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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子活力那一栏标注极低这个词,不是一般低,是极其低。
顾念念一看,笑出声,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在打这份报告的脸,同时也颇为自豪,在如此困苦的条件下还能茁壮地投入妈妈的体内。为了查看自己出生概率,她手贱地搜索弱精症的危害,看到造成男性不育下面有一句智力低下儿。她明显不属于智力低下,还自认为冰雪聪明,百伶百俐。
这下,她再也笑不出。
一个无形的答案在她脑海里炸开,她并不想承认。她觉得自己往那方面猜想是对死去妈妈的大不敬。
顾桐生她养她疼她爱她,传授她人生道理,教导她音乐学识,光辉形象历经二十一年,早已根深蒂固,不容颠覆。以往,只要卫博远稍微说顾桐一丁点不好,顾念念小宇宙熊熊爆发,跟他展开无休无止的争执,颇有那种你再说我妈坏话,我干你全家的癫狂劲儿撄。
她把这份资料塞回原处,努力忘记这件事,就在她差点忘了的时候,碰到卫老夫人在翻旧相册。
儿子出事,老人家也不安宁,避免年轻人担心,刻意表现淡定,没事就看看旧相册,回顾儿子的成长历程,一个人太孤单寂寞,拉上孙女,畅想当年。顾念念向来孝顺,陪着她,时不时就翻到自己坐在卫博远脖子上吸奶嘴的旧照。他们曾经这么快乐,这样的快乐并未持续多久,至少顾念念记事以来,没经历过偿。
她终究动了寻找真相的念头。
她在卫博远房间里爬来爬去,费心费力找到两根头发丝儿。按理说,头发这东西,一天掉几十根都属正常现象,奈何卫博远有洁癖,害她找了老久。她揣着他头发,跑去三甲医院验DNA亲自鉴定,三天后鉴定报告书,鉴定结论——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性小于1%。
她并没有傻到坚持那个1%会成立。
那天,她在医院走廊坐了很久。
顾念念知道卫博远刻薄她的原因。现在觉得,那不是刻薄,那简直是至高无上的厚待了。
婚后,发现自己疼爱了几年的孩子竟然是别人的种,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泯灭尊严的打击。如果不爱媳妇,可能还好受一些,大不了离婚,他还偏偏打心眼里爱顾桐,爱到舍不得离婚,又放不下这件辱没自尊的事,只能买醉,流连在女人丛堆里,啥种女人不好找,只找棕发棕眼的,脸圆圆的,笑起来很舒服,恨不得发掘顾桐的双生姐妹来供在神坛上。到头来,痛苦是他的,骂名也是他的,回到家里,顾念念还在他眼前晃荡来晃荡去,只差戴上绿帽提醒他——嗨,傻叉!我是你老婆跟别人的孩子,你来收拾我啊!
普通男人恐怕是真收拾她了。
然而,从小到大,她衣食无忧,一帆风顺,两人偶尔发生争执,顾念念也脱不了干系。他嘴里不让她去酒吧驻唱,到最后也没强制阻挠,只要求她回公司实习,到后来她还跑到秦氏那里,他也只是以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重重地数落她几句reads;。为了秦深,她跟他争吵,他手都举起了,还是没打下去。倒是她,挨过一巴掌,就一直嫉恨着,跟身边朋友一对比,骤然发现那都不是事儿。温禾还啧啧声说,一巴掌算得了什么,你太不了解国情了。
这样想来,他是极疼她的。
反观她,经常指责他背叛妈妈,在外面勾三搭四,意图掌控她人生,***座……鲜少对他好声好气地说话,就连他上庭前,她想做餐饭给他吃,也没实现。
人们都说,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其实珍惜后的失去比什么都痛。
例如现在的她,心肝脾肺肾都在抽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大群人陪着她在雨中站了一个多小时。
疼她的又岂止是卫博远一个人。
顾念念手执白菊,漫步向前,细雨扑面,模糊了她视线。
放下花后,她深深地凝视墓碑上的照片,轻轻地说,“爸爸,我走了。”
说完,她挽着陆言修的手,步伐坚决地离开。
在临时停车场,顾念念见到熟悉的车牌号,无需移动目光,她就知道那辆黑色的车里坐着谁。
不自觉地收紧力道,陆言修平整笔直的西装被她抓出重重褶皱。
“念丫头,过去打声招呼?”陆言修说。
顾念念白着脸,“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休息。”
陆言修替她开了车门,在她进去后,他和秦深对视了一眼,自己也坐进车里。
看到顾念念的反应,他觉得秦深没有跟上去的行为很明智。
在卫博远这件案子上,要说秦深有错,明显有失偏颇,要说他全无责任,也显然不对。
他们间的是是非非,该由他们处理,这次陆言修持中立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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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她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莫程伦以一种怜悯的眼神觑着秦深,让秦深有种把他扔出车的打算。
“跟上去。”秦深发号施令。
接到命令,莫同志立即发动车子,一路尾随陆言修。起初还好好的,后来前方加速,似乎想甩开他,幸亏他车技不赖,和展辰良暗暗较劲,一时难分高低,颇为有趣。
银灰色的拉共达Taraf在顾家别墅前停下。
下车,撑伞,进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她还是没看他,头都不偏一下,完全把他当透明人。
相对于顾念念的冷漠,展辰良明显热络多了,他趁着陆言修不注意,面带轻蔑,朝莫程伦竖了一个中指,差点气坏莫宝宝,碍于秦深在这里,他不敢发作。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莫程伦问。
“介绍几本追女孩子的书。”秦深说。
“……”莫程伦绞尽脑汁,脑袋一片空白。
秦深意识到自己问错对象,撇了下唇,“你当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