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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寻宝玉的晴雯推着宝玉向前疾走,又回头去拉湘云说:“老祖宗这一转身不见了你们,还奇怪该不是淘气去哪里放爆竹了,或是又躲去哪个角落里偷烤鹿肉去吃。.”
“我哪里就如此嘴馋了?”湘云不服气道,嘴里嘟哝着,“那鹿肉在这里物以稀为贵,怕是在边关缺米少粮的,这鹿肉就是粮食了。”她说着,满心都在惦念一个人。
晴雯不明究竟,还取笑道:“云姑娘怎么就见得边关缺衣少粮的?怕是大年节千里共明月,都是大吃大嚼的欢歌酣饮呢!”
“哪里有明月?大年初二的,弯月都黯淡呢。”宝玉叨念着,望着天,拄着那根沉香拐,满怀心思。
人有心思,再热闹的场面都难融入,尽管宝玉扮出一副笑容温然的模样,可是心里却是乱如麻毫无头绪。不知为何,头顶总是笼罩了一片阴云,摆不脱,甩不开,再没有昔日做“混世魔王”的日子清闲自在,无忧无虑。
嘉荫堂上热闹非凡。一家老小不拘了礼数,难得一年有这几日欢笑随意。
大伯父贾赦正在一连迭地夸赞贾环的诗词做得好,还归功于宝玉,因他对贾环近日督管的严,贾环的功课也长进不少,行酒令时贾环的几句对答竟然让贾赦连连拍案叫好。就连平日很少夸奖儿子的贾政都面带笑意道道:“环儿如今都有出息了!可见是上行下效,哥哥身子正,弟弟如影随形。”
宝玉一来,众人如众星拱月一般迎了他去坐在老祖宗身边,贾母对他百般抚慰溺爱。
“这几日年节,就不必去宫里了吧?”贾母抚弄着宝玉的手问,满是心疼的端详他的脸儿道:“看看,都累得腮都陷凹了。”
“难得能有五日歇息的时候在家里。二太太那日还在抱怨呢,这儿子仿佛都不是给自己养的了,一年到头难得见上一面了。”凤姐忙接道,扶着宝玉的肩,很是亲密的样子。
尤氏打趣道:“若是我如二太太一般有这么个成器的儿子,管他是养给谁的,都要梦里笑醒呢。”
老祖宗听得笑逐颜开的,一会儿去说这个,一会儿去抚弄那个,儿孙满堂好不热闹。更有鸳鸯等丫鬟逗趣她,一会儿夹了珍馐美味不停给她喂吃,一会温了酒来灌,恼得不分了上下主仆,就是贾赦贾政在堂都没了拘束。
正说着外面小厮来报:“宝二爷,四王爷差人来了。人到仪门了!”
如此大年节全家团聚的日子,如何四爷差人来了?宝玉料定有事,脸色却堆了平常的笑意说:“怕又是四王妃亲手调了什么佳肴,四爷心疼我赐了品尝。.”
说罢起身吩咐引了来人去书房说话。
老祖宗叹气道:“昔日只想了让玉儿出息,如今可是出息了,过年都不得太平。小小年纪就如此忙碌,可不知要忙到何年是个头儿?”
贾政笑道:“光耀门庭,忙碌些这也是应该的。”
王夫人却呜呜的哭泣着道:“我那珠儿就是少年登科,可不知宝玉这是幸事还是不幸?”
一时间众人黯然。
不多时,宝玉转回,告辞道:“宫里有点事儿,四爷吩咐我即刻入宫去当差。”
见贾赦和贾政疑惑的目光望着他,宝玉一笑说:“原本是十三爷今夜在养心殿当差,一时高兴十三爷就吃多了两盏酒,醉得坐在地上就睡下了。四爷吩咐我去换了十三爷下来。”
众人立时一阵忙碌,袭人飞驰去回怡红院取衣衫,晴雯伺候了更衣,众人总算送了宝玉出门登车。
皇上忽然暴病不起。
屠苏酒多喝了几盏就酒力不支,夜里反是咳血不止,惊得周围的太监和臣子们魂飞魄散。
因怕动摇国本,任中堂吩咐此事密而不宣,只是皇上醒来就神情恍惚。
四爷得了密报就连夜打发十三入宫去伺候,只是十三却是饮酒误事,四爷只得喊来宝玉。
宫门处,四爷引了宝玉来到藏书阁,这曾经留有不堪回首的噩梦的地方,宝玉一阵心寒。
静悄悄的四周,四爷在伏案翻书,见宝玉过来见礼,就吩咐他平身赐坐。
“宝玉,皇上龙体抱恙,吐血不止,病卧养心殿。”四爷说罢,打量他的表情。
宝玉一惊,皱眉追问:“才大年夜请安时还是妥妥的,如何的说病就病了?”
“人老,体乏,也是到了年纪。病来如山倒。”四爷掩卷叹气道。
“只是,本王得了密报,说是皇上这几日频繁召了任中堂在养心殿伺候……”
四爷停顿,锐利的目光投向宝玉,想他如此聪明的人物,不言自明。宝玉心头一动,遗诏!若非如此,如何的传了张中堂伺候,此事还秘而不报?
“老九他们已经有异动了,听说,城门如今都换防了。”四爷叹息,又压低声音道:“今晚,你当值,仔细了!若是得个空隙,就力荐皇上去畅春园养病。你可记住?”
宝玉点点头,他对九爷如今恨之入骨,不共戴天之仇。如何他不会让九爷得逞,这些小人,仗着十四爷的势力就要飞黄腾达,为所欲为,委实可恨!
“还有,皇上已经密诏八百里加急,召大将军王十四弟连夜进京了!”四爷痛苦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四周都是凉意涌动,宝玉不停地打了几个喷嚏,却不置一辞,躬身告辞说:“四哥若没旁的吩咐,宝玉去当值了。”
见到了宝玉赶来,卧病龙床上的皇上反是笑了,笑得虚弱,花白胡须微颤了道:“怎么,如何是你来了?”
“哦,十三爷醉酒了,难得一醉,微臣就来替他一日。”宝玉谦恭道。
任中堂打量宝玉清浅明澈的眸子点点头赞赏道:“皇上眼里果然不差的。”
任中堂果然在这里,四哥的话不假。难道,任中堂只是来陪皇上说笑唠家常的?
“老李子,去,御膳房去取些可口的糕点,茜香国进贡的玫瑰卤子玉露和那老火焖的鱼翅羹都取些给宝玉尝尝。只是不得再温酒,醉倒一只猴子了,就不要再醉倒第二只了。”皇上风趣地说。宝玉忙撩衣跪地谢恩,皇上摆摆手道:“起来吧,不必拘这些虚礼了。若说朕的这些皇儿里,只十三和十四率性,说真话,真性情,在朕身边,那就是儿子。旁的呀,哎!官话满口,不知几句真,几句假呢!”
宝玉听皇上如此感叹,心里一动,皇上疼爱两位殿下,原来是如此的心思。
“征儿呀,是同朕在斗气!”皇上捶了腿缓缓道,“朕不准他大年前赶去北陵见敏贵妃,怕他的腿疾受不得寒,他就同朕拧个性子,赌气吃醉酒。”
正说着,内侍启奏,贾妃娘娘抱着惺子来看望皇上。
贾妃抱了惺子来请安,惺子咿呀的笑着张了口,那模样委实的可爱。
皇上一见惺子,愁容尽展,抱过皇子在怀中亲吻抚弄,爱不释手。
“都说惺子这眉眼儿像极了皇上。”贾妃带了几分得意道。
“哎,像朕,也像小十四儿时,这幅小样子讨人疼,长大了却顽皮。”皇上叹息中都满是怜子之情。
贾妃在一旁偷望一眼宝玉,欲吐不吐的,似有话说。宝玉面上若无其事的同皇上说笑,待送姐姐出宫时,有意跟紧了几步追上。
“宝玉,皇上的病,你可都明白了?”贾妃不安地问。
宝玉心里一紧,怕是那即将来的暴风骤雨果然就在了眼前,逃也逃不脱,来得如此之快。
“姐姐,后宫中,惺子最是年幼,却是皇上的血脉。虽然一时未必是姐姐的依靠,可是这未成年的皇子也是姐姐的福分,是姐姐日后的依靠。姐姐只要看护好惺子,自有姐姐的日后将来。”
“可是弟弟,姐姐怕!宫里近来人人猜测皇上的病情。”贾妃紧张道,愁眉紧锁。
“姐姐,十三爷是个可靠的,惺子的八字同十三爷最是相生相合,不如多去懿贵妃娘娘那里走动,给惺子攀个至亲的兄长吧。”宝玉提议道,言辞含糊。
贾妃是个聪明绝顶的,就追问:“如何不是十四爷?”
宝玉摇摇头一笑,不置可否。自迈进养心殿看到任中堂的那一刻,宝玉就心知前世里那传言终于到了要印证的一日,算了时日,皇上快要殡天了。
送走姐姐,宝玉在殿外顶了北风立了片刻,难道如此一位千古明君,就要如天空的寒星陨落?平静了心情,宝玉才转回养心殿,立在寝室外也不见太监,心里狐疑,正要自己通禀报门,忽然听到任中堂一声喝:“谁在外面?”
“是宝玉,送贵妃娘娘回来的。”宝玉应道。沉寂片刻,任中堂吩咐:“进来吧!”
宝玉入到寝殿,见皇上在龙床上仰面而躺,帐帷未落,皇上一张脸面色苍白。
“皇上他,如何了?”宝玉惊得问。
“低声!”任中堂喝道,指指桌案上的笔墨和一道黄绫诏书。
宝玉草草地瞄了一眼,心里一动,这怕是什么军国大事,如何的如此缜密的皇上将诏书放在寝宫来草拟?
那醒目的玉玺就放在案头,宝玉困惑地望一眼任中堂,似在询问要他如何做?
“宝玉~”龙床上的皇上艰难道。
宝玉应声快步上前跪在龙床下踏凳上。
“去,替任中堂,拟诏!你发誓,此事在朕殡天之前,对任何人都不得透露半字!”皇上气息微弱地吩咐,话语却是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