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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走就在想,他该怎么回答呢?
一直以来,云妃从心理上就不接受七皇子离世的事实,她不让府中设灵,不让下人哭,不让穿白衣,也不让任何人提及有关七皇子在宗隋的消息。她把自己封闭起来,活在一个有七皇子的世界里,却不知,她一个人在那个世界,所有人却都能看得见她,所有人都在因此而悲,也都在为七皇子的离世而感伤。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云妃,可云妃还在巴巴地看着他,等着答案。班走只能点点头,含糊地答:“娘娘是流泪了。”可是为什么而流,他却不说。
云妃也不在问,只是抬腿向前,直奔着火堆就走了去。班走吓得赶紧去拉她,却听到云妃突然冲着熊熊火光崩溃地一声大喊,然后整个儿人瘫倒在地,失声痛哭。
那是她的儿子啊!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在她刚进宫时,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无比的亲近。玄天华从小就懂事,将将两岁多就像小大人一样,懂得在她跟玄战闹别扭把自己关在宫院里不出来时,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再对她说:“娘娘不要哭了,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眼泪。以后华儿和冥儿一起陪着你,你不会孤单。”
从那日起,她告诉玄天华:“不要叫我娘娘,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母亲,在我心里,你跟冥儿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了,她真的待玄天华跟亲生儿子一模一样,甚至有的时候会更心疼这个孩子一些,只因为他太懂事,也太温柔。什么神仙不神仙的,她到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是神仙,玄天华在她面前就是个普通的孩子,会体贴娘亲,会照顾弟弟,还纵着她跟冥儿偶尔的胡闹。她一直都觉得,她的孩子应该一直都在的,至少可以养她老,送她终。她是母亲,怎么也是她先亡。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听外界流言,不信玄天华已死。可是……当她看到这院子起了火,当她看到玄天华原本住的地方被烧成了一片灰烬,她突然就清醒了过来,突然就从那个自我封闭的空间里走出。一下子,所有的现实汹涌而来,将她击得一败涂地。
“我的华儿死了。”云妃开口呢喃,“我的华儿不在了。”第一次,这样的话从云妃口中说出,竟说得所有人的心都似寸寸碎裂,那么的疼。
云妃大哭,就在大火前一步都不肯走,那哭声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渐渐地,人们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包括班走,也是愣愣地看着云妃,面上有着说不出的惊讶。
人得是多悲伤,才能让一头黑发寸寸白雪?人得是多痛苦,才能在几息之间弹指岁月苍老容颜?
云妃老了,就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娇美如少女的脸蛋和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去,二十岁、三十岁、一直到了她真正的四十之龄,苍老还是没有停下来,依然继续。直到面上现了大把的皱纹,直到长发雪白,终于,样子停留在了跟天武帝相仿的年龄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所有人也都后悔了,他们没想到云妃竟然在心里藏了这么大的悲恸,以至于一旦面对现实,身体就做出了如此巨大的反应。他们后悔,若早知如此,就是怎么难受,也该在她面前装一装的,怎么难过,都不该夜里偷偷烧纸的。这是七殿下的母亲啊!七殿下若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切,得有多伤心?黄泉路上也无法安心走好呀!
可事已至此,该怎么劝?谁也不知。
今夜,济安郡主府也不消停,傍晚那会儿,想容的病又有些严重,一连吐了三大口血,吓得安氏找了好几个百草堂的大夫来。
当时任惜枫也在,她原本是来探望想容的,没想到竟遇上想容吐血,这一耽搁就晚了,她索性让下人回去通报一声,今晚就住在了郡主府里陪想容。
其实说是陪,多半时间也就是在床榻边上坐着,想容时睡时醒的,昏迷的时候总之清醒的时候多。任惜枫想着家里哥哥嫂子的事,再想想七皇子玄天华,心情也是烦躁。
就这么的,两人偶尔说几句话,偶尔就是一个沉睡一个发呆,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安氏过来看过想容,劝着任惜枫去休息,换她来守着,可任惜枫还不等走呢,想容却突然醒了过来。这一醒到是精神十足,自己还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只是才一起来就拉着任惜枫说:“惜枫,你快去帮我看看,淳王府出事了!”
任惜枫都听愣了,“什么出事?淳王府怎么会出事?想容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她想说你是不是梦到七殿下了,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出口。
想容却不停摇头,“没有,我没做噩梦,什么梦也没做。但我就是知道,淳王府一定出事了。惜枫,你快帮我看看去吧!”
安氏无奈劝她:“现在是夜里,你让惜枫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如何到大街上乱逛?”
“现在……是夜里啊?”想容一怔,觉得安氏说得也有道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惜枫,我糊涂了,忘记了现在是夜里。”再想想,又对安氏说:“那让府里的暗卫跑一趟吧!淳王府肯定出事了,不去看看我不安心。”一边说一边就想下地,可才一动就是一阵头晕,这个地怎么也没下得了。她急得没法,“我想自己去,可又实在没那个能耐。娘亲,求求你,快叫暗卫去看看吧!”
安氏叹气,跟任惜枫说:“她就是这个样子,总会突然之间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的时候把院子里的大树当做七殿下,对着一说就是一整天。所以你别怪她,别往心里去。”
任惜枫摇头:“安夫人想多了,我与想容是好姐妹,看到她这样我难过都来不及,怎么会怪她。”她拍拍想容肩头,同她说:“你别急,淳王府那边我这就去看看,不管有没有事都会回来告诉你一声。夜里也不怕,让郡主府的暗卫保护我一程就可以了。”
任惜枫从不把自己当成娇小姐,她从小跟着父亲习武,早就承袭一身英气,走个夜路又怕什么?更何况,郡主府的暗卫是最好的,连凤羽珩都护得,她还能比凤羽珩娇贵了?
事情说办就办,任惜枫很快就带着两名暗卫从府中出来,没坐马车,直接骑了马往淳王府奔去。
其实,她是不相信想容说淳王府会出事的,因为想容的话说得根本就是莫名奇妙嘛,哪能睡睡觉突然就说淳王府出了事,然后淳王府就真出了事的。再说,如今虽说七殿下不在,但淳王府里有云妃坐镇,能出什么事呢?
之所以愿意出来看看,是她打从心里心疼想容,因着凤羽珩的关系,她也把想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看待。现在凤羽珩不在京中,想容病成这样,她这个当姐姐的不能替她分担病痛,但至少可以满足她的心愿吧?只是出来看看而已,何妨?
带着这样的想容,任惜枫和两名暗卫扬鞭打马,很快就拐到了淳王府所在的那条巷子。可才一拐进来她们就傻眼了“怎么回事?”任惜枫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淳王府,一片片火光晃得她心里发毛。
暗卫比她冷静,但言语中也透着无比的震惊,他们说:“是淳王府着火了。三小姐的预感……真准。”
任惜枫也是这样想的,想容的预感真准,可既然能有如此强烈的感应,说明在她心中七殿下已经是心脉一般的存在,那丫头为何还要拒了婚事呢?云妃娘娘都亲自去了呀!她都开始默默的数私房钱,准备给想容添妆了。
任惜枫心里七上八下的,带着暗卫到了王府门前,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多好信儿出门来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纷纷跪在王府门口痛哭,有人说:“七殿下没了,怎么府酃着了火呢?这是让殿下走也走得不安生啊!”
还有人说:“兴许是七殿下自己烧的,他要把王府一并带走,让这座淳王府也随着他一并在世间消失吧?”
任惜枫听不下去了,心里的难受差点儿就把眼泪都给逼了出来。她匆匆下马,到淳王府门口扣门,不多时,里头的人把门开了个小缝,她赶紧开口道:“我是平南将军府的嫡小姐,来探望云妃娘娘的,快让我进去。”
门房的人也是慌了,听到任惜枫自报家门,没多想就把门打了开,直到任惜枫都进了府里奔着火光的方向走,那人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前急着说:“你真的是平南将军府上的小姐吗?哎呀!我不该把你放进来的,我怎么能轻易的就把一个陌生人给放进府里来了?”一边说一边上前拦住去路,又道:“你还是出去吧!我理解你们想打听七殿下情况的心情,可是淳王府真不是闲杂人等能进的地方,我也不为难你,你快快走吧!”
任惜枫皱眉,好在身后的暗卫及时上前一步,将手里一块腰牌递给那下人看了一眼:“济安郡主府的腰牌,有这个我们能进吗?”
那下人揉揉眼,定睛一看,果然,那不是济安郡主府的腰牌又是什么?于是赶紧道:“能进能进!当然能进!”
任惜枫不再理她,干脆小跑起来,没跑几步就看到班走从里头出来,二人走了个顶头碰,班走一愣,看着任惜枫说了句:“你来得正好,里面出事了,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