸上的粉涂得好,一点不往下掉的,只是瞧着有些地方跟多了一堆肉似的,她索性上前亲热的拉住了江嵋的手,一连声的笑着:“哎呦,妹妹说话真是百灵鸟一样好听,虽然打扮的素淡,可是舌灿莲花呢。我是安定郡王府的,你是哪家的?”
江嵋手一抖,差点就不自主的从这夫人手里抽出来。安定郡王府,这可不是高太皇太后专门给自己说过的那个安定郡王府,也是当初八王之后那个三郎的后裔继承的爵位么,这可真是太叫她吃惊了,怎么前面刚被人提起来过这人,后面就见到了?
江嵋眼光一转,见到主席上高太皇太后看见自己正和安定郡王府的女子拉着手说话,正赞许的看过来,顿时明白了,一切都是这老太婆安排的。若非如此,怎么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