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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折子翻了一会儿,陆珈坐在回到书案后,拿着折子翻来覆去的掂量着,半晌后对着门口开口“来人,请众位卿大夫来议事”
“来人”主位上,陆珈握着折子开口“请众位卿大夫”
“是”门口的小太监往外跑,只是半盏茶的功夫,以仲长繁为首的卿大夫们急匆匆的走来,一个个满头是汗,跑进来躬身“大王”
“嗯”翻着手里的折子,陆珈有些思绪深沉的开口“众位有话要问我吧,说吧”
“这……”仲大夫闻言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再次躬下了身“大王”
“说吧”放下折子,陆珈抬头看着点下的卿大夫们“我听着呢!”
“大王”史大夫从班子里走进来,撩袍跪在殿中,一头磕在地上,之后抬起头,拱起手,语重心长的开口。
“臣等知道大王重情重义,臣等也知道大王心思缜密”
史大夫开口,情真意切“臣等用性命保证,绝无半点反叛之心,臣等只是关心大王,也真的是替我大王着急,不想您什么事情都自己担着,臣等,作为大王的臣子,食君俸禄,理当为君分忧,臣等,着急,慌乱,并不仅仅是因为大王的做法有何偏颇,重要的还是,臣等想为大王分忧,所以,千错万错,都请大王恕罪,请,大王海涵……”
“大王”仲大夫也出列,跟着跪在地上,也是说的情真意切“臣等,今日确实鲁莽了,确实有些考虑,着实给了蝶舞夫人不好的错觉,臣等万死”
“大王”清大夫走出来跪倒刚要说话,被陆珈抬手拦住。
“说其他的”合住折子,陆珈对着殿中跪着的三人摆手“你们起来”
“是”两人暗暗相互看了一眼,担心的起身,陆珈低头拿起折子,对着殿中的人挥了挥手。
“刚才那个事儿,我们放在后面说”陆珈开口,手里的折子扬了扬“先说这个”
“是”众人躬身,陆珈握着折子接着开口。
“我先把事情经过说一下”冷静下来,陆珈看着满殿的朝臣开口“昨天,大梁的密探在西漠的客栈抓走了一个人”
“是”仲大夫应着,思索着词,小心的开口“据说是大梁的叛贼,大梁大内来抓人”
“不”陆珈坚定的开口,看着满殿的朝臣“不是大梁的叛贼,是北楚的都尉”
“……”大殿中一阵楞之后,发出一阵闷呼,之后开始小声的波动,个个面面相觑,终于,仲大夫呆愣之后,走过来,躬身开口“大王,说的是……北楚的都尉,可……有证据”
“有……”长久的犹豫之后,陆珈看着下面的众臣,语气坚定无比“店家登记的姓秦,来自北楚”
“只有这些吗?”群臣依然将信将疑“若只有这些,那,确实有些牵强”
“众位”陆珈开口,有些严肃的开口“你们可以想想,北楚的人,姓秦的,谁能调的动大梁的皇家内卫队来,除了秦翰卿秦都尉还有谁。
如果这只是我们的猜测,那么好,我们再退一步想,众位想想,若是我们放了放任了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
众人一阵呆愣,同时拱手“大王”
“我们腹背受敌”陆珈开口,脸色严肃“况且,此人就算不是北楚的秦俊卿,就算换做其他人,就这么在西漠被人抓走,北楚是不是要管我们要人,我们想装聋作哑,不声不吭,北楚不想跟我们追究还着罢了,北楚若是咬着我们不放,我们也免不了一场大战”
“……”众臣卿大夫躬身,都若有所思。
“再说大梁”陆珈接着开口“大梁从一开始,找人面见的是谁,是东界,并不是我们,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个人从我们手里走的,难道大梁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
很显然,发现了,而且他们清楚的知道,但是他们转头走向了东界,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地界抓了人,却直接去了东界,而且从开始到现在,没有跟我们说一声,日后,北楚找过来,我们如何应答”
“可是人是东界带走的”秦大夫,声音也有点懵,带着不自信“北楚就是来找人,也得找东界”
“呵”陆珈几乎是气笑的,看着秦大夫“你说是东界带走的,在西秦人家给你分个东南西北界,在外人眼里你就是西秦,人就是在你西秦抓走的,你就得给我弄回来。
再者,东界敢公然替大梁抓人,那说明东界身后现在靠的就是东界,东界会怕我们去找事,找的轻了还好说,找的重了,人家直接找后台出来,那我们才是腹背受敌呢。
还有最关键就是,你们记住一点,东界也可以回击啊,你凭什么找我要,人是在你北界看管下丢的,你跟人家东界当面对质,你有多少胜算,你凭什么来跟我要人,到时候我们怎么对。
就怕到时候,我们在北楚跟大梁之间都不好做人,到时候,会比现在的局面难一百倍”
“大王说的有理”仲长繁思索着皱着眉头出来,拱手,抬头认真看着陆珈“大王的意思啊”
“……”被仲长繁盯的有点发毛,陆珈微微的扬起头,强迫对上仲长繁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感觉,仲长繁看透了她的举动,看透了她的心思。
可是现在这个时刻,无论如何,她都要顶上去,她得以倾国之力把秦俊卿救出来。
她相信她的朝臣有办法,只是看他们愿不愿意想,所以,她必须得把事情说到最严重。
她要在这些人发懵的时候,把他们唬住,然后在一起好好想办法。
“大王”像是犹豫了很久,仲长繁还是躬身开口了“微臣还是觉得,其实没有太麻烦,比如说,我们现在即刻就能通信给北楚楚君,楚君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肯定就要跟大梁交涉。
这样,与北楚,我们冒着与大梁决裂的风险给北楚送了信,北楚对我们怀着一份感恩,而且还是明面上的。
第二,就算大梁对我们有意见,但是我们并没有阻拦他们抓人,就如大王所言,人是他们在我们北界抓走的,我们通过社交给北楚送信,他们就算有气,也不会跟我们做的太难看”
“可是”清大夫在一旁皱着眉开口“那北楚的人就被弄走了,到时候,北楚会不会……”
“不会”仲大夫谦和的拱手,详详细细的讲解“第一,就如老夫刚才所言,我们的反应是发现这件事第一时间送了信,资料信息是第一手的,而且,现在我们的士兵还在东界把守,这就是我们最好的说辞,我们也同时告诉了天下,对于这件事我们尽力了,若是北楚再加责难,那对谁都说不过去”
“再来还说大梁”仲大夫再次躬身对着陆珈“就士兵守城门这件事,他们也挑不出我们半分毛病,第一,我们没有明确的针对谁,再者,我们的兵马只是在城外,我们有一千个借口把这个事情推脱掉,练兵,操队,演练,或者直接告诉东界王,北界进了贼子,我们在替东界防卫,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借口,总之,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大王觉得微臣说的对吗?”
“对”
“对”
大殿上一阵小小的附议之声,仲长繁再次对着陆珈躬身,语重心长的开口。
“大王英明”仲长繁躬身,唉声叹息“臣等都知道大王重情重义,但是,这件事确实兹事体大,微臣也知道,大王做这件事之前,依然想了千百种对策,但是微臣的意思还是,还是请大王三思,毕竟,这件事,绝不是三两句话,或者说,三五千人能解决的问题,大王,这件事我们做的不好,到最终,只会落得前后不讨好,费心费力”
“大王”站在一旁的晚大夫出来,躬身一躬到底,抬头看陆珈,也是意味深长的开口“臣等哪里说的不好,还请大王恕罪,但是这件事,确实,确实范围太大。
我们打进东界,或者逼着东界王交出人质并不难,但是难的是,后续的事情,后来的事情,绝对会发展到我们控制不住,毕竟,北楚现在跟大梁齐头并进。
就算我们真的为了他们的都尉跟大梁打起来,北楚出手的几率也不大,谁不想做三方之首,谁不想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楚君到时候不仁义,实在是这个诱惑太大”
“……”大殿上又是一阵附议之声,陆珈坐直身体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第一次觉得她的朝臣确实有点来头。
合着,以前都是跟着她说的吗?!
不过,这样也挺好。
心里浮现一丝安慰,陆珈扯开唇角看着下面的众臣,这么说的话,就算哪一日,她不在了,那这里也不会垮,百姓也不会受苦喽。
仲长繁领着人抬头看着主位上的大王,看着大王突然露出笑脸,心里也‘咯噔’一下,立刻躬身拱手“大王”
“无妨”淡笑,陆珈低下头翻着折子,欣慰过后也是一阵阵的在心里叫苦:可是这时候太聪明却也不是好事,因为接下来,现在,马上,她要做出的反驳的词,也让人想的头疼。
“大王”很适当的,一想温和的秦大夫站出来,躬身,建议性的,小心的开口“不如,今天就到此处吧,什么事儿,等稍事休息,再谈也不迟”
“是的大王”仲长繁很快的接着开口,解围一般跟着附和“秦大夫说的有理,不如,不如暂且散朝,稍事休息也好”
“对对对”
“对对对”
众位首臣史大夫连声附和开口,陆珈坐在主位上,微笑着看着殿下的人,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果然是一帮聪明人,在一切共事在几年,这十几个首臣士大夫,有先来的,也有后提上来的,一直以来,她对他们的了解都不深,因为,这些人,更多的时候,是她说,他们听。
今天,她算是开了眼了。
不过也有一个极好的暗示,就是这件事,只要逼到头上,这些士大夫一定能把办法想出来,而且稳妥的度过去。
可是,暂时用哪个方法呢!
这个得想想。
胳膊肘放在书案上拳头抵住嘴角,陆珈抬着头看着看着殿中的人们,脑海中的思绪一条条的过,又一个个被否决。
殿中的人有了默契一样,一言不发的站着,就像是等着主位上的大王想办法,一个个的或站着,或抬着头,或低着头,或看着衣角,就那样静静的等着大王说话。
“有一件事情”沉思许久,陆珈拿开拳头开口“是我的私事,但是,是我非常重要的私事”
“大王”众人躬身,了然于胸般的开口“愿为大王分忧”
“南界公主”陆珈看着,很满意的看到群臣的脸色变化,之后唉声叹气的用手掩住脸,无奈的开口。
“众位也看到了,南界王现在完全不让南界公主见我”
“大王”众人躬身,都很同情。
“而且最近还发生了一件事”陆珈开口,唉声叹气“北界王有意拉拢北楚,要把公主许给北楚楚君”
“唔~”大殿中几乎是一阵惊呼,随后众臣感觉失态同时躬身“大王息怒”
“我息怒也没用啊”用半只手挡住脸,陆珈营造出一种悲伤的氛围“现在南界王闭门不出,我有天大的本事,我怎么阻止南界王把公主送亲和亲,我总不能去抢亲吧,那不是更丢脸”
“大王英明”众人再次躬身,都暗暗叹息,表示同情。
“所以我觉得这次是个好时机”拿掉手,陆珈认真的看着殿中的众臣开口。
“哦~”再次了然了一般,众人点头。
“所以,我确实想做做努力”再次用半手遮住脸,陆珈叹息着开口“我想着,我把北楚的人给救了,给楚君一个大礼,然后说说我跟公主具体的事儿,让楚君卖给我一个面子,哎,说起来惭愧……”陆珈为难着开口。
“我确实有这个方面的想法,众爱卿说的也有理,或许,我不该意气用事,毕竟比着国家大运,我的这些琐碎小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哎,话我也说完了,你们都下去吧”
“这……”真的让走了,这些卿大夫也愣住了,都站在原地相互看着,陆珈再次哀叹一声。
“就按各位卿大夫商议的办”陆珈脸色沉痛的摆手,单手扶着额头沉痛的开口“众位下去吧,我静静”
“这……”大殿中的人再次相互看着,半晌后,仲大夫领着众人要走,走了两步,史大夫突然回头,对着陆珈开口。
“大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陆珈闻言,迅速的抬头,有些兴奋的开口“史大夫说说”
“大王”没有理会仲大夫复杂的责怪神色,史大夫认真的开口“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啊”
“对啊大王”清大夫在一旁接着开口“我们现在并不知道那些抓人的是谁啊,他们又没有亮明身份,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谁,我们完全可以把人直接抢回来啊,然后以北楚那人是暴民为由,直接把人送到北楚去。
大梁来交涉,去北楚抓人啊,人已经在北楚了,是不是”
“对”几乎是拍案而起,陆珈欣喜的看着两位大夫“说的有理,还有吗?”
“还有啊”一旁的晚大夫也接着开口“人,先让东界王放走,我们不用跟东界王来硬的,只要人出了东界,他们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我们的手掌心”
“说的没错”一旁的陈大夫接着开口“他们不是算计我们用什么理由抓人吗?需要什么理由,光天化日或者黑夜漫漫的,你不是我西秦的民众,浩浩荡荡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走,还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吗?”
“对啊大王”集思广益一样,秦大夫过来,笑着开口“刚才大夫说了,大王就说城门口的士兵是抓贼,这多好的理由啊,我们抓人就是在抓可疑的人啊,问起,就说,这人是北楚的,就送北楚去了,你有什么理由来找我们的麻烦”
“对对对”
“对”
“对”
身边一边倒似的附和,仲大夫急的满头是汗,对着众人连连摆手“众位众位,你们只想到了这个,难道没有想想那萧皇是个什么角色,到时候就怕他不听我等的解释啊”
“我们也不需要解释啊”史大夫转头看仲大夫,反驳的意味明显“我们哪一点都说得过去,他就算是萧皇,又用什么来反驳我们,用什么理由来找我们的麻烦,再者说,就算楚君不一定会出手,但是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们这次明显在帮着楚君,那萧皇用什么辨别我们跟楚君没有合作,萧皇心里也该明白,他要是一出兵,很可能就针对的是北楚跟西秦,萧皇肯定有顾虑的”
“若不顾虑呢”仲大夫对眼前的反转显然有点生气“这可是国家大事,你我都是朝中重臣,理当有理有据有节的来为民众负责,而不是在这里猜测”
“仲大夫说的真有意思”一向耿直的史大夫直着当面就顶了上去“那仲大夫的意思是,公主不算是西秦的民众,大王也算是西秦的民众吧,没有哪一条规定,可以用某一个人的牺牲来成全多少多少人的,大王也是西秦民众,难道我们的考虑里,不该有大王这个选项吗?”
“你”仲长繁对堵的哑口无言,又气又急,转头看着对面的同僚,又转头看主位上的陆珈,之后急急的对着陆珈躬身。
“臣相信大王知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主位上,陆珈一言不发的点头,摆手示意仲长繁稳住情绪。
“仲大夫何须如此顾虑”清大夫出位,对着仲大夫拱手,笑着开口“其实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冒险一些罢了,不过,为了大王,冒一次险,也无妨”
“可是……”仲大夫再次开口,一旁的秦大夫也走了出来,同样笑着开口“就算真的出了事,也不是不能解决的,只不过过程麻烦一些,不过,史大夫说的也没有错,萧皇定然不会,贸然出兵,因为他心里也会顾虑一些北楚的威胁”
“哎……”仲大夫一声叹息,低下了头,一边的晚大夫笑着走出来,对着陆珈拱手“大王刚刚说,东界王有折子宴请您是吗?”
“对”陆珈抬头开口,尽力忍着心中的欣喜“确实如此”
“大王就去吧”晚大夫笑着开口“就当做不知道抓人这件事,这次去,主要是去解释,城门口为什么驻扎兵将这件事,而且要把抓贼人这件事说的云淡风轻,尽量不要人东界的人起疑,大王,你这次可要小心啊,臣想,东界王这次请您去,也是做好了准备的,您要慎重啊,大王”
“我知道”终于还是没忍住展开嘴角,笑开了脸,陆珈一笑,北界朝堂的大臣同时也都跟着笑了,一旁唉声叹气的仲大夫,哀叹一声对着陆珈躬身:
“大王,谨防东界王把您套进去,还有,尽量让东界王觉得我们毫无防备,让大梁的人赶紧走,这样我们也抓紧时间送人走,这样,北楚那边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就把他们的人救了,他们只会更感谢我们”
“仲大夫说得对”陆珈忍不住笑意开口,感激似的对着仲大夫点头“感谢仲大夫”
“……”朝堂发出一阵若有似无的笑声,仲大夫惭愧的对着陆珈躬身。
“惭愧,惭愧”
朝堂上再次发出一阵浅浅的笑声,仲长繁回神对着众人躬身拱手,众人跟着还礼,几个细小的笑声传出。
陆珈跟着笑着,眼角的余光看到沈蝶舞扶着门框站着,脸哭的浮肿,淡笑着对着沈蝶舞招手,沈蝶舞看到后,扶着宫女走出来。
众位大夫看到沈蝶舞走出来,同时躬身“夫人”
“夫人吓坏了”走向座位,陆珈笑着开口“夫人以为众位要逼宫呢,你们走了夫人就起了高烧了,这不,刚刚好些”
“夫人恕罪”众人躬身,陆珈僵硬的挤出笑容,低垂眉眼微微福身。
不过还是一场独角戏,任她再怎么担心,大王孤注一掷不惜跟大梁为敌,为的还是南界公主,就算她愿意效仿虞姬,大王也不会愿意跟她演绎一区霸王别姬,就算真的四面楚歌,能陪大王生死的也不会是她。
这是个太痛太痛的领悟,甚至让她不能呼吸。
“夫人不是很舒服”看着沈蝶舞一直低着头,陆珈笑着开口,招手一旁的宫女“夫人没事了,就送夫人回宫去吧,好好养着”
“是”一旁站着的宫女上前,搀着沈蝶舞往后面走,屏风处,沈蝶舞微转身,看着大殿上跟群臣谈笑风生的北界王。
转过头往前走,泪水滑下眼眶。
能不能,有一天。
会不会,有一天。
大王也可以为她这样笑,这样开心,开怀。
可是,会吗?!
墙根处,一道粉色身影跳了进来,沈蝶舞转头,那身影刺痛的她两行热泪滑下,搀着人从另一条小路走向了内宫。
“无聊”看着沈蝶舞避着自己走,普兰馨嘟着嘴开心的蹦跳着顺着小路走向大殿,大门口处正好碰到士大夫们说笑着往外走,普兰馨站住身傲娇的叉腰“怎么不见礼”
“王后,王后”
众人躬身,普兰馨开心的摆手“走吧走吧”
“谢王后”众人像哄孩子一样的拱手,普兰馨很受用的摆手,蹦跳着往大殿中,正对面看着陆珈坐在主位上整理折子,笑着跳过去“嘿”
“喔~”陆珈被吓得往后坐了一下,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笑着开口“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转着在书案上拿起水果啃着,普兰馨笑的天真无邪“我爹爹不让我来,他拦不住我”
“这几天不太平,你小心点”
“你放心好了,我有秘密通道”普兰馨笑的神秘,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陆珈起身收拾桌子,瞪大着眼角开口“你要出去吗?”
“嗯”收拾着书案上的折子,陆珈低着头开口“今天有事儿,你来了也好,老刘正今天有点事吓着了,刚才哭的不行,你去看看吧”
“哦,好”普兰馨闻言也吓了一跳“什么事情吓得这么厉害”
“嗨”把折子叠好,放在桌角,陆珈对着普兰馨摆手“你去吧,什么时候走,让陈宾白送你,我先出去了”
“好吧”嘟着嘴,普兰馨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看着陆珈带着人匆匆离去,翻了翻白眼“忙忙忙,真是的”
“公主”一旁的小太监过来躬身,被普兰馨抬脚踢了一脚,扯着嗓子喊“是王后,王后,再叫错把你牙掰了,刘正呢”
“是,王后,王后,在右偏殿,在右偏殿”
“还不带路,找死啊”普兰馨伸脚去踢,那小太监跑着引路……
北界的大殿恢复了平静,缕缕的阳光就像是时间书写的见证者,一点一点的记录着,记录着属于她,属于它本身的喜怒哀乐。
……
东界王宫,东界王听说陆珈带着人来了,顿时一阵欣喜,暗暗对着一旁隔层伺候的人使眼色,之后慌忙上前迎接已经走到院子中间的北界王。
“北界王来了”正在隔间围着桌子研究路线的大量‘秃鹰队’的大内侍卫,听到北界王这个名字,都抬起了头。
“北界王”
“是啊”一旁的谋士小声的开口“众位都小些声音,委屈一些些,一会儿就走了”
“这北界王是什么来头”其中一人开口,眉头紧皱“果真如传闻中那般神奇吗?”
“也是难得”另外一个人听着脚步声进来,小声的开口“咱们今天就在这里见识见识神通”
“是”那谋士低头笑的狡黠,对着两边的人招手,无声的亮出了一条路,十几个人侍卫,走近,隔着纱窗,看着外面的动静。
大殿里,陆珈带着卢炎跟东界王并肩走了进来,跟东界王客气的说笑着,在主位的左右两边就坐,陆珈领着侍卫站在陆珈的这一边。
东界王至始至终笑着,胸有成竹,对着陆珈拱手“北界王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迎接啊”
“不用迎接”陆珈笑着,眼角的余光扫到左边的那一道隔层的门窗,嘴角溢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东界的宫女过来奉茶,陆珈道谢后,把茶盏很是平常的放下,对着东界王拱手,看着陆珈把茶碗放下,东界王的眼角稍稍的眯了一下,带动着脸上不快的表情。
“我今天来是跟哥哥解释一件事”看到了东界王脸上的变化,陆珈拱手,笑的平常。
“什么事”盯着那碗茶,东界王不是很高兴,北界王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怕我下毒吗?我需要下毒吗?!
“一件小事”很自然的再次端起茶碗,陆珈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抬头开口“这几日我北界不太平,有几宗案子,嫌犯已经有眉目了,也被抓了起来,可是昨天突然被同伙救走,直奔来了东界的方向,想必哥哥也发现了门口的兵马,正是我部署来的。
第一是避免进了东界,祸害东界百姓,再者,我心里也不安不是,但是我后来想想,还是得跟哥哥说说,免得落下什么误会”
“哦”东界王闻言,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笑“有劳北界王了,哥哥自然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陆珈笑着,握着茶碗开口“不过庆幸的是那伙贼子看到这个情况后,就带着人逃窜了,也是一大幸事,这样,我的心也安下了,哥哥您的心也安下了”
“是是是”有点猝不及防,东界王一时间有些懵,剧情完全不是按着他们设定的剧本来的,只是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小声的对着陆珈开口。
“北界王没有发现其他事情吗,在西漠?!”
“西漠”陆珈提高了声音,很是迷茫的开口“西漠怎么了,每一天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呢,东界王什么时候想看看,我带您去看看,顺便也带着南界王,南界王的事情,哥哥您是懂的,还要请您,说句好话呢!”
“哦哦哦”东界王听着,了然一般的点头,心里也泛着无奈,现在真不敢确定,这北界王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哎哟,真得走了”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陆珈笑着开口“我真得走了,眼瞧着就黄昏了,我就不打扰您了,我朝里还有事,哥哥留步吧”
“哦,好,好”东界王有些慌乱的起身,眼角的余光看着一旁的窗口,里面的谋士情急之下,对着身边的宫女挥手,那宫女了然一般的跑出去,端着热茶,转过房间,直直的跑着对着门口跑过去,直奔陆珈而去。
‘嘭’的一声,陆珈被烫的皱眉,无声的往后跳了一步,低头看手腕,已经被烫的红肿了一片。
“混账东西”东界王佯装愤怒的开口,伸脚跺了那宫女一脚,慌忙的招呼人“来人,快请御医”
“不用了”拍了拍红肿的手腕,陆珈笑的淡然,对着那宫女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下去吧”
“是是是”那宫女也有些懵,不是应该大发雷霆吗?大发雷霆,然后打起来,那几位爷出来帮助吗?!
怎么变成了这样!
“东界王也别忙了”陆珈笑着开口,低头看了看烫的发红的手腕,无所谓的笑着开口“这些跟咱们上战场都不算是九牛一毛,不碍事的,我是真的要走了,确实,有事,哦,对了,士兵我也撤了,有叨扰的地方,也请见谅,我确实是有心做好事”
“当然,当然”东界王见留不住,索性也不留了,跟着陆珈并排走着相送,门口处看着陆珈走远,也是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想想,若是平缓无波的度过,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北界王找事,在他这里也是下下策,能平稳的走,对他也是一件好事,何乐而不为。
看着陆珈的身影走远,东界王背着手往回走,迎面碰到那谋士走过来,东界王阴起脸,白了那谋士一眼,背着手走进屋。
谋士小跑着跟着往里走,在东界王后面练练作揖“大王,大王”
“东界王”还没等那谋士开口,大梁的侍卫队已经从里间出来,对着东界王拱手“感谢东界王的招待,我等受萧皇重托,这个人有大用,大梁的车队已经准备好,我等就不多留了,这就走了”
“好”东界王拱手“回去替我跟萧皇见礼”
“一定”那几个人拱手,大殿外,另外几个人拉着五花大绑的秦俊卿出来,屋里的几个人再次拱手后,转身走出门外,王宫门外秦俊卿被塞进车里,车子疾驰着往前走。
被捆着蹲坐在车座边,转头透过小窗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天色。
看天色应该是傍晚时分了,这里的黄昏跟家里的黄昏一样的美丽。
只是不知道家里边怎么样了?!
此一去,凶多吉少,只是希望兄长能够好好地照顾自己,只希望,皇上能够多多担待兄长一些,找个办法让兄长站起来,好好地,走完人生。
一队人马在窗口滑过,心里的难受让秦俊卿低下了头,下一刻,陆珈的脸在小窗口一闪而过。
端坐在马上看着大梁的护卫队带着一辆马车走,陆珈无声的抿唇。
无声的对着身后扬了扬手,卢炎感应了一般策马过来,陆珈低声开口“跟着他,最好别让他们发现,让他们再走十里路,上去把马车上的人抢回来,用最快的速度丢到北楚去”
“是”卢炎拱手,有些疑惑的看着陆珈“大王,也要去吗?”
“去”盯着车子的方向,陆珈无声的扬起了头:这也是算是,他来找她的报答,只希望,回去以后,不要再出来找她,若有缘,哪一天,她回去寻亲的时候,一定会去见他一面。
“大王”卢炎接着低声开口“他们走的好像是三角洲的方向,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能干什么去”陆珈拉着缰绳,小声的对着身后的人开口“别理他们,计算着路程,十公里一到,立刻行动”
“是”卢炎领命,领着人不紧不慢的走着,大概到二更时分,前面的队伍正在走着,眼看着,大梁的队伍,偏离城门而去,陆珈对着身后摆手。
只是一瞬间的光线闪动,北界的队伍一拥而上,而前面的马车似乎感受到了后面的存在,立刻做出了防备,可是十几人的队伍,哪里经得住几百人的精兵强将。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只是几个回合的战斗,那十几个人对遁甲兵围住,另外几十人从车子里拉出秦俊卿,松了绳子,扶上了战马,由骑兵营护送着,直奔北楚的方向。
没有理会这边大梁的大内侍卫,陆珈骑着马在后面保持着距离跟着,约一个时辰后,到了西秦北楚相邻的城门,西秦的守卫远远地收到号令,迅速打开城门,骑兵营护着秦俊卿出了城门,直奔对面北楚的城门。
城门口处,陆珈在阴影里看着秦俊卿被护送进北楚的城门,坐在马上扬起了头。
心里也是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她也想去跟秦俊卿说说话,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也比这样远远地送走好。
可是不能说话,翻身下马,她顺着城墙的楼梯往对面看,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北楚的城门内,灯火通明,大批的人把秦俊卿围了起来。
秦俊卿一脸的迷茫,不时地往四周看。
嘴角扯开一抹笑,陆珈看着被围在人群中秦俊卿那张迷茫的脸,无声的叹息,走吧,走了就不要来了,也不要找了。
风吹来,陆珈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秋末的风还是带着凉的,叹息着转身往下走,眼角有意无意的往对面看,看着对面的人一阵慌忙,一个一身紫袍的骑着一匹马由远及近而来,看到马上的人越来越近,陆珈霎时在城墙上蹲了下来,隐没在黑影中。
随着垛口,她蹲着看着对面城中,楚飏,还是一样的脸庞,还是一样的身形,还是一样的神清气爽,神采飞扬。
低头再看自己,陆珈无声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已经是满手的鲜血,已经是不再复年轻的容颜,过了今年就五年了,五年,对于一个男人是成长,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多了的是,只是皱纹。
况且,对她,多的不单是皱纹,还有满身满心的沧桑。
也许,此生不见,才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抬头看,那匹马早已驮着人走远,留下的只是一抹背影。
抚着胸口隐隐的痛,陆珈在那道身影消失以后,颤颤巍巍的转起身,没有理会守城站岗士兵的诧异,身形有些抖的顺着城墙楼梯往下走。
心中的微痛,让她有些想流泪,但是,猛地刮来的风让她的泪水,还是没有出来。
卢炎带着人迎过来,陆珈整理了心情,大步的走向了战马,翻身上马后,策动马头,跑向了来时的方向。
两座城,两匹马,跑向了不同的方向,就像他们的距离,仿佛就在毫厘之间,却隔着千万里……
……
大梁皇宫里,萧振曦听着回来人的回报,气紫了脸,顺手操起茶杯,重重的砸向了那些人。
“人丢人你们回来做什么?”萧振曦的声音震破屋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皇上息怒”大梁的秃鹰队,惊恐的开口“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会来,本来一切都特别顺利好好的,怎么北界的人马就突然追了过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皇上,我们怀疑,这都是北界王故意的”
“混账东西”萧振曦气的眼角猩红“北界王,敢这样公然跟朕作对,等朕收拾了萧振意那个混蛋,立刻就去招呼他,给朕等着”
“是的,皇上”一旁有朝臣开口,声音里带着怒意“有人亲眼看到北界的侍卫队,亲自护送着秦俊卿进了北楚的城门,这不是明摆着给我们难看吗!”
“难看都是小事”萧振曦无声的握紧了拳“前方回报,萧振意已经从萧太后手里接收了人质,我们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下面只会更加受牵制”
“皇上”一旁的朝臣小心的开口“皇上您要用秦俊卿换的是什么人,如此的重要,那萧太后也如此的紧张,敢问是何人”
“是陆昱”萧振曦开口,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悲伤“我一个故人的弟弟,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牵挂的人,唯一亲属,那就是我的亲属,保护他是我的责任”
“哦”似懂非懂,那朝臣再次拱手“可是皇上,那萧太后给萧世子的人质就是您那位故人的亲人吗?”
“对”握紧了双拳,萧振曦咬紧了牙关“都是北界王,坏了我的事,若不是北界王从中作梗,我拿了秦俊卿,我就不信楚君不拿陆昱过来换秦俊卿,可是,看看现在是什么事情,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还是功亏一篑”
“皇上息怒”那位朝臣小心的躬身,小心的开口“萧世子刚刚送信来,他要一座城池,要粮食,您若是不同意,就把那个孩子的胳膊给你送过来”
“给”萧振曦气红了眼睛,怒吼着对着门外开口“给他一座空城池,给他粮草,但是也告诉他,不要太过分,也告诉他,赶紧把人放了,让他别忘了,他的家人都在朕手里呢”
“是”门外的太监吓得哆嗦,转身下去通报,殿中几个大臣也吓得躬身,萧振曦气的转身回到主位上,重重的挥掉了书案上的奏章,气的全身发抖“北界王,你给朕等着,朕绝不放过你”
“皇上”一旁的朝臣吓得大气不敢出,往前走,再次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微臣们查了这个孩子的底细,也是非同寻常,只是有些疑问,这,陆家,也算是,算是,北楚的大家,陆珈几代为官,北楚的前皇后更是出自这家,这北楚楚君何以如此狠心,置陆家少爷的生死不顾”
“……”深深地出着气,萧振曦握紧的双拳,周身散发着不同以往的暴戾“这个楚君做过的最狠的事情何止是这件,他一手造成了这个大家的家破人亡。”
“那皇上……”首臣再次开口提问,被萧振曦厉声制止“别问了,都下去”
“是”众臣看萧振曦暴躁不止,同时躬身,退着往外走,一个个的在心中叹气。
为什么会出这件事,得回到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朝中的侍卫队,从北楚打探到了皇上一直要找的人,一个叫陆昱的孩子,在一个码头。
接着皇上就加派了人手去搜找,可是最后发现,找这个孩子的不止他们还有另外两拨人,其中一波,就是北楚萧太后的人马!
后来终于找到,可以却晚了一步,那个孩子被萧太后的人带走了,皇上十分的急切,找北楚皇室要人,北楚皇室置之不理,几番周折都没有效果。
后来更听说,萧太后要把那个孩子给萧世子那叛贼,皇上听了,很是着急恐惧,因为太了解萧世子的为人,就怕萧世子对这个孩子不利。
群臣也害怕,因为隐隐的觉得,这个孩子对皇上的重要性,就怕萧世子拿到这个孩子以后,无尽的无理的要求,皇上又不能不从,就献策,先拿了萧世子的家属,先稳住萧世子那叛贼。
后来一个偶然的消息,听到北楚的秦都尉去了西秦,皇上就想到了捉住秦都尉换取那孩子,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部署的很好,昨天秦都尉抓过来,然后跟北楚楚君交涉,把孩子换回来。
皇上的这个主意,开始是遭到群臣反对的,可是皇上不听,一定要这样做,群臣也想着,顺了皇上的意,把那孩子救回来,也许能解了皇上的一桩心事,或许……或许皇上就会纳后宫,替皇室延续子嗣香火。
所以,群臣们也就应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地,怎么北界就插手了,甚至用不惜跟大梁为敌的代价,解救了秦俊卿。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北界会伸手的,因为,他们本就没有打算用到北界,怎么北界就伸手了,也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