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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拉的眼睛立即眯了起来:“赶快解释一下,你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漠漠一脸的无辜:“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你不搭理我,我还不如干脆去找茹娜,她会说说笑笑,我也能开心一些。”
“究竟是茹娜会说笑呢,还是孟和会说笑?”阿古拉挑眉低低冷笑。
漠漠骨碌了一会儿眼珠,看着他那样子,撑起胆子正色说道:“你若是不让我坐在这里,就是孟和会说笑。”
阿古拉重重点头:“算你狠,坐这儿吧!”
漠漠嘟着嘴,一本正经的盘坐好,伸指向桌案一角上指去:“麻烦王上,把那盘奶酥拿过来,我要一边吃一边在这里陪你。”
“只许坐一会儿,不许赖在这里不走。”阿古拉斜了她一眼,将那奶酥递过去的同时,还给倒了一碗热水。
漠漠低头偷偷吐了吐舌头,没有应声。
过了好久,阿古拉见她还待在那里,便又催促她回去休息,她回去仅坐了一坐,便会又回去了,阿古拉无奈至极,真是拿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从那天起,她一起来,便会在外帐中陪他,一如回到了以前做侍卫的日子。她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看他的那张脸上,对儿子反倒是看也不看、抱也不抱。
一连几日后,阿古拉似是猜到了什么,开始花大量的时间跟她厮守在一起,亲自照顾她坐月子,每天都陪她说笑,一点儿不开心的事都不提。
直到那一日,也就是她出月子的第二日,等阿古拉一觉醒来后,身旁便已经空了。
他看到了她留下来的那封简短的书信,上面只写着,她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阿古拉早便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他没有派人去找,那日松将军、孟和、茹娜要去找,也被他拦下了。他什么都不说,成日里更是专心忙于政务,只在私下里派查干加派了在南方的细作。
小离成了孟和与茹娜的女儿,她很喜欢草原,就像星月那般,比漠漠的适应能力强,又加上年龄还小,很快便能说很流利的胡语了。
阿古拉似是把漠漠给忘了,他不会主动提起她,那日松将军等人见他如此,表面上也不再提,但都在派人暗暗打听着她的下落。
可她就像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
时隔不久,南方便传来了前十八皇子召集旧部,准备复国的消息,又加上大西国在南方不得民心,很快,便有十万大军召集了起来,开始与其展开了抗战。
阿古拉在听到那个消息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帐中,整整一日都不肯见任何人,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半年后的一日,查干急匆匆进了王帐。
阿古拉正坐在王塌上在逗弄着奥敦格勒,朝他瞥了一眼:“怎么了?这么忙三火四的?”
查干神色激动的躬身道:“回王上,终于有消息了!”
阿古拉脸上的笑容一僵,沉声道:“说。”
“前南朝丞相刘子向的儿子刘营,如今正为复国军的统帅,在他麾下有一名副将,作战骁勇,以一柄几十斤的重剑,威震敌军……”
“重剑?”阿古拉忍不住皱眉。
“是重剑!而且,听闻那副将是刘营的师弟,自入军中后,都是以一副铁面具示人,别说是敌军了,就是复国军中的将士,都没见过他的面貌。”
“叫什么名字……”阿古拉的目光,盯向了儿子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应当没错,他叫东方云起!”查干的神色也颇为激动。
阿古拉抱着儿子的手有些发颤,他这些日子的猜想都没错,她果真是上了战场,居然还用了当初给自己取的名字,她这是在用这种法子,向自己报平安吗?
“再加派探子,大西国、新朝、南边都要加派。”隔了一会儿,阿古拉才沉声命道。
等查干应命出去,他便又喜又忧的抱着儿子,呐呐说道:“听到了没有?你阿妈这人,就是这么任性,根本就不管咱们爷俩,在这里有多么的孤独,多么的为她悬心……”
…………
两年过去了,天下征战不断,唯有草原成了最和平的地方,牧民们的日子越过越富足,阿古拉成了他们眼中名副其实的天神。
这日,他将那日松、孟和叫到了帐中,不等两人开口询问是何事,他便向一旁站着的查干看去:“照实说。”
那日松与孟和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近日有消息传来,南朝的复国军中,刚出了一名大将军王。据说,此人作战仅两余年,便已杀敌军近万,让大西国将士闻风丧胆!”查干的双眼晶亮,声音激动的都有些发颤。
“这人我倒也听说了,据说复姓东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傲气的很,全军上下,就只听刘营一人的话,就是那个十八殿下,都支派不动她。”孟和接过了查干的话,“可要说这两年多,便能杀敌军近万,就有些夸张了吧?”
那日松将军面露赞许之色:“就算是有所夸张,扣去一半,也杀敌五千,着实能当的起这个大将军王的称号!没想到,亡国的南朝竟出了这等奇才,此生若是无缘得见一面,真是一大遗憾啊!”
阿古拉抬眸看向了那日松将军,缓缓说道:“舅舅见过她,而且,还是看着她长大的。”
那日松将军一怔:“我……我见过?还看着长大……”
忽的,一旁的孟和神色大变,失声道:“面具!那人带着面具!是她?!怎么可能会……”
见孟和向自己看来,查干忙颔首道:“王爷说的没错,正是侧妃!”
那日松将军被惊的目瞪口呆,良久才激动的语无伦次起来:“这个傻丫头!她怎么就……怎么就上战场了呢……杀敌近万……这才两年多……她不是不眠不休……天呐!”
“怪不得怎么都找不到她的人影儿呢,她居然扮作了男子,入了军中……”孟和连连苦笑。
阿古拉坐在那里,沉声道:“两年多的时间,孤已经忍耐的够了,三方如今皆已陷入苦战之中,时机已成熟。,孟和,孤想让你亲自去南边走一趟……”
…………
正值隆冬,因白天刚与敌军大战了一场,营中皆是受伤的将士、战马。
一轮冷月高高的悬挂在空中,不见露出一丝悲悯之色。
一个身着铠甲,面容白净、气度不凡,像是将领模样的男子,向营中的一个高坡处走去。
坐在地上正在仰头看月亮的男子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的低声道:“师兄。”
刘营坐了下来,向漠漠脸上那冰冷的铁面具看去:“每次一下战场,你必定会一个人找个地方看月亮,是又在想他和孩子了吗?”
“我曾经跟他说过,不管彼此离的多远,我们总会都在这同一轮圆月下,或许,他现在也正在看呢……”漠漠的声音有些低迷。
刘营长长叹了口气:“真是苦了你了!此战前,爹在信中还让我再劝劝你,说你做的已经够了,还是回去吧……”
那面罩只露出了漠漠的一双眼睛,还有嘴巴和下巴,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师伯还劝我呢,我不知劝了他多少次,让他不要再修习那灵占术,可他就是不肯听,为此我真是懊悔的很,我当初就应该在师父的坟前毁了它。虽说有了师伯的卜算,这战事上处处得利,可若为此伤了他,我万死难辞其疚。”
“爹说,他老了,又没了一条胳膊,上战场杀敌不便,能尽这样的力量,他觉得很高兴。为了家国,就是让他粉身碎骨,他也甘之如饴。”
漠漠苦笑:“我还是不能想的那么深,我当初回南,坚持要跟你上战场,就是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气。我想的更多的还是已经去了的师叔、师兄他们,我就想着将那群强盗赶走,为他们报仇。第一次上战场时,我跟在你身后,浑身都在发抖,可等到那一剑剑的刺出去时,当那些鲜血浸透了我的铠衣时,我的心开始一点点的变得冷硬起来,眼前似乎没了人,只剩下仇恨,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多杀,只有杀的让他们怕,他们才会滚回去!这两年多,我杀人杀的手都软了,心也木了,大概,也就只有在看这月亮时,才能找回从前的自己。”
刘营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她:“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漠漠不语,侧头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十八殿下刚刚派人送来书信,据说与新朝的联盟一事,已经谈的差不多了,现在,北国又遣使前来……”
漠漠一惊:“北国?!”
刘营猜到她会有此反应,点头笑语:“他们打着的名义是曾与清宁公主和亲,其实,我知道,应当是为了你……”
“北国要出兵?”漠漠的左臂有些颤抖,这两年,她的旧疾越来越让她苦恼,成日的不是酸麻就是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