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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半信半疑之际,无争却冷不丁提出了一个请求——他要我跟他一块儿回北梁。.
这下,方才所有的疑惑都一扫而空。
原来他竟抱着这样的打算。
我收起脸上自然流露的诧异神情,面色平淡地予以了婉拒。
浮寰帝抛下自己的国家跟梁圣帝去北梁生活,这怎么听都是一件极其荒谬的事。
但即使我没有南甘帝这一身份,我也不可能随他去往梁宫。
因为,我的安身立命之所,不在他的身边。
明确拒绝了无争之后,我意外地收到了他面无波澜的注目。
我被他看得心里渐渐发毛,却见他毫无预兆地转过身去,一语不发地淡出了我的视线。
这样的事态发展,让我难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不久后,我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接着猝然失去意识,最后在颠簸中睁开惺忪的眼睛,我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天知道当我依稀感觉到身下不是一张平坦的床铺而是一具温热的肉身,我是如何的大惊失色。
“醒了?”温柔而熟悉的声音自上方极近之处传来,我霍然直起身子循声看去,目睹的是无争莞尔微笑的容颜。
震惊之下,我足足与他对视了五秒。
然后,我如梦初醒,蓦地起身,掀开了车前的帘子。
驿道,树丛,北梁大军……一道道我压根不该看到的风景相继映入眼帘,令我登时傻眼。
“不……”瞠目结舌的我难以置信地椅着脑袋,“你做了什么?!”紧接着,我猛然回首,怒目而视。
“你不愿跟我走,我只能先斩后奏了。”无争毫不避讳地凝视着我的眼,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怎么可以这样?!”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得到了无情的证实,我忽觉一道晴天霹雳划过头顶上空,忍不住就失声叫嚷起来,“我……我是南浮的皇帝!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朴名其妙地把我偷运出城?!”
“南浮的事务你不用担心,我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他不急不躁地说着,泰然自若的模样和我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什么安排妥当?!你做了什么!?”我又惊又怒又急,只觉一股血流直冲脑门。
“这你无需操心。.”他冷不防伸出手臂,一把将我拉回到他的怀里,“云儿,你只要放心跟我回去就好。”
不……他在说什么?他疯了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想到我的国家一日之间失了君主不知何去何从,一想到我此去将极有可能再也没法回到南浮,一想到我将被永远禁锢在北梁皇宫然后一辈子都见不到辰灵,我就觉得像是有千条毒虫在我体内爬过——痛苦,惶恐,悲哀……无法言明。
不,我不能乖乖就范。
思及此,我勉强定了定心神,推开他的怀抱,靠自己的力量支起了上身。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直视着他沉如深水的双眸,对他先前简单的一句解释并不满意,“你不是说,三年后再来接我的吗?”
“我不想再看到类似这一次的事情发生。”他微皱起眉头,双目含情,凝眸于我,“等不了三年了。”
类似这一次的事情?他是指……我将自身置于险境,暗示……甚至可以说是逼迫他前来相救的事?
“我知道这次我是有些铤而走险了,可是……那也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及时赶到,而且那种情况下,沐须城的将士和百姓们也需要我。”我情真意切地诉说着,期望他能回心转意,“你也同样身为一国之君,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接受。”他定定地注视着我,微微摇了摇头,“云儿,你知不知道在赶来南浮的路上,我有多害怕?我生怕自己迟了,害你有个三……”许是不愿面对那种生离死别的措辞,他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所以,你不能再留在南浮。”他缓缓伸出右手,抚上我的脸颊,“跟我回去,只有待在我的身边,让我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我才安心。”
“不!我不同意!”我霍然抬手抓住了他的右掌,坚决地表明了我的态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这种事毕竟不是三天两头就会发生的。再者,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有没有替南浮的子民想过?我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不对!这已经不是什么“说走就走”的程度了!他突然之间把我带走,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我根本就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会我的国家带来多大的动荡,难道他同为帝王都不作考虑吗!?
“我说过,我早已安排妥当,你不用担心。”
“什么安排妥当?你能怎么安排啊!?”
难不成他还能整出个一模一样的“我”来,去代替我履行浮寰帝的职责?
绕来绕去,我们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我感觉自个儿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纠结得几乎快要气急攻心,却又不敢轻易惹恼他——于是我越发急躁,以至于都生生逼出了眼泪。
“云儿别哭,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哭……”他柔声宽慰着,同时伸出左手,替我抹着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太自作主张了!
对方的温柔劝慰非但没能缓解我的情绪,反而让我更加心慌意乱了。
然而,理智不断地提醒我,这个时候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我必须冷静下来,伺机智取。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乖乖就范的,一旦离开了南浮,想再回来就比登天还难了。
如此思忖着,我任由温热的液体冲刷我的脸颊,作出一副饱受委屈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暗中令思绪流转,寻逃离之策。
“云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他无可奈何地呢喃着,径自将我揽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我的头顶。
“……”我不得不顺从地靠着他的胸膛,心里却是跟着一酸,眸中清泪的成分似乎也随之变得不再单纯。
约朴一盏茶的工夫后,我红着眼倚在车壁上,侧着脑袋沉默不语。我失神地望着因马车颠簸而时不时晃动的车帘,偶尔不由自主地抽噎一记。
“停车。”我冷不防哑着嗓子道。
“什么?”压抑的寂静终于由我主动打破,但偏偏用的是一句无争不愿听到的话。
“我想解手。”我侧目凝眸于他,语气平静地解释。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似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怎么?你外边有这么多人马,还怕我跑了不成?”看出了他的犹豫,我直言不讳道。
“……”他眉心一动,没有立刻接话,想来是被我一语道破了心思,“我们能不这样说话吗?”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垂下眼帘,低声缓和着气氛。
“我扶你。”他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说出了三个叫我登时愣怔的字。
“啊?”他要亲自送我去出恭?!
“我只是扶你下车。”他好整以暇地补充道。
我闻言抿了抿唇,未免节外生枝,我不打算拒绝,便由着他先行下车,随后伸手将我扶了下去。
然而,我才双脚落地,就听得他朗声唤来了一名装扮朴素的女子。他对来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那女子收到暗示,立刻就冲他福了一福,表示领命。
“姑娘,请。”接着,女子就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为我让开了道。
我明白了,这是无争事先安排好的人,为的,正是在我需要出恭的时候监视我,以防我趁机逃走。
呵,多好……我绞尽脑汁想要远离他,而他,业已开始对我加以提防。
我忽然想问他,爱一个人爱到这种地步,是不是很可悲?
但是,我并不怪他。
尽管他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尽管他为达目的常不择手段害人性命,他对我自始至终都是深爱着的——只是这份爱已经着了魔,最终伤人伤己。
这一刻,我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记起了廉妃的那些话。
如果我早一点相信她的话,早一点从阴谋的漩涡中抽身,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罢,如今考虑这些,也于事无补。
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道路旁的草丛,我甩开了脑中的回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很快栖身于高高的草丛后,我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到处杂草丛生,就马上打消了踩着一望无际的草堆逃跑的念头。我蹲下身子,摸了摸自己的发丛,如愿以偿地摸到了一支簪子,心中不由一喜。为防万一,我又把手伸到了簪子的头部,确信它足够尖利,这才放下心来。
确切而言,我稍稍放下的心旋即又提了起来。
事已至此,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思及此,我作了一个深呼吸,调整好面部表情,起身走出了草丛。
在那名女子的跟随下,我不紧不慢地往马车的方向迈去。
在此期间,我仔细打量了马车周围的众多人马——不得不承认,戒备相当森严,倘若不是无争眼中这个独一无二的我,恐怕插翅也难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