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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秋宫的时候,宫依依也是看过一点医书的,对医病救人还是有些顿悟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都不曾见太医,她自个端详皱巴巴的手,就知道,好的可能性太小太小,甚至可以说,不会好,根本不可能好了。
徐嬷嬷说,这喉咙有半个月就能好,可是,如今一个月了,未见好转。
整日躺在死气沉沉的宫殿里,唯一的消遣也就是去后花园看鱼。湖里的鱼越来越多了,看着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她真的好羡慕。
江渔呢,现在怎么样呢?
早前听说生了个儿子,现在是不是过得比过去好?
她总觉得自己置身红尘之外了,对身边的一些人、事,都不甚关心了。江渔怎么样了,二哥怎样了,三哥和如心有没有孩子?七哥还幸福吗?......
一切的一切,都离她好远,她不想知道。连陆子衿她都快忘了,她还能在意谁?
脸上的绷带也该拆了吧,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做好一切心里准备。她一个连容貌都不在意的人,还算是女人吗?
这些日子,打发时间之物,又成了那些医书。记得在长秋宫的时候,母妃去看她,她说要看医书,母妃大骂她不知悔改:陆子衿都将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还心心念念,是不是想气死我?
其实,她不想惹母亲生气,也不是对陆子衿念念不忘,她早就没什么念头了,只是觉得看看医书,或许还能帮长秋宫的疯妇看下病。她的想法一直都是这样,母妃却想得太复杂,甚至之后没来看她,倒是医书送了一批又一批。
听徐嬷嬷说江渔
这天晌午,太阳难得的暖和,徐嬷嬷搬了长椅,让宫依依躺在院子里看书。她自个在那里忙进忙出,晒被子,打扫庭院。
宫依依无心看书,只是茫然的看着忙碌的徐嬷嬷。突然有种物是人非之感,朝阳宫何曾这样冷清过?以往宫女们服侍左右,她总嫌人太多,动不动就把碍手碍脚的她们踢出去。
现在没人碍手碍脚了,可是,冷清得让人可怕。比长秋宫还让人生畏,毕竟长秋宫还有人,虽然她们发起疯来谁都打,哪怕她是公主。
“徐嬷嬷,你哪里惹母妃不高兴呢?”宫依依终于开口和她说话。
徐嬷嬷不解,“没有啊。”
“那母妃怎么把你贬到朝阳宫?整日对着我,难道不是惩罚?”
徐嬷嬷刚还和气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被单,正色道,“公主这样说,就让人寒心了。娘娘是觉得老奴在宫中时日长,会照顾人,才派来伺候你的。她可是把最好的给你了,你怎么还说她的不是?”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换个小丫头进来。”
她这么一瞬的任性,徐嬷嬷仿若看见了从前的公主,她问,“公主是不是厌倦了奴婢这张老脸?”
宫依依看着她,不说话。
其实,是!
那张脸,看了十几年,谁能不生厌?每一次看见她,就回想起母妃,想起以往那日日夜夜的陪伴,也想起了自己对她的愧疚。
皇贵妃放弃皇子,选择了她,终究还是选错了。她说不后悔,可是,宫依依觉得,她后悔了。
从朝阳宫到长秋宫,又重长秋宫到朝阳宫,一切,真的恍若梦一场。宫中的起起落落,全在一人之手,全在一念之间。他可以给你世上最大的荣耀,一可以让你在瞬间卑如尘埃。
“公主......”徐嬷嬷看着宫依依从长椅上起来,朝寝宫走去,忙跟上,“公主累了?奴婢服侍你就寝?可是,你午饭都没吃呢,这样怎么行?”
“徐嬷嬷不要老拿我当孝子。”宫依依驻足回望了老嬷嬷一眼,继续拿着书向前走。
徐嬷嬷一时愣在那里没明白,过了好半响,才无法抑制的哭了起来,怕宫依依发现,忙退了出去。
那还是什么时候啊,她伺候在娘娘身边,公主承欢膝下,撒娇的说,“母妃和徐嬷嬷要一辈子宠着依依,依依不想长大,依依永远都是孝子......”
那时候的她,蛮横的要所有人都宠她爱她,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如今,她拒绝一切的好意,将这一切当成是负担,其实,这样,才是真正的伤人。
徐嬷嬷看着宫依依一直往里走,以为风风火火,如今羸弱无力,她终于有了公主娇弱金贵的样子,可是,付出的代价太惨重。
寝宫的枕头里,藏着圣旨,就是一年前,皇上拗不过宫依依的哀求,为她和陆子衿赐婚下的旨。只是可惜,圣旨还没来得及颁布,就出了那件事,随即宫依依打入冷宫,一切繁华不再。
记得那时候,从父皇那里拿到圣旨有多开心啊,天天要放在枕头里睡才安心。都一年多的时间了,负责打扫的人,从来都不敢动她的圣旨。
如今捧着圣旨,她心底更多的是无奈,是心酸,到最后,也只剩释怀了。不释怀又能怎样,那个人心底终究是没有她。听闻父皇下令让他回宫,重金为公主医病,他都不曾回来。他厌恶她,如今终于可以彻底拜托她了,又怎么会回来?
双手握着圣旨,曾经以为握着一辈子的幸福。
里面的旨意,宫依依看了很多次,可是,从进了长秋宫到这出来一月有余,她从来没有打开过。.她还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面对过去。
那些美好,她希望从来都没有。如此,才衬托不出现在的悲凉。
是,她满心的悲凉,却无人诉说。
“公主,娘娘来了。”
徐嬷嬷小声的提醒,宫依依握着圣旨的手一哆嗦,还是没有打开来。她没有抬头,只是又将圣旨放回去,才起身,又跪下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看着她跪在地上,才一年的时间,竟让皇贵妃有种后退的恐惧。她进错地方了吗,这里是朝阳宫吗?眼前的人,真是自己养育多年的朝阳公主?
她的声音......
宫依依一直恭顺的垂着头,皇贵妃忍着心底的酸楚,俯身蹲在她身前,“你连抬头看我一眼都不曾,怎么能说‘见过贵妃娘娘’?你这个傻瓜,我是母妃,不是贵妃娘娘!”
她猝不及防的将宫依依拥入怀中,深宫坚韧多年,却仍是止不住流下眼泪。这个女儿,哪怕不是亲生女儿,都是她深宫相依相靠的支撑。她曾倾注一切心意,不想结局就换来一句“贵妃娘娘”?
她的怀抱很暖,还和过去一样,有好闻的花香。她的衣服很美,精致的绣着一朵朵梅花。她还和过去一样,明艳照人,精雕细琢到每一个角落。
对着这样完美的母亲,宫依依更是觉得卑微,她不配,不配有这样的母妃。
鼻子酸酸的,可是,宫依依没有流泪。泪水,早在长秋宫的时候流干了,她不要哭了,哭是最没用的。
然而,尽管这样想,心却是止不住的犯疼。她轻轻退开身,拭去皇贵妃脸颊上的泪,“母妃不哭,妆花了就不美了。”
皇贵妃愣愣的看着宫依依,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她何曾这样狼狈过,只因面对的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可是,宫依依的安静温顺,让她惶恐。
宫依依太冷静了,冷静道让她觉得漠然。
“依依......”她喊着宫依依的名字,她冲自己微笑,眼中没有悲喜。
听说宫依依醒后,她一直不敢来看她,就怕看见她无法接受崩溃的样子。她想等宫依依平静了点,再来看她,也给自己一些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宫依依不但没有崩溃的大哭大闹,反而能平静的对她笑。
到底要经历多少伤痛,才能笑得如此平静淡然?
“依依,你放心,母妃一定将长秋宫那群疯妇都处死,给你泄恨,好不好?”皇贵妃哄着她,那样子就是个脆弱无助的母亲,再无半点贵妃骄横。
宫依依将她扶了起来,只是摇头,“怨不得别人,我命中有此劫。那些人已经够可怜了,一辈子都要被囚禁,母妃就不要再说处死她们的话了,反正我也因祸得福,出了那冷宫,不是么?”
皇贵妃只是看着她,说不出话。
宫依依不想去探究她眼底的深意,只是掠过皇贵妃的身子,看着她身后不远处的太医,幽幽道,“是来给我拆绷带的?让他进来吧!”
皇贵妃心里一堵,起身想要逃离,宫依依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留下来陪我,母妃......”
皇贵妃无奈,害怕面对,可是又不忍撇下宫依依。她将宫依依扶到床上坐好,低声道,“你别怕,母妃在这里陪你。只是,如果待会钗了绷带,你...你......”
“母妃放心,我不哭。”
她的话,哪怕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足以让皇贵妃心酸。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这孩子,就难过得要命。
皇上说要给这孩子一点教训,让她吃点苦头,所以,在长秋宫的时候,她很少去看她。可是,这苦头也太大了。她的依依像没有灵魂似的,乖是乖了,只是,这还是他们的朝阳吗?
不忍去看宫依依那依旧纯真的眼神,她的信任,让皇贵妃备受煎熬。她没能救依依,没能......
皇贵妃将目光瞥向别处,手却一直抓着宫依依,她示意太医过来。那人也是一脸不安,上前小心翼翼的为宫依依打开结,又一圈一圈的解下来。
宫依依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太医的手在自己言情换来换去,脸上的绷带越来越薄了,她的心却越来越沉重。她甚至有股冲动,按住太医的手:不要揭开、不要揭开......至少那样,她还可以自欺欺人,还可以以为绷带下的容颜依旧如花娇艳......
可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动,眼睛里也没有波澜。
终于,所有的绷带被解下了,看着太医手中长长的带子,宫依依的心就和那一样,乱成一团麻。
“回娘娘,已经解开了。”太医恭敬的说,皇贵妃闻声本能的回头,经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她就不该留下,说了不来,就该坚持到底。这会儿来了,哭哭啼啼又让孩子笑话了。
“母妃?”看着皇贵妃一直盯着自己,宫依依不解的喊了她。
皇贵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笑着说,“没事、没事,还差一点就好了,继续喝药,就可以痊愈......”
“我要镜子。”宫依依指了指不远处的梳妆台。
“不要看,相信母妃,很快就好了。”
宫依依不理会,自顾的爬起来,跑到梳妆台前。她听见有人哭泣的声音,好像是徐嬷嬷吧。她也分辨不出来,更没有心思管别人,只因她自己,就好想哭。
她摸着自己的脸,除了左颊上一大块黑印子,其余的地方还是挺美的。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口还是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她真想大哭一场,她想要宣泄,想要逃离。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像现在这样,呆呆的看着镜中的残貌,然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母妃,丝巾给我!”
“恩。”皇贵妃忙掏出自己的绢帕,上面绣的是牡丹——她真是把野心都穿在身上......可是,她就是不同的,谁叫父皇这么爱她呢?只是宫依依始终不明白,如此深爱,为什么就不能封她为后?
宫依依将丝帕遮住眼睛以下的部位,比划着,“其实这样遮着也挺好。”
皇贵妃望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不说话,一旁的老太医宽慰道,“公主放心,这个印子时间久了,是会消退些的......”可是,终究不能完好如初了。
宫依依点点头,其实用丝帕遮着,确实还和过去一样,甚至眉眼间多了丝楚楚可怜的幽怨。男人不就是喜欢这个吗,陆子衿看见了,是不是也会喜欢?
宫依依傻乎乎的想着,自嘲的笑了笑,他喜欢又怎样,她现在不喜欢他了,一点都不。
将丝巾一点点拿下来,那块丑陋的疤痕又暴露出来了。宫依依一直盯着它看,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不就是块疤嘛,她活着,不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这样活着,真的好苦。
公主的尊贵没有了,年少轻狂的骄傲没有了,心心念念的子衿哥哥也没有了,就连这最后的一丝底气,也在大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为什么要庆幸还活着?这样活着有什么用?
强装的镇定终究有无心再装的一天,宫依依跌坐在梳妆台前,身体疲软到了极点。现在,每夜每夜都是长秋宫的大火,她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仿佛有火烧了过来。一闭眼,耳旁就是那惨烈的叫声。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似鬼。左颊的黑疤也恐怖,这样的人,在夜里行走,是不是和鬼魅无异?
宫依依盯着镜子,无意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皇上,她神色一慌,本能的转身跪在地上。想要请安,想起自己那难听的声音,生生忍住了。
听着母妃、太医的问安声,看着那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宫依依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她卑微的跪在地上,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忽而,那绣着卷云纹的靴子停在了自己的眼前,她听他苍老无奈的喊了声,“依依......”
她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他却突然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宫依依始终不敢抬头,连她自己都搞不懂,是怕自己的容貌吓到父皇,还是怕看见他失望的目光。
握着她的胳膊,那样的纤弱,记忆中,她谈不上强壮,却永远和柔弱沾不上边啊。她的身子似乎在发抖,那样微弱,他还是感觉到了。心底说不难过怎么可能,只是,这刁蛮的性子不改,以后如何嫁得好人家?
他本是想下一味药治治她的蛮横,不想这药下得太重。她现在这样子,看着都......
“是不是还在怨父皇?”
宫依依抬头,依旧不曾说话。
皇上无奈,“父皇也是没有办法,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自己所谓的幸福、爱情,建立在他人的痛苦,甚至是死亡之上。”
他的话,让皇贵妃脸色一变,她低声说,“依依也没有错,不争取,谈何幸福?”
“是自己的,就跑不掉,何须争取?吟沫,是你太宠她了,才闯下大祸,如今你不严加管教,居然拿还说她没错?”皇上神色不悦。
皇贵妃语气激动,“不争,我能有今天吗?不争,皇上恐怕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更别谈什么皇贵妃了!”
皇上皱眉,“怎么又说到朕身上来了?”
“我......”皇贵妃想要再争,忽而有人扯着她的衣摆,她低头瞥见一直苍白的手,它的主人一直默默地垂头站着。
她忍下多年的委屈,谦卑道,“依依受伤,臣妾心急,一时失言,还请皇上见谅。”
“依依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女儿,朕能不心疼吗?”皇上回眸看着宫依依,她一直不抬头,漠视的模样,让皇上多多少少有些不快。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如今也伤了,他还是疼惜的。
皇上坐了下来,徐嬷嬷立即上前奉茶,他看也不曾看一眼,只是瞅着宫依依,“你以为你受伤了,过去所犯的错就能一笔勾消?”
终于还是来了吗?宫依依不说话,她知道,十年囚禁,岂会因为她受伤而解除?
“朕听闻你最近在习医术?这也是好事。”皇上随口说着,“与咱们相邻的胤国,派使臣来了。”
宫依依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旁的皇贵妃却有点沉不住了,她知道皇上接下来要说什么。胤国惺子就因为一次在国宴上见过依依,一直求亲想要娶她。
起初,皇上和她都认为依依还小,且性子烈,恐怕嫁去别国不是好事。可是,现在这个样子,难得人家惺子不介意,依旧诚心诚意的愿意娶她。
皇上认为不错,私下和她说过几次,可是,皇贵妃始终还是不舍。虽说胤国富饶,但,毕竟相隔这么远......
皇上看了皇贵妃一眼,继续说,“依依啊,现在朝中局势动荡,胤国说愿意派兵镇压复月党。你还记不记得胤国的惺子,三年前来过皇宫......算了,问也你不说话,朕想和胤国联姻,你准备准备,嫁去胤国吧!”
话音刚落,就见宫依依跪地坚决道,“儿臣不愿意!”
“你总算啃开口呢?”皇上凝眸望着她,“你现在没有退路了,难道长秋宫还没住够?现在和亲是你唯一的出路,胤国惺子,朕也见过,一表人才,绝不会委屈你。”
“儿臣怕委屈了别人。”
“你毁容的事,他知道了,说不介意。”
“可是,儿臣介意。儿臣不记得什么惺子,儿臣不嫁!”
“你放肆!”皇上猛地一拍桌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拒绝?你难道想一辈子就这么耗在冷宫?难得惺子不计较你毁容,你还想怎样?朕现在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你不嫁也得嫁,明天使臣就要回国了,朕必须给他一个答复。难道你还不死心?陆子衿知道你受伤都不回来,这样的男人,值得你这样吗?”
“值不值得,父皇永远不会明白。”
“你这牛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皇上也不想多说什么,冲皇贵妃道,“你留下来帮她收拾收拾,明天进殿见见胤国使臣!”
说罢,不理会跪地的宫依依,拂袖而去。
“父皇!”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此用力的喊出来,透着股绝望,如裂帛一般,让人心底一震。
“父皇就这么讨厌我?赶得远远的,是一天都不想见了吗?”
皇上的脚声声顿住,却始终没有勇气回头。面对女儿,他竟也有懦弱的时候。
他一改刚才的冷酷,叹息道,“依依听话,去胤国比在长秋宫好,比在夏国好。”
“可是,我不想离开家。”
“这里不是家,是皇宫!”皇上抬眸,屋外的阳光刺得人睁不看眼。可是,心底越发阴沉得喘不过气。
说完这句话,皇上被消失在门口。
宫依依跪在地上,她如何才能让他们明白,她此生不要嫁人了。哪怕是陆子衿,她也不嫁。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话。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父皇说得对,她无路可退。可是,她什么时候说过要退?她不要后路!
“依依,起来。”皇贵妃将宫依依扶了起来,下令所有人退下。她将宫依依拥在怀里,“难受就哭出来吧,母妃陪你。”
宫依依只是摇头,她不觉得难过,只是无奈。生在帝王家的无奈,她想嫁人的时候,嫁不到心底最爱的人。如今想潜心一个人的时候,却要让她去和亲。
她没有不甘心,只有悲凉,无以言说的凄苦。
她一句话也不说,不哭不闹的模样,让皇贵妃惶恐。只得将她抱在怀里,静静地,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
他是皇上,他让宫依依嫁,宫依依就不能拒绝。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宫长华是少爷,他让她替吟夕嫁给桓仁帝,她就得嫁。可是,桓仁帝终究还是个情种,竟一眼就将她识破。往后的恩宠,不过是将错就错,想造成一种假象,让宫长华放松警惕罢了。
桓仁帝将宫长华派往边塞已经是不信任的开始,往后将吟夕接入宫中,不过是步步为营的棋局罢了。
她这一生,终究是输给了吟夕,哪怕她们曾经亲密无间,哪怕她们容貌无二。可是,为什么男人们都喜欢吟夕?为什么,她一直都是替身。在月朝是,在夏朝也是。她究竟哪点输给吟夕?那样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桓仁帝是傻子吗,居然还将那孽种视如己出。
她恨吟夕,在宫府的时候,和她抢宫长华。进宫了,又和她抢桓仁帝。总是那么一副楚楚可怜,无辜的样子,她看了就厌恶。
她也曾想过好好跟着桓仁帝,毕竟有了他的骨肉。可是,吟夕将这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给掐灭。那还是陪桓仁帝南巡的事吧,她身怀六甲,吟夕也是,可是偏偏可笑,桓仁帝对吟夕爱护有加,对她这真真身怀龙嗣的妃子冷若冰霜。
桓仁帝越是冷落,她就越是恨吟夕,如果没有吟夕,她原本可以嫁最爱的人。
如今回头想想,或许这就是天意。如果不是桓仁帝疏忽,留吟夕一个人在行宫里,她也不会有机会动手打她。如果她没打吟夕,她也不会反抗,更不会连带着她自己一起摔下台阶。
该死的春竹只顾着抢救吟夕,她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桓仁帝抱着吟夕的女儿,笑容满面。他们是一家人,而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多余的人,从怀孕到小产,根本就没有人关心她、在乎她。若不是桓仁帝薄情寡义,她也不会答应宫长华里应外合,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