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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已觉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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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潋衣眼中微光一滞,便见皇后已往后室走去。.皇后的背影有些臃肿,而她的容姿也在慢慢消逝。跟随其后,林潋衣心底颇有清凉。

后室是一个空无的房间,整个房间中只有4个玉龙柱,晶亮的夜明珠将屋室照的明艳无比。这里的温度与外室反差较大,已觉冰凉。

林潋衣对这里并不陌生,她稳淡的走着,眼神灰淡,有些无神。

“哗”的一声响动,只见四根欲龙柱周身泛起了诡异的红光,迅速的变化着方位,白红之光闪烁,分外刺眼。

忽来的光线让林潋衣有些不适,轻轻抬手掩护眼睛,待光芒散失之后,眼前便是一扇漆黑的空洞。

皇后没有丝毫犹豫,径自向里面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慢慢掩入漆黑之中,林潋衣才抬步跟了进去。

这是一个黯淡的通道,越往里去,寒冷便更甚一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一道光亮射入眼睛,再见时,已是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室,整个洞室四周散发着碧色的光亮,皆是壁上之青草流露的色彩,轻闻流水声,幽幽声响回响在耳侧,给人予宁静。

洞室的中央从上空散下一束暗淡的金光,金光中流滟着细细的粉花,而在金光所照射的下方,花瓣如被,倾覆在一个瘦削的男子的身体之上。

这里,林潋衣曾呆了整整十日。

几乎大半的时光之中,皇后大半时间都是昏迷的,只是偶尔,她清醒了那么一时刻,总是会无声的流泪。她便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那种清澈温暖的花香总让她有种莫名的感动与惆怅。花瓣柔软的质感好似那个人的环抱一样让人安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皇后轻声打断林潋衣的回忆,声音中也透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皇上被顾夜阑所害,我们要为他报仇。”

林潋衣静静望着花瓣簇拥之下的父皇,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生气。还记得那最后的一晚,父皇说想看南诏的樱花,她便跑了十里之地去采摘樱花。等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那一天樱花洒满了整个窗前,皇后抱着父皇很久很久,原本已经入土下葬,可是她却跳下了土坑之中将父亲抱了出来。

林潋衣看着这一幕,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在林潋衣的记忆中,皇后彷如一湾柔泉,林潋衣小时候跟在父皇身后几乎不爱说话,皇后和她说话的次数也不超过十次。.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的奇特。

即使再不情愿,身份之位总是不能逃避的。林潋衣从父皇死去的那时便已经深深明白,她林潋衣是公主,南诏的思虞公主。

她身染帝王之血,属于她的自由太短暂,亦是太奢侈了!

那一日,是林潋衣最后一次体会惊恐。在她绝望的凄楚之时,在她徘徊在黑暗的无力之中,林潋衣最终选择了沉默与消亡。

皇后将父皇的遗体放在了这个洞室之中,从此之后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林潋衣也明白,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秦朔纵然想用移魂的方式延长她的寿命,可是生死有命,怎么能够被改变。

小时候的那次劫数,她的五脏六腑已经受损,再好的大夫也只能治好表面的创伤,却改变不了她接下来的命运。

父皇死去的那一天,是林潋衣第一次见到皇后流泪,那时的皇后只是沉默的看着林潋衣,无声的哭泣。

在皇后的脸上,林潋衣看见了绝望,也看见了渴望与疯狂。

那一日,皇后和林潋衣单独谈了很久,林潋衣服下了断情草,断情草的疼痛使得她不得不在水火之间挣扎。

意识渐渐模糊,当她再次醒来之时,世界出奇的安静了。

林潋衣侧卧着身体,看着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竟然产生了一种惊惶之感。

耳边传来千年不变、悠闲缓淡的声音,那声音明明听似闲散,可却犹如鬼魅,缠绕林潋衣心中很久、很久。

林潋衣从此不再是林潋衣。没有选择,不能拒绝,她所可以接受的,就是作为一种价值的存活。

“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人,一步一步,就算是爬,我们也要爬下去,活下去。也许我们早该明白,我们的一生只能付出给南诏,给你的父皇。”

林潋衣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慢慢袭遍全身,犹如当时之景,犹如当年之感。

浅浅一声叹息,引回了林潋衣的思绪。“思虞,你虽是我的女儿,可如今你也只能听命于我。切不可再被儿女私情牵绊,否则后果便是生命的代价。其中的道理你自当明白。”皇后的声音淡淡的,她背对着林潋衣,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无人知道,我还活着,总有一日,我会为皇上报仇,我会拿回南诏为皇上祭祀。”说道这里皇后沉默了很久,尽管她素来心境冰冷,也颇觉感伤。

林潋衣心如明镜,自是知晓皇后话中之意。她微微低头,等待着皇后继续说下去。

“东月国主想要娶你,这虽是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皇后上前几步,也许是对于寒冷的不适,皇后的身体竟然颤抖了一下,脚下也有些踉跄。她似乎浑然不察,只是痴痴的看了一眼晚晴,才对林潋衣继续道,“本宫已经替你答应了,有东月相助,你我复仇更有把握。”她轻轻抚摸着林潋衣的脸颊,有如慈母一样怜惜。

“女儿明白。”

月光倾泻一缕清辉,寂静的深夜只余寒风阵阵。漆黑的街道上,一匹快马急速的向城门方向驶去,马非等闲的好马,路过之处只能瞥见一线蓝影,马上的少年却是看不清晰身形。

守门的护军刚刚交接换班,这才刚站稳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逼近。此季天寒,深夜鲜有人出城,此时才寅时,大多数人都还是未醒时,远远看着马匹飞奔而来,不免让众人都有些诧异。

抬头望向来人,只见马离城门还有百米处。快马逼近,一位护军忽觉眼前一道亮光闪过,他下意识的一接,手心一凉,再一定睛一看,一块上好的碧色玉佩已在手中。

疑惑的目光略微探寻着玉佩的来由,待瞥见上面的印纹与刻字之时,这名守卫的目光立刻变成敬畏,他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大喊一声:“打开城门!快!”

原来这名守军是个领军,众人一见他如此紧张,立即听令不敢多问。城门大开之时,一道蓝影也迅速掠过,眨眼间已消失在城外远方。那速度之快,另人都要觉得之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那名领军心有余悸,手中的玉佩已不知在何时被取走不见。待他稍有平复,周围的众人才悄悄围上前,低问道:“大哥,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头,怎么都不仔细问问就放他出城?”

守城领军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街道,轻叹了一口气,“他是这城中的殿下,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说完,他似是想到什么,转头对着下属低斥道:“还不都快回去站好!”

看着下属皆是满脸的错愕与兴奋,领军不由得眉头紧皱,难道城中发生大事了?

天空飘起了小雪,让空旷的黑夜又清冷了几分。

晨曦来临,王府的门前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小童一听见这敲门声几乎是立即就打开了门。他一夜未眠,无非就是虞姑娘没有回来。

楼信开始不怎么在意,可时间越晚,小风问的次数越多,他也有些担忧了。

虞姑娘看起来并不是一个不守信诺的人,大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林潋衣。一见到林潋衣,楼信先是大大舒了一口气,“虞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可在看见她苍白的面色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时候,楼信不由得敛去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虞姑娘?你怎么了?”

林潋衣淡淡摇了摇头,对着楼信微微一笑:“我没事,你,这是在等我吗?”

“恩。”楼信下意识的点点头,开口道,“小风丫头说姑娘出门了,一夜未归,可担心你了。现在恐怕还在屋子里等着姑娘呢。”

林潋衣心中涌起一丝暖意,这个小风对她从来都是细心,想起临行前自己说过的“去去就回”,想来是让那丫头担心了。林潋衣心上划过一抹歉意,“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我去看看小风。”

“姑娘等一下!”见林潋衣就要离开,楼信忽然喊道。

林潋衣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着楼信,“还有什么事吗?”她的脸色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可楼信也是心事重重,竟然也没有多加在意。

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今日太后娘娘来看过殿下了,说是想见见你。可是姑娘不在,王爷也觉得奇怪呢?”

林潋衣听此稍稍一愣,不解的问道:“太后要见我做什么?”

这个太后林潋衣知晓,是顾夜阑的兄嫂,可从来不多问朝事,不知为何会来王府。

楼信见林潋衣当真不解,笑道:“姑娘治好了殿下,太后自然想见见这位神医。”

“原来如此。”林潋衣了然的点点头,微笑了笑。

在她含笑的神情之下,楼信的脸上竟然意外的染上了一抹红晕。

“姑娘现在要不要去看看殿下,殿下似乎是一夜未眠,一直在吹笛。青红姑姑都去劝了一晚了,可殿下谁的话也不听。”楼信说的担心,一时也未曾察觉到林潋衣面色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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