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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了车马声,是提着宫灯的一群太监,为首的是焦公公。.来到院门前后,婵娟才发现。
南洛靖听见声音已经从房内出来。
见到了七王爷的焦公公,笑着一张脸弓着身子和颜悦色小步上前:“入夜了,为王爷准备了车马,顺带送王爷和南宫公子出宫。”
冷眼瞧了一眼弓着身子的焦公公,心里有一股闷气在胸前徘徊,如同在群山缭绕中迷路了的薄雾一般,怎样都绕不出去,眼皮子动了动,鼻子紧了紧薄唇微翘,有礼地道:“有劳公公了,父皇可曾歇息?”
“皇上已经歇息了。老奴是听闻王爷府中人在宫外头一直候着,这才知道王爷您一直没出宫,所以这才寻来了。南宫公子呢?”焦公公左右张望,并未瞧见那个喜爱打趣说话调侃人的南宫轩,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
“喏,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听到南洛靖这话,顺着他的视线,瞧了进去,只见一个男子,发冠凌乱地趴在桌面上,嘴角呢喃不止,着实狼狈得很。焦公公长袖仰面,笑了几声后道:“没想到,南宫公子竟然也有醉成这样的模样啊。”
语罢,转身对着身后那提着宫灯的随从道:“还不快去把南宫公子扶上马车。”
“是。”两个提着宫灯的太监,把手中的宫灯交托给了身后的人,随后两人一起进了屋内,搀扶着烂醉如泥的南宫轩出了大门。
被搀扶的男子,半闭着眼睛咧开嘴,双手做了一个如同抱着西瓜的东西,似是要抓住什么,奈何在空中荡了一圈后,便什么也握不住地垂下了,伸出右手,食指尖对着婵娟:“你,本公子记下了。后会,后会有期啊。”
婵娟心里冷哼一句,记下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醒来了还能记得吐了谁的屋子一地,然后要来承担责任不成?
“王爷请上马车。”焦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
醒来头疼欲裂,休息片刻后,昨天的一切才想起来。窗外凉风习习,太阳不是很大,有一些似乎要下雨的感觉。
“这个是昨夜那个南宫公子的衣裳,已经洗好了。”婵娟丢了来,人就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摸着额头敲了敲,疼得厉害地问道。
“自然是你送过去啊。你现在有随时可以出宫的令牌。”
“那就要做这种琐碎事情吗?”杜云倾不满地下床:“疼疼得实在厉害呢。”
婵娟听闻过来,一把夺过了那衣裳,碎碎念道:“指不定多少宫女想要做这差事呢。”
“那你怎么不去?”杜云倾把衣裳反手握在后头,不让她给拿了去。
“……”婵娟不说话,径自离开。.
才在靖王府内,就一阵一阵雨开始落下,而且似乎有越来越大的样子,似乎等下大雨就要磅礴落下。杜云倾把衣裳放下就准备离开。生怕等会走不开了。
“我送你。”男子道。
“给我一把伞就可以了。”杜云倾回。
“我送你。”声音很笃定,不容置疑。
杜云倾也就随他了,从屋内要经过一个宽大的练兵场,才能坐上马车。杜云倾开始懊恼当时怎么想到走近路,以至于现如今麻烦得很。本想自己走的,他却执意要送,而且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二人共撑一把油纸伞,地面上青石板上,都是湿漉漉的。不知为何,每一回送别都是雨天,老天爷还真是应景。
两人走在人来人往的院内,彼此沉默着,绍大,是当下特意为情侣打造的双人伞。只是没想到靖王府中,竟然会有这种戏。
心下有些喜,口一句话不说,虽然伞不小,可是雨也是挺大的。双手将裙摆捂住,却还是感觉到鞋子开始冷冰冰的了。
杜云倾牢牢抱着裙子在胸口,他一直在迁就这自己的位置,她想尽量保持一些距离远离南洛靖。
“你这样,两个人都会湿透。”南洛靖顾着她不被雨淋湿,一直小心照顾着她,将纸伞一直跟着她的位置移动,都是尽量往她这边靠。
杜云倾抬头瞧了瞧他,大半个身子雨里淋着,衣裳湿透了大半,心下内疚:“抱歉。”
南洛靖一听这话,突然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她甩开裙边,就这样被一双大手紧紧握着。然后把伞柄落在她手上。条件反射接过那东西,然后下一秒竟然被直直地给抱了起来。
“你走的太慢了,雨太大,还是抱着你吧。”
“哦……”
“抱着我的脖子。你拿伞小心点,别把伞弄倒了,等下我们都湿透了。”他的声音极致温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水太大的缘故,是雨声太大,所以显得她的声音温柔了吗?
她只知道就这样被蛊惑着的她,感动的心尖颤颤得,心扑通扑通跳。
“这么多人,其实马车就在外头,不需要这样抱着……”杜云倾想着这下糟糕了,全府里头的人,都要看自己的笑话了啦。
“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啊?哦……”的确是瘦了些,比起别的女子来说的话:“有好好吃饭的……”
“那就好。还有就是不许喝酒,别贪玩早早地按时就寝。”
……他怎么知道自己最近比较贪玩,不怎么按时就寝的啊……
“听见了吗?”他最近都是用这种温柔得让心可以融化的语调在她耳边呢喃,杜云倾觉得自己快要掉进温柔的陷阱里面了啦。
“你最近,好温柔。”那样的语调和自己说话,真的感觉很好,可是……为什么啊?
“是吧。”南洛靖的脚迈在有些湿滑的路上,没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让她摔倒了。
杜云倾感觉手臂上有些冷,原来是因为触及到了他身上那片被淋湿的潮湿处啊。
想要离开,在下一瞬间却想到,自己是干燥的,或许这样靠着他他会温暖一些吧。便更紧的靠了上去。
“到了。”感觉身子已经落地。杜云倾抬头已经到了大门口了,这里有瓦片盖顶,所以地面是干的。
竟然走了这么远了,明明感觉就是一下子的事情啊。
杜云倾看着他,静静的,温温柔柔的:“我自己会回去,放心吧。”
拿过油纸伞,转身,想要逃离。最近是愈发贪恋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了,生怕若是一不小心就舍不得再离开他了。
这种贪恋让她有些恐惧,她不能再继续跟他独自这样呆着了。因为害怕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会胡思乱想得没有办法呼吸。
所以需要一个距离……是的。
雨慢慢的小了下来,她撑开雨伞的动作很轻柔,可是心却很焦急,必须离他远远的,必须。如今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暂时逃离现场。
因为,真的好舍不得离开,怎么办??
“等等。”
南洛靖来到她前头,拿出帕子,在她额头擦拭了下:“头发上都是水了。”
“你这里也是。”下意识地抽出帕子,也往他头上擦去,只是不够高,于是踮着脚。当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样的动作,着实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杜云倾的手正要抽回,却被人给牢牢握住:“你今日,有些奇怪。”
“那,那里。”内心越是抗拒就越是靠近,越是想靠近越是不能靠近,心就愈发的疼。这还是第一回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心是会疼的啊。
“昨夜你做噩梦了,还说了一些话。”南洛靖确信她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可是却一直不说,所以才会有昨天那样大口喝醉酒举动。他心疼她,看着她愈发消瘦的身子,心里难受得紧。可是上一代的一些恩怨,已经发生了,难道要后代们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改朝换代,那是历史潮流。根本不是那个人可以决定要不要发生的。可是无论怎么说他终究觉得自己的姓氏亏欠了她的。
“我说了什么吗?”杜云倾心下有些乱,发烧会说胡话,喝多了也会……那么说了什么。当时不过就是想缓解尴尬,也缓解自己内心多余的情绪罢了,却忘记了自己喝多了会乱说话这个习惯。
“你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了,是吗?”南洛靖手握着她的肩膀。
骨头在掌心,明明握她很紧的感觉,只是为何却觉得要失去了她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意思?”杜云倾肃了脸色,她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的表情,特别是在他面前。没错,是知道了。可是一直隐藏得很好不是吗?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个,他也知道了吗难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算母亲是前朝的公主的嫡亲血脉又如何,那已经是几代人以前的事情了不是吗?
虽然,父亲母亲因此而被追杀,以至于在火灾中身亡。这是杜云倾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包括兄长一直被天地党的拥护要反南楚……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想告诉你,我不介意。那么你会介意吗?”南洛靖紧张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父母的死,不管怎样也跟南楚有关系。而他是南楚国的七王爷……
“你希望我介意吗?”她最最不想的事情就是,这么明了的跟他讨论身世的问题。
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也查看到了一些旧档案,或许火灾的事情,皇上并不知情,或许只是杨丞相当年想要立功,可是毕竟是皇家军队的一把火让自己从此无父无母。
这些本不想提及,为何他却一定要揪出来呢!!
为什么?本来是想就当做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从此不问不问的啊!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南洛靖地这话,让她的心,再次痛了起来。
本来两人之间就有鸿沟,本来想要视若无睹这鸿沟,可是如今都说了,还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我姓杜,你姓南,这就是真真切切的事实!”杜云倾越说越激动。
“你一直在宫里,是别有目的吗?”
“你是这样想我的?”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误解自己……感觉心好难受,心里最深的秘密被人这样触不及防说出来就算了,不挑个好日子说就算了。竟然还这样误解!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还会等到如今吗?
如果没有爱上过他,或许可能做什么偏激的事情,可是,现如今本就处于内心两极挣扎的时候,为何他却要如此的误解自己?
“……”
他竟然不说话,转身奔跑进入雨幕中。眼泪跟雨水一起落在了脸上,油纸伞落在地上,重重摔倒在了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