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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病父赠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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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菲儿躺在绣榻上,了无睡意。.面具男送她们悄然回到闺房,教她们如何应对官府盘查后,很快走了。她服下一些参茸保胎丸,腹疼减轻,估摸天亮后再服一剂,就能平复。孩子是无辜的,她这些日子以来,虽恨那个薄情郎,也想得很透彻,不能把大人之间的恩怨,强加到孩子身上,枉断胎儿性命。

李氏吓得不轻,与她同榻而眠,这会儿亦睡不着,神神叨叨嘀咕:“小姐,这妖怪原来是人装的,吓死老奴了。”

“跟你说过了,他是雪舞姐姐的弟弟,戴了个面具而已。”赵菲儿嗔道,“什么妖怪不妖怪的,赶紧睡觉,不然明儿没精神了。”

“小姐,你今儿吓糊涂了?燕公子那种神仙也似的人物,任何人见了,都会过目不忘。他岂会披头散发带个能吓死人的面具四处乱跑?还有他进了小姐的闺房,怎么说的?”李氏来了精神,一骨碌从榻上爬起,四处张望,学面具男沉闷语调,“‘这地方,还不错!’燕公子难道没进过小姐的闺房吗?用得着这么说?再说了,这人说话嗡里嗡气的,就像个打破锣的,能和燕公子比吗?”

赵菲儿被她这副疑神疑鬼的神秘样逗乐了,扑哧笑起来,拉她进被窝:“叫你吃颗安神丸再睡觉,你说没事。天这么冷,你衣着单薄地瞎折腾,明儿又该嚷嚷这儿那儿不舒服了。再不好好睡觉,明儿罚你抄写一百个药材名。”

“哦!”李氏一听罚她写字,泄了气,缩回被窝里一动不动,齁声渐起。

赵菲儿却起身披衣,斜靠床头,细思李氏之言,越想疑点越多。首先燕雪胤是当今皇帝身边的侍臣,岂会长留始平,凑巧出现在那条小路来救她?其次此人言行举止,的确不似燕雪胤那种一衣一动,皆飘逸出尘的韵味,反令人觉得他狷狂傲慢,难以亲近。难道面具男不是燕雪胤?既不是燕雪胤,又会有谁认得她,还呼她菲儿妹妹?赵菲儿脑中浮起另一张俊美的脸,她摇摇头,迅速将之驱出脑海,缩进被窝,紧闭双眸,强迫自己什么也别想,赶紧入睡。.

一大早,医馆尚未开门,始平城的衙役登门来请赵菲儿主仆去见州牧大人。主仆两入见萧守徇,赵菲儿第一次见到燕雪舞之夫,未免好奇,偷偷打量他几眼,见是个身着官袍面容清俊的古板男,唇上留了两撇短须,更显老成持重,暗思燕雪舞那般活泼的性子,与他如何相处得如此融洽?

萧守徇开始问案,主仆两异口同声称当时被人打晕,醒来在自己家中,余事一概不知。如此说来,此案竟成了一桩令人头疼的迷案。萧守徇大怒,欲对李氏施刑逼供,赵菲儿早与面具男说好如何应对,不慌不忙请萧守徇屏退衙役,将昨夜事情始末,连带自己心中所疑,一丝不漏合盘托出。

不管面具男是否燕雪胤,萧守徇明白此事定与妻弟牵涉有关,寻思良久,又问了赵菲儿一些当时详细的情景,嘱咐她们别向任何人提起昨夜之事,让衙役客气送她们回转药馆,不再追究此案。

赵氏女医馆的病人,并没因为昨夜的杀人命案而有所减少。但赵菲儿身子不适,不能过多劳累,强撑着给疑难重症的病人先诊病,到下午剩些轻症病者,让李氏和黄嬷嬷相帮着,应对诊治。她回去歇息。

赵菲儿刚入后院,见王喜用特制的木车推着父亲,在院中徘徊。赵菲儿走过去,不悦道:“王喜,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你怎推着我爹爹在院里吹冷风?”

王喜委屈地嘟起嘴:“是老爷叽里哇啦大发脾气,愣要在院中候你回来的。”

“唉!爹爹如今昌涂了,不知爱惜身子。”赵菲儿叹气摇头,挥手命王喜退下,推起赵景洪的车子回他的房间。

父女进屋,赵景洪抖索伸出一只手,指着几案上摆着的笔和绢帛,嘴里胡乱叫嚷。

“爹爹想和女儿用笔墨交谈?”赵菲儿不解询问。

赵景洪点点头,赵菲儿大喜,推父亲到案前,铺开绢帛,取笔蘸墨递给他笑问:“爹爹的病,一日比一日好,竟能写字了?”

赵景洪接过笔,却两次三番握笔不牢,毛笔掉落下地。赵菲儿替他捡起笔,体恤道:“爹爹,还是改日身体恢复好些,再写字如何?”

赵景洪倔强摇头,瞪眼生气。赵菲儿无奈,只好扶着他的手,帮他捏紧毛笔。赵景洪握住笔,在绢帛上如画蚯蚓般,费了许久功夫,画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来,停笔喘气歇息。

“这是什么?”赵菲儿仔细看那物体,不得其解。

赵景洪见赵菲儿没认出他画的物品,急得哇啦直叫,又用笔在那个物体上画几道不规则的线条,在其中一条线上画了一个不成形的圈儿。

赵菲儿猜测许久,亦不明白父亲究竟画的何物,干脆顺着房里物品逐一打量,都和父亲画中物品对不上号。她无奈地对父亲苦笑,收起绢画,推起满脸挂着力不从心郁闷表情的父亲离开几案,为他做按摩。

或许,只有李氏能明白他画中之意吧!赵菲儿想到这点,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劝说李氏嫁给父亲。至于二柱,今生情已灭,心已冷,就让她对他执兄妹之礼,恭敬相待。

劝说李氏的任务并不特别难,虽李氏顾忌二柱的想法,但经不住赵菲儿哄劝,她昔日亦和赵景洪有过肌肤之亲,两情相悦,本已水到渠成,可惜赵景洪突然发病,以致耽误成如今尴尬局面。在赵菲儿祭出杀手锏,要让她每日抄写五百个药材名时,她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赵菲儿的请求。

从奶娘变成娘,一字之差,赵菲儿改口相呼时,母女两竟执手唏嘘相对。身份的改变,使赵菲儿对李氏更加信任,到夜深,她取出父亲的绢画,请李氏揣摩其意。她深信父亲如此急迫地费心竭力画出这幅画儿来交给她,绝非无的放矢。

奶娘查看此画许久,亦解不出其意。两人无奈,商议由李氏去耐心询问赵景洪,这画究竟何意。不知李氏用了什么法子,她很快回到赵菲儿的闺房,一脸神秘地告诉她,此画中的物品中藏有赵家祖传秘而不宣的珍贵药方。

赵菲儿脑中灵光一闪,霎时想起百宝断续丹,透骨麻醉散之类赵家秘传的绝世神药。可叹父亲昔日并未将这些神药配方教给她,看来父亲急于画此画交给她,果真大有深意。

母女两脑袋凑一块儿,仔细研究画中物品究竟是什么?两人冥思苦想房里屋外摆设的许多物品,不厌其烦地询问赵景洪,最后惹得老爷子烦不甚烦,指着门外哇哇大叫,要她们推他出门,亲自去找祖传神方。

赵菲儿深感惭愧,两个四肢正常头脑聪明的女人,却不如一个瘫痪的病人脑子好使。两人推着赵景洪,在他指点下一路来到前院大堂,赵景洪指着一排药柜,吹胡子瞪眼。

赵菲儿一看手上画,才明白父亲画的奇形怪状物品,就是药柜。两人推着赵景洪,在一排药柜前往来流连辨认,最后赵景洪指着一个药柜,指点赵菲儿抽开几个药屉,打开药柜后壁夹层,赵菲儿小心翼翼地从中抽出一卷羊皮包裹的物件。

赵景洪一见那卷羊皮,浑浊的眼中流出两行老泪,他抖索伸出手,示意赵菲儿将羊皮卷递给他,他抱着羊皮卷,如抱着天下最珍贵的宝贝,呜呜哭起来。

“爹,”赵菲儿亦被父亲情绪感染,哽咽道,“你的病刚松一点,不能如此激动哭泣,恐使病情加重。”

李氏抽出绢帕,替赵景洪擦去泪水,亦低声劝抚他。

赵景洪将羊皮卷交给赵菲儿,示意她妥善保管。赵菲儿慎重点头,将之放入深衣大袖,推赵景洪回去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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