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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腹诽之间,言臻已经将“抓钩”和扎带牢牢的系在了一起,他在下面等了大概两分钟,发现上面的光影并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丝毫的声音传下来,于是才轻轻一抛——抓钩勾住电梯通道的边缘,言臻拽了拽扎带,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递给了叶翡。.
“这个东西坚持不了多久,你轻,先上去,一定要快。”
叶翡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扎带,开始向上攀爬。
扎带太细,抓在手上一个劲儿打滑,她抬头,也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简易版的抓钩因为重力拉扯在逐渐变形,但是就在抓钩彻底弯曲拉扯至勾不住墙壁缘的前一秒,她的手攫住了台缘,然后迅速的爬了上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半分钟。
上面果然没有人。
但是因为已经到了三楼,前面谈判喊话的声音越发清楚起来,叶翡观察四周在确定没有人之后,将绳子抓在手里抖了抖,示意言臻可以上来。
或者准确的说,是自己将言臻拉上来。
窗外的天色似乎亮了一丝。
叶翡掏出看,距离她和言臻见面进这座楼房,才过去了二十四分钟。
言臻上来之后又将那捆扎带盘起来装了回去,叶翡示意他在原地,自己过去到前面侦查一下。
电梯距离楼梯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叶翡的脚步甚至没有转过楼梯角,因为前面的每个门口都有持枪的人守着,想要直接闯过去几乎不可能。
她退了回去,并将具体情况告诉了言臻。
“分开吧。”他无声的道,“你去引开楼梯口的人,我进去。”
叶翡瞪眼:“你连林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相信我,这里不会再有别的孝。”
他说着已经悄没声的挪了出去。
前面有两个转角,第一个转角的时候叶翡直接从一间屋子里绕过去,在把守的那人身后将他脖子一拧,然后将那人拖至了屋子深处。
第二个转角言臻做了和她一样的动作。
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未完工的楼房就好像无数的水泥框架,冷风穿堂而过,没有任何的遮挡,那些交叠在一起的正方形长方形将夜色切割成不规则的空间,好像某种象征着黑暗的迷宫一般。
叶翡和言臻分别隐藏在楼道两边,言臻对着叶翡做了个收拾,叶翡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应该是308居室里客厅的墙壁边,那里靠墙放着多片巨大的玻璃。
她将玻璃直接掀倒。
“哗啦啦”接连着几声巨响,在空寂的楼体里显得尤其刺耳,仿佛一把利刃将黑夜划破,将本来就千钧一发的气氛割开成无数淋漓的碎片,每一片都比之前更紧张。
楼道尽头亮着灯地方瞬间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同时叶翡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玻璃,然后大步走出了屋子,出去时她隔着墙壁房梁看见奔出来的腿脚,然后她将手里的那片玻璃朝着那个方向扔了出去。
透明的玻璃碎屑四处飞溅。
“在那边!”
“快过去看看——”
叶翡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
和言臻擦肩而过时,她只来得及说一句小心。
她将耳机扯掉了一只,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渐缓,她反身隐没入黑暗,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两个人。
第一个就隔着她身边半米走过去,她没有动,第二个跟在第一个身后一米处,也从她身边经过——“人呢?”
一双手从黑暗阴影里伸出去,一只搁在他前颈上,一只搁在他后脑上——“咔嚓”,他眼前光火消失,倒下去。
叶翡收手转身,而前面的第一个人也数瞬间回过身来:“谁!”
只有地上躺着的睁着眼睛的尸体。
“碰——”
子弹擦着墙壁飞过,火花四溅将夜色点亮。
枪声传来的方向却不是叶翡这边。
叶翡站在墙角,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枪,蓦然的才想起,言臻根本没有武器!
她顿时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
“谁!”
这声音忽远忽近的传过来,叶翡撑着窗台轻盈的跳到另一个房间里,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两个男人,毫不犹豫的抬手开枪。
猩热的鲜血飚出两促短暂的花朵,叶翡在他们倒下之前几步跨过去,伸手捞起其中一人的枪——两具尸体倒下去时惊起的尘埃尚未落下,叶翡已经穿梭过了另一个房间。
又是几声枪响。
但是谁也没有打中。
外面的谈判声似乎停了。
“这里——”
叶翡一枪托砸中正向她扑来的那人的脑门,血流粘了她一手,她转手再在那人太阳穴上重重砸了一下——“碰!”一发子弹在她身边炸响,然后钉入水泥墙壁。.
“碰——噗通!”
“抓住他!”
叶翡再次开枪,两枪,于是再有两个人倒下去,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短促的呐喊,也被逐渐密集起来的枪声淹没下去。
叶翡下意识的朝着309居室靠拢,那里已经传出了嘈嘈切切的怒骂声,还有无数奔跑的脚步声,在穿堂的风声里回荡着。
她耳边忽然响起另一道冷静的女声:“叶翡,组长已经到了中心点,你现在过去接应他。”
“明白。”
说话声引来了一梭密集的子弹,叶翡弯腰躲过,然后迅速跑出去。
有子弹擦着她身边飞过去,外面谈判的喇叭声又响了起来,叶翡一路开了五次枪,一直到自己的枪没有子弹,而顺手劫过来的那支枪也没剩下多少子弹,她没有从正面的门过去309居室——也就是犯罪分子聚集的地方,而是从窗户里翻过去到另一边,想从那边过去。
“他现在在哪儿?”叶翡低声问。
“还在原地。”
枪声越来越密集起来。
309居室里灯火浮绕,在这座黑暗穿风的楼体架构里显得仿佛中心一般,叶翡从墙背后转出来的时候非常干脆给那个守门的一枪,然后劈手夺去他的手枪,这个时候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闯了。
她进去的地方是一间卧室,但是那些人聚集在客厅,既然开了枪,叶翡也就不再悄无声音的潜藏过去,她尽自己最快的速度一路往里冲,三分钟后她卧地一滚,擦着几颗子弹,滚到了一张桌子下面。
甚至没有来得及观察屋子里情况,她便直接卧地开枪,面前的人很快倒下去两三个。
不知道什么方向传来几声孩子的抽泣,在一片骚乱和枪声之间显得尤其突兀明显。
叶翡的目光在室内的地面上转了一圈,面前的地面上已经不再有跑动的人,她所在的桌子似乎是靠墙安置,而正对着的是一面没有安玻璃的落地窗,左边是应该是厨房的门口——“碰!”。
又是几声枪响,墙壁上多了几个弹孔,叶翡的目光转向了右边,那里有半边未完工的墙壁,她抱着头再次一滚——烟尘飞散里伏在了那半边墙后面,她的左边有人步子缓慢的挪移,而右边的卧室里……是一阵激烈“厅里哐啷”地打斗声!
她立即起身,正准备要暗自潜伏进去,那里面却骤然一声尖叫,仿佛是一种什么重物落下去的钝响,然后打斗声忽止,一道声音冷然喝道:“让他们停枪。”
叶翡刚抬起的执枪的手缓缓落下去,随即里头又传出一道声音,依旧是个男人:“停枪!停下!”
一阵暴风骤雨乍歇的静寂。
烟尘依旧在无声弥漫。
卧室浮游的青烟和浓郁夜色深处走出来两个人——都很高,他们并排走着,走的慢条斯理,仿佛那些硝烟成了眼前不可跨越的障碍一般。
但是下一瞬他们走到了门口,走到了半堵墙壁后,叶翡的视线里。
叶翡这才发现,两个人虽然并排走着,但是左边那个拿枪指着右边那个的脑袋,而她也看清了两个人的面目……一个是言臻,另一个是……青蛇。
叶翡只是在照片上见过这个人,但是这个时候初次谋面,她也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这个人长得非常有特色,据说他有维族血统,于是眼窝很深,里头蕴着的眼珠子大的惊人,眼皮却异常的薄,眼角平平的抹上去,给人一种泛着金属光泽的蛇瞳感觉,而靠近鼻梁的位置有一道深深的伤疤,看上去十分凶戾。
难怪道上的人叫他青蛇。
叶翡半蹲着靠在那半堵墙后没有动弹,青蛇又喊了一声,那些隐在暗处他的手下都慢慢出来,看见青蛇受人挟制,一时间神色各异。
言臻脸上沾了血,但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别动。”他道。
青蛇刚要伸进口袋的手慢慢缓了回去,垂下。
叶翡粗略的估计了屋子里除过她、言臻和青蛇,还有至少十一二个人。
“说吧,你想怎么样?”青蛇道,他的嗓子似乎呛了烟,但是却又透着一股绵软无力的阴寒,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沉默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站在屋子中央一个光头恶狠狠的问,“放了我们青哥!”
“孩子呢?”言臻问。
一时间没有人应答。
暗处的叶翡皱眉,耳边忽然又传出来一声孝子的抽泣。
“闭嘴!”一个矮个子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拐出来,手里揪着林霖的后领子,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孩子白皙的脸颊。
那声音离得很近,几乎就在叶翡耳朵边,因为那半堵墙就是卧室和客厅的隔墙,那个挟持着林霖的小个子站的地方就只是和叶翡隔着一堵墙。
“孝在我手里,你要想要,先放了青哥!”
“先放了孩子。”
小个子嘿嘿笑了一下:“你敢不放,我就杀了这孩子,”他说着枪口越发用力抵着林霖的脸,小女孩因为他的动作张嘴哭了出来,但是又因为哭得太久了声音嘶哑,甚至发不出声来,眼泪哗啦啦的流下去,在脏污的脸上冲刷出一道细细的洁白的沟渠。.
“你们警察不就最担心人质的安危吗?”小个子恶质的笑道,“担心这孩子就把我们老大放了,我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离得太近,叶翡倏然起身,伸手一枪托重重就砸在了那小个子的脑门上,砸出“咚”一声重响,她反身一肘击在那人鼻梁上,但是瞬间就有子弹接二连三的打过来,叶翡被迫蹲下身去,那小个子已经夹着林霖连滚带爬过去到对面。
“哟,还有一个呢?”有人戏谑道。
“粗……出来!”这是那个小个子的声音,“不然我就杀——杀了这丫头!”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林霖忽然一声尖叫。
叶翡连忙站起身,从墙后面走出去。
“原来是个女人,”光头一把将林霖从小个子手中夺过去,又看了看言臻,道,“你们还真是能耐啊,两个人就敢往我们这里闯?——枪扔过来!”
他将林霖挂在自己手臂上,对叶翡吼了一声。
叶翡这才看清了这间四面透风的屋子的陈设结构。
四四方方一块,靠墙摆着个桌子,正是她刚才进来时躲的那张,在往边上离她不远有个水泥台,上面搁着矿泉水和吃剩下的方便面盒。
对面林霖惊恐呆滞的看着她,刚才被她差点打倒的小个子男人抹了一把鼻血。
她缓缓上前到那个水泥台旁边,然后直直蹲下,将手枪贴地滑过去。
小个子“哼”了一声,示意旁边的人将叶翡的手枪捡起来。
“手举起来!”光头喝了一声,叶翡缓缓举起双手,却微微偏转了目光,看向了言臻的方向,言臻也看着她。
叶翡对他一瞟而过,然后视线定格在水泥台子上,嘴唇轻微的动了动。
“过来!”那光头又喊了一声,似乎是想要威胁叶翡,故意将林霖刚高提了提。
“住手!”叶翡接着他的生意喝了一句,然后貌似无奈的往前面走去,光头露出得意的笑容——变故陡生!
走到屋子中间的叶翡忽然发力,两步助跑之后瞬间就到了光头的面前,那一瞬间她的身形快的仿佛一道影子,屋子里的人只看见她前一秒还在屋子中央缓慢行径,下一秒已经雷霆般出手,她出拳,拳面重击在光头的眼睛上——光头惨叫一声。
她反身后绕,另一只手忽然大力伸出去,一声刺耳短促的响,光头感觉有什么冰凉刺骨的尖锐物事抵在了他的脖颈上,那种渗透骨髓的森冷霎时间刺破了皮肤到达细嫩的血肉内里,温热的鲜血渗析出来,和那件冰冷的利器交织成某种外冷内热的战栗感。
叶翡站在光头身后。
她手里拿着一把狰狞的冰蓝色尖锐物,已经刺入光头的脖子,嫣红的血,和那把反射着粼粼闪光透明的武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她脚边,扔着一个扭曲破烂矿泉水瓶子。
“放不放孩子?”叶翡说着,将抵在他脖颈间的冰锥更近一分,光头颤了一下。
周围众人始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小个子的三角眼里立即迸射出憎恶愤怒的光,其余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然后手忙脚乱的举枪,朝着叶翡。
被言臻挟持着的青蛇似乎叹了一声。
“呵……”叶翡继续道,“放不放孩子?”
光头咽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是喉结下方的那截冰锥丝毫不动。
“放……”
他松开了林霖,孩子离了他的提携,软弱无力一点也站不稳,马上就摔倒在地上,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叶翡低头,道:“林霖,勇敢一点,站起来。”
孩子用脏污的小手抹了两把眼泪,抓着她的衣襟站了起来,怯怯的躲在她背后,瞪着惊恐的眼珠子看着屋子里依旧弥漫着的硝烟和血色。
“别怕,你爸妈就在外面。”
“你你你……你想怎么样?”光头又咽了一口吐沫,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其他,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青蛇忽然道:“我放你们走,孩子也给你们带走,只要你放了我。”
叶翡转身面朝着他,带着些嘲讽的微笑道:“你确定?”
“我说话还有点作用。”青蛇简单的道。
叶翡挟制着光头,让林霖拽着自己的衣摆,一步一步走到了青蛇面前,看着他笑眯眯道:“抱歉,我不相信啊。”
青蛇似乎又叹了一声:“那你说要怎么样?”
言臻的枪贴着他的太阳穴,淡淡道:“你再多话,枪就该走火了。”
青蛇苦笑:“我的命都攥在你们手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翡不着痕迹的看向了言臻。
“走。”言臻简短的说了一声,推着青蛇往门口走去。
叶翡跟了上去,并示意林霖走在她和言臻中间。
屋子里的形势缓慢的变换着,叶翡和言臻在缓缓后退,青蛇的手下怒目圆睁的举着枪,逐渐形成了一道散乱的方阵,跟着前面的两个人一步一步移动。
叶翡走到了那面没有安玻璃的大落地窗旁边。
外面天色渐白,有散淡稀薄的金光穿破夜色之幕,叶翡低头,楼梯外壁上似乎有什么长蛇般的东西一荡。
窗外忽然又升起了剧烈的的喇叭扩音。
“……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交通工具,只要你们保证人质的安全……”
这是曾队长在说话。
青蛇的脚步顿住,叶翡的脚步也顿住。
“你们——”
“你想不想活命?”叶翡打断他的话,问道。
青蛇稀淡的眉皱起来:“你在说什么?”
叶翡似乎非常耐心的重复:“我说,你想想不想活命,逃走,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你们人多,我们可以谈判,只要让我们把孩子带走就好。”
她的话一下子变得多起来。
她看向了言臻,言臻的目光却刚好从窗外飘回来。
他道:“我同意。”
叶翡看着青蛇挑眉:“怎么样?”
窗外的喇叭声又响了起来。
叶翡继续道:“你看,我们当初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救这个孩子,我们队长说了,只要放了孩子,就给你们准备车……”
青蛇似乎陷入了沉思。
叶翡依旧看着他。
“碰!”
那个执枪领头的黄毛忽然开了一枪。
言臻一手箍着青蛇的肩膀,骤然一转——黄毛忽然整个人朝着他撞了过来——叶翡几乎瞬间将那根冰锥送入了光头的脖子,而她一步尚未跨出去,言臻忽然倾身向前,的另一只手从青蛇的腋下穿过,攫住他的脖子反身一抽,青蛇惯性的向前倒去,言臻膝盖曲起,重重压在他脊背上!
“咔”一声骨头错位的轻响。
言臻再次瞬间弹起,一脚踹中撞过来的黄毛的腰部——这个时候叶翡的那一步始才落下,她反手一捞,那截插在光头脖子上冰锥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她虚虚一握……已经融化了一半的冰锥和着流淌的血迹再次凝结在一起,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透明的红——她身体前倾,用尽全力将冰锥射了出去。
黄毛因为腰部骤然受力而身子弯成一只虾子,他嚎叫一声半跪在地上,刚要抬头开枪,视线里忽然流星逐月般飞射进来一抹剔透的红,那红如此纯净,好像一段红玛瑙,然后他发现,自己的眼前光晕倒转,也成了一片浓郁的红。
“啊!”
疼痛瞬间通过眼部神经传导至身体的各个部位,他双手抠着眼睛,几乎痉挛着在地上打滚,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刚才看见的那抹红,是自己眼睛里漫出来的鲜血。
而现在,他只能看见一片飘摇的,疼痛的黑暗。
黄毛倒下去时言臻再次反手,扣住旁边依旧跪在地上的青蛇手腕的软骨,用力一拗,一拉,青蛇瞬间如同面袋子般被他拽起来,耷拉的腿脚在地上划出一片飞扬的尘土。
青蛇开始剧烈的咳嗽,脸色涨红,因为言臻的手扣在他喉咙上。
只是一刹那之间。
“住手!”
“张岩!”
“刷拉——”
“碰……碰——”
前面几声是碰撞的乱喊,后面一连串的炸响,是枪声。
特警冲进来了。
叶翡弯腰将林霖抱起来,弯腰趁乱快步跑了出去。
楼道里已经全是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特警,叶翡直起身,直接从楼道里走出去——“孩子在这!”
她出声喊话的同时两步跑到了离她最近的特警跟前,似乎一点也不畏惧他手里的冲锋步枪,她将林霖一把塞到那个特警怀里,用了巧劲一把抓在他的手腕迫使他松开手,然后顺手捞过就要掉落的冲锋步枪,另一只手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扔过去——
“抱歉啦!我老公还在里头!”
话没有说完,人已经冲进了一片枪弹声和硝烟里。
林霖再一次“哇”一声哭了起来。
特警手忙脚乱的将她抱好,回头问身边的队友:“那女人刚才说啥?”
队友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听清楚。
特警哄了两声孩子,然后立即从腰间抽出对讲机:“总队总队,人质已经解救,人质已经解救!”
==
叶翡端着枪冲到门边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片混战,她找不到言臻,只能看见空中扭曲的弹道和子弹擦着墙壁碰撞出的火花,原来站在言臻的位置这个时候只剩下一摊血迹,连刚才卧倒在地上的黄毛也不见了踪影。
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道忽远忽近的声音,叶翡这才想起自己还插着耳机。
刚才一番乱七八糟的动作,耳机被扯掉了一只,另一只也有些接触不良,但是幸好还能听见沐一的声音。
她连忙将麦拉到嘴边:“言臻现在在哪里!”
沐一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叮……订层,顶层!”
叶翡躲避着枪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混战中心,脑子里更快的过了一遍地图,然后精准的找到了楼梯口。
一路狂奔。
天已经亮了,苍穹由夜幕深蓝转变为如缎般清冷干净的浅蓝,天光漫越,冬日没什么温度的日头正在逐渐升起。
凛冽的风吹过叶翡的面颊,她脖子上的血迹很快被风干,结成一层厚厚的血痂,很不幸,那是她自己的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擦破了耳背,血沿着脖子一直流淌到衣领里。
甚至到了心脏跳动的地方。
她心跳的很快。
正如她此刻脑子里飞速旋转的思绪。
言臻在顶楼,他挟制着青蛇。
顶楼很危险,他很危险。
但是他是言臻,他是技侦六组的组长,他是优秀的特工“以撒”。
但是叶翡依旧很担心。
就像诗人害怕时间倏地从他笔尖溜走,就像音乐家害怕这世界失去了声音,就像蝴蝶害怕自由遇到束缚的网,就像……叶翡害怕言臻遭遇哪怕一丁点的危险。
就像一粒重逾千斤的石子落入平静的心湖。
她将步枪缓缓举起来,一步一步走上了顶楼。
这里很高,似乎离天幕很近,似乎离言臻很近……他就站在不远处的边缘,而他的对面,站着三个端着枪的人,背对着叶翡。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血腥味浓重的有些不同寻常。
叶翡看不见言臻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青蛇似乎在挣扎着,言臻竟然还后退了两步,就堪堪的站在楼体的边缘,远望去好像一棵嶙峋孤崖上的修竹。
他没有枪,只是用手扣住青蛇的脖颈。
叶翡手紧紧握住步枪,指节开始发白。
“你连武器都没有!”有人喊道,“你想不想试试到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们的枪快!”
“你想白蛇死?”言臻道,“七层楼的高度,摔不死谁?”
叶翡无奈又好笑的无声笑了一下。
“你——”那人答道,“除非你想同归于尽!”
言臻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们不是白蛇的人,一直埋伏在楼顶,是想干什么?”
“嘿!”另一个人道,“够厉害啊,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愧是以撒!”
听见这个名字,叶翡的眉头忽然紧紧皱了起来——那边青蛇一阵剧烈的咳嗽,断断续续道:“你……你们,咳咳,你们是谁?阿城他们呢……”
“当然是死咯。”那人道,一阵风吹过去,血腥味四处飘荡着。
“你们想杀青蛇?”言臻又问了一句。
“我说过了,只要以撒先生你把青蛇交过来,我承诺不伤害你一根头发!”
“是吗?”言臻反问。
“当然——碰!”
不知道是谁开了枪——言臻将青蛇大力往前一掼,同时自己向前扑倒一滚……子弹就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炸落,十米外一直伏在楼梯上的叶翡倏然起身,手指稳稳的扣在扳机上!
一声巨响,三颗子弹。
只有一声响动,不是她只开了一枪,而是三枪之间间隔时间太短,人耳已经不能分辨,虽有三响,仿佛重音。
那三颗子弹,穿越过清晨冰冷凝重的气流,带出三道几近绚丽的气焰光尾,一刹那越渡黎明天光,一刹那到达此方彼岸,一刹那迸射出三朵血花,一刹那染红今晨黎明。
这是叶翡此生打出去最完美的三颗子弹。
要了三个人的命,换了她一场安心。
那三声炸响过后,言臻在一片烟尘中抬起头,缓缓起身,看见——
楼房尽头隔着千万丈远的地平线上,那轮红日终于完全升起。
那些冰冷铁灰的水泥烂尾楼,那些失去了碧绿生机的树木捎头,那些纷杂的染霜的杂草,那片荒芜的,孤寂的,没有颜色的风景中,金光层层尽染,漫天浸透。
黎明之光里,他看见她朝着自己方向奔袭而来的脚步,如此急切,仿佛一首旋律深重浓郁的协奏曲,急涛促浪般的钢琴音符落下来,声声肃重。
寒冷的风掠过她的眼眉,和她张扬的鬓发红唇。
而她手中冰冷坚硬的枪械上,此刻向着黎明,开出娇艳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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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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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第三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