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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如心都快被她气糊涂了。.
“再也不用和玄凌过相敬如冰的日子,我能不笑吗?”陆婉喝了一口茶,其实很多事情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以面对,说出来,心情舒畅多了。
她理会不了旁人的目光,这两年,真的够了,每日活在别人的目光里,活在和如心的攀比里,没意思,真没意思。
望着如心诧异又愠色的脸,陆婉抬头说,“我是认真的,如心,我和玄凌不再是夫妻了。此番我随他离开盛京,并不是要和他去督建通裕大道,而是出城就各奔东西。你放心,我不会影响陆家的声誉,更不会影响玄凌,暂时在外人眼里,我们依旧是夫妻,这件事,我也只告诉了你,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因为......”
“可是我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你们为什么要和离,你们平日里不很好的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一辈子都不放手的吗?那现在、现在你告诉我,婉儿,这又算什么?”
“就当是我负了他吧!”
“这不是对错问题,也不是谁负谁就说得清楚的,我只是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不明白当初为什么我死乞白赖的要嫁,今天又这么轻易的说和离?”
如心沉默,她曾渴望的一切,怎么也得不到。陆婉得到了,却如此不珍惜。
陆婉苦笑,“连我也觉得奇怪,曾经以为可以爱一辈子的人,才爱了两年,便什么都不剩了。我常常想,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我爱玄凌什么?没有答案,我始终找不到答案,或许当时只是爱了,便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得到了之后,觉得不过如此,也许我这样说你很难接受,但我真的累了。是我不惜福,贵为庆王妃,玄凌也没有纳妾,外人更是羡慕不已。我该懂珍惜,该安安分分的一辈子。可是,我想了很久,这样的一辈子,太安静。你都无法想象,他可以行走在府内,视我如空气,他可以给我最好的一切,唯独给不了真心。其实很多时候,我宁愿他和我吵,可是......呵,连这都是奢望。这,或许就是报复,宫玄凌的报复!用沉默、用冷漠,来报复我当初的一意孤行。是,圣旨是给了我庆王妃的荣耀,却给不了我幸福。两年,我两年都握不住玄凌的手,更别说走进他的心,其实我一直在赌,赌他会爱上我,可是,我输了,再花两年、二十年,甚至二百年我都走不进他的心。有时候我真想骂他没没有心,可是,他不是没有,只是对我没有。玄凌说,从我嫁给他的那天起,他对我就再也不会有爱,更不会有恨,他说我不配。你看到的,都是他喜乐阳光的一面,而我看见的,都是冰冷刻薄,你说,这样如履薄冰的生活,我怎么过?”
陆婉语气开始有了波澜,越来越激动,待她说完,屋内一片死寂。
如心望着她,竟不知道如何回话。
陆婉自己倒杯茶,猛的一口气喝干。用茶的清香来压制心底不断翻腾的苦涩,她努力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记住一个人的好总比记住一个人的坏好。所以她努力保持该有的仪态,努力的微笑,努力的告诉所有人,离开,她很快乐。
不是绝望苍凉的告别,而是潇洒的挥手。
“如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如心只是望着她,什么也不说。陆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此刻也无暇去探究。
陆婉说,“与其困自己一辈子,还不如大胆一次,放了自己,也放了玄凌。他,本来就不想娶我。”
“婉儿,我觉得自己从来就不曾认识你,我不了解你,一点都不。”如心看着陆婉,感觉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这个人,还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吗?那是娇弱无力,连说话声音都不大的陆婉哪去呢?
或许,她真的就不了解陆婉。
但不得不说,陆婉带给自己的震撼惊讶太多,她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强、要潇洒。如果当初,她也有这份坚强和洒脱,或许,事情也不会到这一步。
如心盯着陆婉茶杯上的兰花,喃喃道,“婉儿,我一直以为,爱一个人是可以永远不变的。”
话出口,如心才发现,这种“以为”真的是大错特错。连她自己都没有坚持爱一个人到最后,又怎么能这样要求别人。
爱一个人,真的好难好难。外界人事物都在变,只有你不变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不是人,除非你没有心。.
“永远不变?”果然连陆婉都嗤之以鼻,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起初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后来才发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爱情更是。曾经我是爱宫玄凌,那时候真的好单纯,他模样好出身好,什么都好。虽然现在,在我心底,他也同样什么都好,可是,好人就是好人,在哪里都能做好人。我要的不是好人,用了两年的时间我才明白,我要的是爱人,他是好人没用,得对我好。婚姻里更多的是责任,爱,其实用处不大。我也希望,可以爱一个人一辈子,从初恋到婚姻,再到垂垂老矣,可惜,我没有福气,也没有勇气陪一个冰一样的人,这么守着过一辈子。这两年里,我都活着恐惧和嫉妒里,我要时时担心宫玄凌离开我,休弃我,现在好了,终于可以不担心了,我们都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她说她每日都活在惶恐和嫉妒里,如心原本对陆婉提出和离既恼怒又震惊,可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也是女人,又岂会不明白陆婉的心思。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那种痛苦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如心也懂,那个小公主,一直是横在她和宫玄宸之中的人。尽管谁都没提,但她知道,谁都没有放下。午夜梦回时,宫玄宸的呢喃,锦晨、锦晨......
对于陆婉而言,嫁给宫玄凌是她少时的梦。每一个少女都想嫁这样的男子,阳光、俊朗、温柔、权贵,可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切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浪漫。
一个不懂不痒的梦,能延续多久?当最初的倾慕被冷漠拒绝后,坚持下去,或许可以柳暗花明。但悬崖勒马,也无可厚非。
恍然如梦,转眼已是两年。
两年,改变了太多人和事。两年,她们曾经亲密的朋友一个个远去。两年,陆府已经不像家了。
陆婉和宫玄凌,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谁知道,会这样结束。
如心依旧记得那个清晨,她对宫玄凌说:我毕生所愿,就是宫玄凌幸福!
现在,更是!
那时候,是因为爱,所以希望他幸福。现在,复杂的感情中多了分愧疚,是她的存在,影响了他和陆婉的生活吗?是她,破坏了他们的幸福?
“婉儿,是不是因为我?”如心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底的不安,“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
“不会过去,永远不会过去!”陆婉打断如心的话,凝眸望着她,“我不知道自己哪里输给了你,现在也一样不清楚。或许,这就是爱情,并不是我比你优秀就行的,你那天说得没错,爱情不是靠抢来的,我再优秀,他不想发觉,也是没用。你其实根本没必要多心,这样的结果于我才是最好的,我当初不听劝告,不理会宫玄凌的拒绝,一意孤行嫁给他的时候,我就想过会有今日。所以,当这一天,真正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一切就好像水到渠成一样,很平静、很平静......这次和宫玄凌走过,过不久就要从外面传来我病亡的消息,你不要难过,那是我自由的讯号,如果可以,请为我祝福!”
如心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她探过身轻轻搂着陆婉削瘦的肩,“不要宣布死期,不然你永远回不了盛京。”
“我不回盛京了,再也不回来了。”陆婉被如心抱着,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偶尔陆芙也会欺负她,如心也是像现在这样搂着她。是的,她是三小姐,是自己的姐姐。
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
如心鼻子一酸,却忍住没有落泪,陆婉都可以坚强的说再见,她为什么要哭?
现在心里酸酸的,是舍不得陆婉离开吗?还是她也在羡慕陆婉,离开盛京,如此自由自在,没有权斗,没有惶恐,没有纷争......
“婉儿,我是不是错呢?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有宫玄凌弄错圣旨,如果没有下错圣旨,或许,你是人生不会这样......”虽然知道人生没有如果,可是,如心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谁都没有错,要怪就怪天意弄人,要怨就怨你们用情太深。这段缘,只能说是孽缘了,注定要这样纠纠缠缠,然后,无奈的划上句话。本来我是想不明白的,可是,那天玄凌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明白,他说婚姻要想长久,两个人必须同等。要么互相爱,要么彼此不爱,只有这样的平衡长久。我们注定做不到互爱,若说不爱,他做得到,我呢,不知道,毕竟我也曾爱过,虽然我现在想想就觉得幼稚。”陆婉讪笑,拍了拍如心的后背,仿若一瞬之间,长大了很多很多。她再也不是当初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婚姻真的让人明白了很多很多。
如心望着这样的陆婉,真的是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一切,在她的勉强,都是疲乏的。
有些成长,必须经历伤痛。
陆婉经历了,成长了,所以,最后放弃了。
如心不希望成长的代价是伤痛,更不想最后的结果是放弃。然而,没有办法,这就是生活。人各有志,当陆婉和宫玄凌决定彼此放手,不再纠缠对方的时候,她更没有权利让他们在一起。
她当初是希望他们幸福的,可是,到后来,所有人都忘却了如何去笑。
如心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下来,“既然这样决定了,我也说不来什么,人生路这么长,我们只能怀抱着憧憬向前看。我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将来能有更好的生活。”
陆婉抿嘴点了点头,“一定会的。其实,我今天来,一是向你告别,二是替玄凌来跟你开这个口:你愿意和他一起走吗?”
如心一愣,她万万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还在问她这个问题。
“你可以不告诉我,呆会亲自告诉他也是一样。玄凌,宫玄凌啊,太真、太傻、太死心眼,认准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说起宫玄凌,陆婉的眼睛里又有了神采,“你别看他平时嬉皮笑脸,一到关键时刻就嘴笨,有些话,他永远都无法向你开口,还有晋王,因为有他横在你们中间,所以,玄凌才更不敢表达。其实他......”
“既然他都没有说,婉儿,你也就别说了。有些话,不说反而更好,说了,只是徒增烦恼罢了。我们在两年前就错过,现在谁都回不来头。”那时候,他就舍不下他的父皇、三哥,如今也还是。而如心,只能说,她和宫玄凌那青涩的时光早已远去。
陆婉愣怔的看着如心,好半响才苦笑两声,“你和玄凌果然很像,他也是这么说的。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想得太多,才错过彼此。如果当初你也能像我那样不顾一切,有非宫玄凌不嫁的决心,或许,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当初我顾忌太多,想得太多,做不到不顾一切。今日也是一样,我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我早已不是一个人了。”
“当初你要管你娘,现在呢,你什么都没有,你还放不下谁?”
“玄宸啊,我放不下我的丈夫!”
如心答得坦诚,将陆婉下边要说的话生生打了回去。在这场姻缘错里,陆婉才算明白,她错得彻底。她本想问如心,你现在还爱玄凌吗?
现在只剩尴尬的笑笑,答案早就明了,有什么好问的。其实,她现在多想如心说爱宫玄凌啊,说她两年来也很痛苦,这样,至少陆婉会觉得心里好受点。至少,绝望的不只她一个人。
她还是自欺欺人了,她不是洒脱的离开,是无可奈何的放手。
两年了,她以为只有自己在变,殊不知如心也已是面目全非。她们都不再是儿时模样,如心成熟了,更稳重了,这样的性子或许更适合宫廷。她选对了,陪着宫玄宸,留在皇城,或许,有朝一日,还真能母仪天下。
可是为何,陆婉心会这样痛。人在、物在,可是,她却有种物似人非之感。
她不敢留在盛京,不敢守着宫玄凌,并非如心心底想的那么潇洒,其实她是懦弱了。她不敢不敢,统统都是不敢。她没有勇气面对,所以只能逃避。她怕落得和大姐、二姐一样的下场。
冰妃,她的大姐,时常宣她入宫陪伴。那高高在上的皇妃,看上去真美丽,可是,在她的脸上,陆婉极少看见笑容。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就算得宠,上面也还有个皇贵妃。只要皇贵妃吭个声,皇上夜半也要赶过去。
她真的怕了,怕有朝一日,自己也和冰妃一样。穿着最漂亮的衣裳,放在房间里,却只是个摆设,丈夫对自己不闻不问,自己只能对着镜子孤芳自赏,看着那如花容颜一点点衰老。
美人迟暮不可悲,一生无后才是天大的笑话。或许不,该是嫁为人妻,依旧是处子身更可笑。
两年了,宫玄凌碰都不碰她。这对哪个女人,不是奇耻大辱?
她所有的自信骄傲,都在宫玄凌面前支离破碎。她真有那么糟吗?竟一点魅力都没有?她甚至想过用媚药得到一个孩子,至少这样可以捆住丈夫的心,可是,她终究没有这样做。
她已经很可悲、可笑了,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可恶。
至少,她这样“清清白白”的留在宫玄凌身边,还可以换得他一丝内疚,这,就足够了。
那天,她本来是要告诉如心,她和宫玄凌清清白白,自己辜负了如心的托付,不但自身没有幸福,也没能让宫玄凌的幸福。
都要走的人,希望最后能为这两年夫君做点什么,可惜,最后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就让一切都成过眼云烟吧,没和宫玄凌洞房又如何?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如心,我走了,好好保重。晚上皇上会派车送我们出城,你来送送他吧,这一走,恐怕没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
这是陆婉临走时的话,那个午间听陆婉说了太多太多的话,这两年,她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不想,一说,就是告别。
陆婉走了,宫玄凌也要走,都走了、都走了......
如心心口好像压了块大石头,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目送陆婉离去,缓缓起身,关上房门,所有的镇定力气忽而全都没有了。
她顺着门瘫坐在地上,想要放声大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心中明明难过得要死,可是,只有痛,没有泪。她想要发泄都发泄不出,她高抬起头,靠在门扉上,无声的喘着气。
和陆婉的点点滴滴一直在眼前晃,她永远都是那个心地善良、娇弱楚楚的四小姐。她在如心脑海中的样子,永远定格在十六岁未出阁的样子。她站在院子里的柳树下,低眸浅笑,阳光打在脸上,泻下一地温柔。
然而宫玄凌呢,想不起来,对于他,记忆完全一片空白。
还爱他吗?如心答不上来,她甚至从来都不去想。她以为她已经完全将他遗忘,可是,当他在被人提起的时候,那些爱恨嗔痴席卷而来,几乎将如心淹没。
爱他吗?爱他吗?
她始终找不到答案,唯一可以回答的是,她爱过他!那年少时的浪漫都与他有关!
这个男人,永远是她心底最深的感动,这辈子都难以忘却。晋王府里,他逗她开怀,陪她说笑;问天塔里,他为她挨鞭,为她疗伤......
这辈子,最怕说得话,不是不爱,而是,玄凌,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是,回不到过去,她不是小七,不是那个快乐的小七,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七,也不是那个只爱玄凌的小七。
寂静的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如心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地上。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自己。
如果,如果世上真有如果。她希望时间能倒退,倒退到最初,倒退到入陆府之前,那样,娘也不会爱上陆远章,也不会死。而她,也不会和宫家的儿子纠纠缠缠。
一切回到原点,哪怕是布衣,至少心安理得。
如今,身穿绫罗绸缎,满心的愧疚,这种滋味真的好难受。还有,只要一闭上眼,就想起后院的大火,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陆婉强颜欢笑的脸。
太多太多的不幸,江渔和陆子衿没有牵手白头,陆婉和宫玄凌分道扬镳,陆芙死于非命,江逸然亡命天涯,一切都太可怕。唯有宫玄宸还在身边,唯有他们似乎还算和睦,可是,越是这样幸福着,越是带着负罪感。
当所有人都不幸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幸福才是最大的罪过。
“小姐、小姐......”
天黑了,如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一下午了。元香不放心的拍着门,这会儿庆王都走了,王爷却一个人还在那喝酒。
“小姐,你午饭都没吃,快开开门,吃点晚饭吧!”
听着元香的声音,如心站起身,打开了门,“王爷呢?”
才一下午的时间,她憔悴了不少,元香拉着她进屋,“你要吃点饭,你看,脸上卡白,没有一点颜色。”
如心无奈的摇摇头,“元香我不想吃,别勉强我好吗?王爷呢,他在哪里?”
“庆王爷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喝酒,还在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