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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的草耻大,大的可以容纳上百人的比试和观看,此刻,冯姝就站在这比试场中。
对于坐在校场边上正准备观看这一切的壶衍鞮单于来说,没有比一场极难的比试能够困缀朝使者的,答应是答应让他们归汉了,但是输了比赛就只能留下。也不是他壶衍鞮不讲信用,只是一场比赛而已,难道堂堂汉朝连一场比赛都不敢,何况只要他们不输就算赢。
让苏武带着这些在匈奴生活了十多年的汉臣归汉,以他们对匈奴的了解必将对匈奴造成巨大的灾难。历史预示了这一灾难,归汉的常惠和郑吉最终成了匈奴的最大劲敌。
校场上此时有一百多匹马,分别站在被人框定的方框线内,冯姝放眼远眺,不得不说壶衍鞮单于用心良苦。
壶衍鞮单于也不知什么时候跟大臣商议后竟出了一道世纪难题,也是够难为他的,冯姝这样想着,心中不免一哂,想想汉朝这边待会儿比试的时候,只怕处境会十分艰难。
第一道题、赛马,匈奴人都喜欢马,也经常玩赛马的游戏。
壶衍鞮单于出了这个比赛,想着这一场匈奴应该是稳赢的。
汉朝和匈奴各一匹马,马匹由使用者自己挑选,这样避免了由于选的马匹不好而出现的不公平现象。在大约两百米的草场来回跑,起点和转折点各有一人站岗,谁最先返回起点则胜出。
汉使在听完壶衍鞮单于介绍之后看了看一旁的冯姝,却见冯姝脸上挂着平静,淡淡向身后的常惠问了句:“常大人,可会骑马?”常惠略作思考,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场、常惠出战,匈奴派出的是一名叫做阿鲁达的武士。在考虑常惠出站之前,冯姝的脑子里就闪过了多种念头,可她数来数去,汉朝这边的都是文臣,基本没有会武功的马术也都一般,唯一会点的恐怕只有常惠了。
她早听说过常惠会武功也会骑马,这一点不光匈奴人知道汉人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会多少而已。
第二道题、左边的草场上有十个箭靶,要求汉朝派出的人和匈奴派出的人要能一一射中把心,每人有十次机会,半柱香时间,射中把心多为胜,如果射中把心相同则以时间较短为胜。
这一局冯姝寻思着,常惠已经出战一场,恐怕来不及再战,朝身后看了看,遍观汉朝这边,七八个人身着麻布,表情为难,都是一群文臣,又如何使得了箭,恐怕这一场只能自己上了。
冯姝这样想着看了看汉使,道了句:“第二场我来。”汉使略惊,比他更吃惊的是匈奴的渥也迷,眼珠子睁的大大地,一句话未说。
第三道题、身后,大的望不到边际的草原,一百多匹马的辨认。
每匹马上有一个骑士,骑士的着装有相同有不同,每匹马站在自己指定的方框内,汉匈各派一人,在观察完第一遍万马奔腾之后,时间为一炷香,参赛者必须准确画出汉使和匈奴单于指定的两匹马的奔跑路线。
时间短者为胜,如果时间相同以准确率为准,如不能做到准确画出,则无论时间都淘汰。
在听完壶衍鞮单于解释之后,在场众人无不惊呼,实在是太困难了。
一百多匹马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第一草原没有路径,第二谁知道马会跑到哪里去,虽说上面骑着人,但马儿都是自由奔跑的,骑士的作用不过是在一炷香时间内让马儿跑完然后回到起点。
很可能一百多匹马会相互交叉着跑也说不定,一百多匹马都搅在一起,只怕会成一锅粥,不但要看的清,还要记得准。
天空飘过几片淡淡的云彩,蓝蓝的天空下,两匹快马奔驰在草原上,常惠的比赛比的不怎么顺利,显然那个匈奴人比他更精通马术,据说那是匈奴马术最准的第一武士。
壶衍鞮单于微笑着,看了看冯姝,道:“怎么样,是匈奴人马骑的好还是汉人马骑的好?阏氏猜猜”他这话显然是专门说给冯姝听的,冯姝听得清楚,他那意思分明是在问自己此刻是匈奴人还是汉人,是嫁到匈奴的阏氏还是汉朝的公主。
冯姝专注于自己手上,并未理会。因为她马上也要进行第二场比赛了,脸阴沉沉的,双眼却还十分平静。
三场比赛是相连的,这是一个团队合作的过程,考验的除了比试者的实力还有彼此之间相互协作的默契。
冯姝紧了紧双手,一手攥着弓一手抓着箭,紧紧的双拳似乎要被抓出汗来。嗖的一箭,脱靶。
而旁边的匈奴武士却已经连中两靶。
冯姝并未气馁,从身后抽出另一支箭,嗖嗖,就听到两声箭过,冯姝中了,匈奴武士脱靶,身后一阵略显微弱的欢呼,冯姝确似没听见似的,专注于箭上。
一、二、三、四,冯姝连中四靶,匈奴武士连中六靶,场上局势已经对汉朝人十分不利,冯姝仿佛都可以听到身后壶衍鞮单于谄媚的奸笑,心中的防线似乎有些松动,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赢。
本来匈奴三人参加比赛,而汉朝只有两人,他们的胜算已经极低,再加上又是匈奴单于庭,匈奴人制定的比赛规则,汉人的熟悉程度是十分有限的。
额头的汗珠细细地渗了出来,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像是没发现,冯姝握紧双手,又是一箭射出,十把中她已经中了五把,而匈奴的武士中了七把,在场的众人都看出来输赢已经分的十分明显。冯姝却像没事人似得,只管自己比赛,两耳不闻窗外事。
第一场常惠的比试已经输了,那完成第一场的匈奴武士跑了过来,试图帮助第二场的武士射箭。而常惠还在不远处正奋力赶着马。
像是没看到有人进入右侧的场地似的,冯姝依然自顾自射着箭。此时此刻,在她眼里除了自己还是自己,已经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了。包括身后那沸如鼎盛的尖叫与嘲弄,都似乎在她耳边久久盘旋而进不去耳内。
一箭、两箭,时间似乎停止了,空气中只剩下凝固的呼吸和一声声嗖嗖的箭声。新加入的匈奴武士帮着射箭的匈奴武士射了最后一箭,只可惜脱靶。
这正是冯姝的机会,此刻她跟匈奴人只差一把的差距,最后一把,匈奴脱靶,那么只要她最后一把射中就跟匈奴人打成了平局,第三场也许她们还有机会。
凝神、静气,她知道她不能单单求快,而更应该求准。因为这最后一箭,她输不起,如果输了,就表示汉朝输了。
那么不管这些留在匈奴十多年的汉使回不了朝,而跟随她嫁过来的汉人也必将在匈奴抬不起头来,将来汉朝在任何国家面前提起与匈奴的这场比试,都必然有损囯颜。这一场她冯姝是万万输不起的。
“嗖”最后一箭,一箭中靶,冯姝来不及高兴,因为第一场的常惠因为骑马不慎,摔了下来,此刻正在接受巫医的紧急处理,恐怕不能参加比赛,而匈奴人第二场早已经完了,现在已经在和第三场的另一位匈奴武士观察一千多匹马。
第三场比赛只有一炷香时间,从时间上冯姝已经输了,因为她刚刚完成第二场,虽然像个初学者似得却还是紧紧抓着匈奴自称很厉害的箭士,差距只在那一两秒之间。
第三场、匈奴三对一,匈奴单于觉得没必要用三个人都可以稳赢,所以只用了两个,点燃的香已经在开始燃烧,冯姝浑身都热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急躁所致。
上千匹马向不同方向四散开来,两个匈奴武士已经谋划好分开记忆,冯姝快步跑了过来,她怀着身孕,从左侧考场跑到身后跑场而且速度要快,已经十分不利,再加上匈奴武士二对一,时间又比她快了两步,更加不利。
要知道第三场比体力也比记忆力及大脑的分析能力,两个人的体力、记忆力肯定比一个孕妇要好,在这种艰难的局面下,想要赢得比赛,显而更难了。
双眼直直盯着前方,也不管身后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脑海里快速闪过每匹马奔跑时走过的路线,时间就这样随着香烛的燃烧慢慢过去,身后嘲弄的声音此刻已经完全没了,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睁大双眼,吃惊的望着眼前的人,眼前的景象。
上千匹马胡乱的跑着,相互交织着,有几匹马已经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有的马是从同一路线同一方向回来的,有的马是从不同路线不同方向回来的,在场的,除了参与比赛的人此刻大脑中不知在运转着什么样的东西,其他人只怕都已经云里雾里,完全看不清楚了。
因为有几百匹马可能跑的是同一路线,而回来的时候也可能有数十匹马同一路线同时到达或者不同路线同时到达。
我们有时候不能不赞叹自然地奇迹,在这么大规模的比赛情况下,居然有能容纳三场比赛的如此广阔的草场,我们有时候更加不得不赞叹人的力量,即便如此复杂的局面,有些人却任然向上天赐予的力量似得,在外人看来不费摧毁之力就解决了。
马儿已经都回到了原地,匈奴的武士开始在场上疾步观察着,也不知是不是想凭借马蹄观察出什么,不一会儿,两个匈奴武士像是查看完似得,开始拿着一块巨大的拖布条在地上寻找着汉使为他们指定的目标马匹。
在场观察的众人都禁了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有什么打扰了场上之人的判断。
脑子像要炸开似得,冯姝干脆闭起了双眼,将每匹马进行分类。像是开了无限多的门窗,那匹马分在哪个房间、那匹马有什么特色等等。
终于,迎接着耀眼的日光,冯姝睁开双眼,托起一根拖布条,顺着自己所走的路线画了起来,拖布上沾了墨水,很快便出现了三条墨迹在不同方向展开。
原来匈奴武士两人是合作,一个看首一人看尾,寻找着汉使指出的那匹马的路线,而冯姝只有一个人,她必须首尾兼顾。
这是一场兼顾体力、记忆力、协作力、分析力的比赛,一个孕妇面对两个匈奴大汉,可想而知其中难度。
据说这两个大汉还是匈奴几年比赛中都能赢得比赛的第一人士、第二人士,而对于汉人来说这样比赛基本都是没有的。冯姝知道她不能输,她不敢想象自己能不能赢,但她必须赢,哪怕粉身碎骨。
在第二场比赛结束,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头上直至渗着冷汗,冯姝不吭声,只是默默记忆着,穿过每一匹马,仔细观察着每匹马的特点,然后拿着拖布条吃力的顺着自己脚步的方向走去。
比赛结束了,一炷香终于烧完了,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壶衍鞮单于的脸色却极为难看,因为他看到汉使指定的那匹马上的武士在摇头,那意思是说匈奴武士描绘的路线可能错误。而另一条线路,他自己指定的武士却并未见摇头之势。
在一众观众都没有看清路线的情况下,只有那骑马的两人才知道自己胯下马匹走的什么路线,而此刻,匈奴的武士论证了他们路线的错误。
冯姝皱紧的脸上忽然松开,轻轻吐了一口气,因为她被判定完全正确,场上为她鼓起来一阵阵掌声,像热浪似的一卷一卷向她袭来。而率先起来鼓掌的不是苏武,不是汉朝人,居然是他——渥也迷。那谜一样的微笑中,深藏着一丝欣赏,一丝浅浅的担忧。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冯姝轻轻坐到了地上,腿像是不听使唤似得,想站都站不起来。
“怎么坐在地上,你赢了。平局。”壶衍鞮的傲慢终究会让他知道结果的严重性,对于他来说这一场比赛,匈奴得天独厚,不可能输,于是许诺只要汉人不输即可。而他没想到的是冯姝这个汉朝公主果然没输。
冯姝费力的抬头看了一眼,那微笑着的正站在自己身旁的似乎是渥也迷。双眼有些迷离,不知是不是用脑过度的原因,她有些看不清楚,只吐着粗气,有气无力道了句:“腿软了,起不来。”
“那就休息一会儿。”太阳的光线又强了一点,冯姝的头脑似乎清晰了许多,此刻正把她抱在怀里的是渥也迷。
她看的清楚那轮廓分明的脸颊,那温柔浑厚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掌声传来。
渥也迷抱着冯姝朝壶衍鞮看着道:“匈奴不是一个不守信的民族,有些人能够逆天而行,终究该获得一些掌声,哪怕她并不是你的朋友。”
壶衍鞮单于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看了看怀中的冯姝,那略带苍白的颊上冒着些许汗珠,双手伸到胸前,“啪啪”两声,掌声鼓起来,身后随后跟起一阵阵掌声,还有那苏武大人老泪纵横的低泣,也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
看着许多鼓掌的人,冯姝从未想到自己竟还有如此神力,这是怎么也不敢想的,原本参加比赛也是迫不得已,却没输,也不知是苍天眷顾还是自己真的很厉害,人啦,真是个奇特的东西,冯姝不禁心中一声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