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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孟家破产
“你真是……”张念山只觉得面对这个义兄弟自己真是身心俱疲,“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因为觉得张念山的“诅咒”实在太不顺耳,卓尔凡干脆地挂了电话。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翻看了几页,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又用力地把相册塞了回去。
一想到明早会出现的新闻报道,卓尔凡就有些坐立难安。
“反正她又不会知道,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卓尔凡神神叨叨的一直到在书房坐到了第二天天亮。
走进餐厅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就看到孟天晴呆呆的坐在那里。那种呆和这几天懒洋洋有点可爱的呆完全是两码事。
“你又怎么了?”卓尔凡不满意的走了过去,下一秒,就见到了摊开在孟天晴面前的早报。
餐厅里顿时被卓尔凡的吼声轰炸。
“我不是说这个月家里不准有报纸和杂志吗?!”卓尔凡霍地转头看向管家,“这怎么回事?!”
年迈的管家被卓尔凡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得心里没底,“是,是佣人偷偷买的,不小心被孟小姐看到了。”
卓尔凡猛地一闭眼,只觉得眼眶生疼。
就在这样炮火硝烟的味道里,孟天晴声音发哑地开口道:“卓尔凡,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到卓家来,你就放过孟家吗?”
“那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孟天晴将报纸狠狠地摔到卓尔凡的背上,进入卓家后第一次歇斯底里地发泄出来,“卓尔凡你就是个不守承诺的混蛋!”
卓尔凡转过身,低头看着孟天晴通红的眼睛,满脸的泪痕。
他硬梆梆的说道:“孟家每个人都还好好的活着,我这已经是放过了。”
孟天晴被卓尔凡的话堵得喉头发哽,红唇几次开合,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卓尔凡,我一直以为,你就算是要报仇,也会选条光明正大的路。”孟天晴指着掉落在地板上的早报头条,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你怎么对我没关系,你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见钱眼开,自甘堕落的人也没关系。”
“可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放过我妈跟我弟,可你现在是怎么做的?!”
孟天晴的声音一路拔高,到最后已经是尖声怒喊,最痛不过骨肉至亲遭难,她以为她委曲求全,装呆卖傻可以有点作用。没想到,全都是她在自以为是,愚蠢天真。
躺在地上的早报一动不动,耸动的大标题刺激着每个读者的视觉神经。
——孟氏企业易主,孟古道跳楼自杀。
后面紧随着的小标题也个个都令人心惊。
——孟家千金沦为新总裁情妇,是卧薪尝胆还是难舍豪门生活?
——孟家母子沦落出租屋,昔日豪宅不能住。
卓尔凡纡尊降贵的弯下腰将报纸捡起来,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再把报纸放到桌面上。
“孟天晴,我只和你承诺过放过你妈妈和你弟弟,现在他们两个好端端的活着,你说我不守承诺,未免要求太高了。”
“我爸是怎么死的?”孟天晴一步抢到卓尔凡跟前,仰头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问道。
“报纸上写了,跳楼自杀。”
卓尔凡神色漠然地和孟天晴对视,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婚礼的那天。
孟天晴觉得,她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卓尔凡,每一次她觉得自己稍微认识这个男人一点了,这个男人就会立刻打破她的印象和幻想。
用最无情做彻底的手段,将她一次次扔进低谷深渊。
“你觉得我会信?”孟天晴眼底再度洇出泪水,她声音尖锐地道:“卓尔凡,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就是试图相信你。这种蠢事,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
“我从来都没求着你信,孟天晴,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是要报复人的,我有说我是回来一笑泯恩仇吗?”卓尔凡言辞更为伤人,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忽视自己心里那点不快。
孟天晴忽的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远比哭相更难看,她点点头,认同道:“你说的对,是我自作聪明。”
牺牲自己就可以拯救整个孟家,这种梦,从一开始就不切实际。可孟天晴还是做下去了,因为卓尔凡不经意间的温柔,因为卓尔凡在细枝末节处的退让。
这半月来的种种犹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早上看到那张早报的时候,可笑孟天晴竟是脱口而出,这是不是假新闻。
“卓尔凡,既然你该做的都还是做了,也该放我走了吧?”
这句话的出现,令卓尔凡像是一只被捋了虎须的猛兽,他陡然对着孟天晴喝道:“谁允许你走了?!”
孟天晴只觉得可笑,对他问道:“当初你让我和你回卓家,理由是你会放过孟家,现在孟家算是家破人亡,你凭什么让我留下?”
面对孟天晴的质问,卓尔凡发觉自己竟是无言以对。
一个月的期限,原本也只是做了多留她一个月的打算而已。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知道的,孟天晴早晚会知道。只是,卓尔凡没想到,她会知道的这么早。
“来人。”
管家哆嗦着靠过来,“先生,什么事?”
卓尔凡两眼望着窗外的萧索树木,语调无波无澜地道:“送孟小姐回家。”
回家。
他无数次在孟天晴面前用过这个词,但是在孟天晴的嘴里,依旧是“卓家”“卓家”“卓家。”
也对,一个强迫她,冤枉她,囚禁她,甚至还逼得她父亲跳楼的人,有什么可能让她改口?
从二楼书房的窗口看着载着孟天晴的车辆远去,最终消失在山路上,卓尔凡下意识地又去书架上拿出那本相册。
翻动的时候一个走神,相册掉落到柔软的地摊上,无声无息。
打开的页面里,都是偷拍和抓拍的镜头,有一张恰巧被偷怕的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头,便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拍下了正脸。
秀气的眉目,精致的五官,粉嫩而小巧的红唇令人想要一尝芳泽。
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子,正是孟天晴。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书房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卓尔凡蹙眉,原本打算拒接,却在看到来电显示后不得不接。
“义父。”
“尔凡,报道我看了,做得好!”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自电话里传出,说话的人情绪高涨,话音里都带着几分出了恶气之后的痛快。
卓尔凡淡淡的笑,对着电话说道:“义父,您别太激动,不然一会又该吃降压药了。”
“吃什么降压药,我身体好得很!”
越老的人越是不服老,卓尔凡的义父,那位在卓家出事后第一时间将他接到香港,并且将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抚育栽培了二十年的老人,亦是如此。
“爹地啊,你今天的药可还没吃呢,别跑,哎,你有本事别跑啊!哎哎,爹地我说真的您别跑了等会又该晕了!”
张念山笑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引得卓尔凡不由自主地发笑。
“尔凡。”总算劝过了父亲吃药,张念山把电话接过来,继续和卓尔凡讲电话。
“义父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卓尔凡知道张念山想说什么,只是他现在实在不想说那些。
“你放心吧,爹地好着呢。倒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想好什么时候和她坦白了吗?”
卓尔凡的眼底浮现出苦涩的笑意,“今早。”
“嗯,我也觉得应该尽早,等等,是今早?!”张念山重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卓尔凡的话,顿时惊着了。
昨晚还拖着不肯说,怎么今天就坦白了?
“她看到了早报。”
电话里静默了一秒,张念山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卓尔凡忍不住将视线挪向空无一人的山道,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个时候,进市区了吧。”
“唉!”张念山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说你这不是作孽吗?怎么就把那个孟古道给逼死了呢,当初你回去的时候可是和我说过,不沾人命的!”
“我没想逼死他,孟古道是自己做贼心虚,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想到昨晚的事情,卓尔凡便觉得孟古道纯粹算是自己作死。
当时在孟氏的企业大楼里,一群股东的见证下,孟古道不甘不愿地签下了公司经营权的转让书。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了。”孟古道将手里的笔摔到地上,以示不满。
卓尔凡镇定的很,他将那份经营权转让书看了看,又将自己手里的股份证明书放到一起递到蒙古到面前。
“觉得委屈了?这些当年可都是你从我父母手里夺过去的东西,我如今要拿回来,还颇费了一番周折,我都没抱怨,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孟古道一咬牙,即便是在股东们质疑的目光之下,依旧没开口辩驳。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被揭出来的事情只会更多。
“对了,我该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卓尔凡半眯着深邃的黑眸,靠近孟古道的耳边对他提醒道:“你还记得吗,我父母当年就是从这栋楼的楼顶跳下去的。你说,一会你到楼下的时候,会不会碰到他们呢?”
“你!你别乱说!”孟古道被卓尔凡说得浑身冒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心脏砰砰加速乱跳,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
卓尔凡动作大开大合的往椅子上一靠,这么个没气质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显得潇洒自在,别有一番英俊帅气。
“我没胡说啊,要我说,我父母估计也挺想念孟叔叔这个故友的,你真的不想看看他们吗?”
卓尔凡父母双双跳楼后的惨样孟古道是亲眼见过的,如今经过卓尔凡这么一提醒,昔日以为尘封了的回忆画面全都涌上,顿时觉得自己精神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