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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知道怎么用他的声音蛊惑她,语气拿捏地恰到好处,直入她心底,引起阵阵回音。.
那一年她在海滨别墅住了好久,自打他也住进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天天想着要回去。
原本两个已经足够恨的人,却在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力量下缓缓靠近。
那天她在锦意发高烧的时候,在小床旁边守一下午,只希望能给这个孩子一点勇气。后来第二天他就来了她所在的城市,顾小淼告诉她的时候,她的眼泪当时便奔涌而出,她颤颤巍巍地抓着锦意的手,想要告诉她,她的爸爸来了。
仿佛只要这样,她就有勇气陪着女儿去渡过那一夜。
良久,大雪终于渐渐歇了下去,小冰晶也开始淅淅沥沥。他刚想提出送她回家,一抬头看去,她已经枕在车门上睡着了。
他讶然,轻声走近,正逢车子旁边有远光灯闪过,他瞬间看清了她的眉眼。少了一年后在三亚初见那时看见的清冷,眉角微微蹙起,显然睡得不是很安稳,困倦之色很明显。
他蹲下身,刚想叫醒她,可一个“爱”字刚出口,就见她眉心隐隐一蹙。伸出手去想碰她,又不知从何下手,一时无措。
这么僵持了片刻,听见她梦呓一般,略带哭音,“豆骏,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我这样说,你明知道我之所以再次回到你的身边,是因为大哥的公司……”
他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好一会,才回到他的座位上又陪了她片刻。
她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拼凑不整齐。他垂眸看了她半晌。
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
那件外套就披在了她的肩上,很宽大地拢住她略蜷起的身子。
他坐在她的几步之外,看着深沉的夜色,眸色清亮。
“华韶前朝在眼前尽折腰,梦未央怎能独自去云遥,谁今后再与我谈风笑。.”出于青衣谣。
这样清俊淡然,又温和俊朗的男人,就以那样绝对又无声的姿态,侵占了她的生活。无论何时想起,缱绻又眷恋。
从回忆里抽身,沈爱玲看着面前正安静等着自己回答的豆骏,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巨大的决定一样,一双清亮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他,说道:“对不起……”
豆骏的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
沈爱玲舔了舔干燥的唇,在他那样的视线下不自觉有些胆颤。她用指尖狠狠的叮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这才颤着声音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能和你在一起。其实了解的越多,就越不敢逾距……我是个很胆小的人。”
豆骏唇角微舒,安静地看着她。
“我的家世有些复杂,我父母离异,我跟着我父亲过的。我知道你父亲其实……还有向家也给你施压了吧,大哥对这些好像是不怎么同意,我……”
“不要顾及这些。”他打断她的话,抬手扣住她的手纳在掌心里,发觉她手指正颤抖着,声音又柔和了些许:“我就是因为一直在考虑我们之间的障碍,所以才会一直停步不前。我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我愿意负责,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只要与你有关,全由我负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不要想那些,只要遵从你自己的心意。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只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沈爱玲看着他,他眉角舒展,温润柔和,见她看过来,更是扬起唇角笑了笑,有些自嘲道:“其实我知道地点时间都不合适,但还是想这么做。我们虽然还没谈过恋爱,但是复婚之后,我的时间都是你的,我们可以慢慢适应磨合。”
他的声音越发清浅,带了一份诱哄,那语气里的宠溺和一副“复婚之后全凭你做主”的姿态实在是……诱惑得不行。.
沈爱玲的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冲撞,那些勇气冲动全部破茧而出。
她眨了一下眼,不知道是高兴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眼里泛起水雾。他的身影就在这片朦胧的水雾里渐渐模糊。
豆骏抬手去擦她的眼泪,终是不忍心逼她太紧:“对不起,如果你觉得……”
“我愿意的。”她反握住他落在自己脸上的手,一瞬间失声哭了起来:“我愿意的……”
沈爱玲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哭,就是那一瞬间有种堕入地狱又被他拉回人间的感觉。她多年期盼得尝所愿,再也不是求而不得。
就像豆骏说的,不要想那么多,只遵从自己的心意,那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是,她抛下一切之后,所有的念想都变得简单而统一——喜欢他,和他在一起。
那从多年前那一次远远一见便开始延续的缘分,断断续续了那么多年,终于……交汇在一起。
时间没有改变什么,只是让她变得更加成熟,他也变得更加稳重。
而这些,都是合适的时机,合适的时候。
豆骏一瞬的怔忪之后,便笑了起来,抽了几张纸巾去擦她的脸:“哭什么?”
“我不知道……”她呜咽着回答。
“别哭了,嗯?”他轻声哄着,手掌落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这样温柔的轻哄,却让她压抑那么久的委屈彻底爆发。
豆骏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哄她,只觉得指尖触到的液体烫得他不知所措。也很难得,见到她的冷静淡然一瞬间崩溃,哭得那么孩子气。
他微扬了扬唇角,手指落在她的两颊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我要亲你了。”
沈爱玲哭得正投入,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豆骏已经微微抬起她的脸,指腹用力,微倾过身子去,低头压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有些烫,软软的。
触上去的瞬间,他心底飞快地掠过一声很轻很满足的叹息——得偿所愿。
对她,豆骏是真的付出了自己此生全部的耐心和温柔。
他的唇轻轻地蹭了一下她的,很温柔很柔软的一个吻,只是浅尝即止,一触即分。
但依然就这么轻抵着她的额头,并未远离。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就在她的眼前,清晰得能让爱玲看见占据了他全部视线的自己。
他似乎是微扬起了唇角,连带着眼睛也微微地眯了起来。然后,压低了声音,如他刚才用声音诱惑她时一样,轻缓的,用低沉婉转的声音,清透低醇的声线,对她喃喃低语:“不要哭了,嗯?”
a市今天依然还是延绵大雪不绝,从昨晚停歇了片刻之后一直下到了清晨。
有句老话是说,下雪天不冷,融雪的时候才冷。
是以,这几天虽然一直在下雪,沈爱玲倒并没有a市已经迎来了彻底严寒的感觉。
此刻,她正站在自己的公寓楼下。出门之前,某人还特意发了信息提醒她保暖,所以这会她是帽子,口罩,围巾,手套,装备齐全。
满世界都是银白色的,她一身雪白的羽绒服站在公告栏前,就像是融进了这雪景里,遍寻不到。
沈爱玲低着头在公告栏前来回踱步,因为时间早,楼下并没有什么行人,安静得只有她双脚反复踏在雪地里时的“吱呀”声,很细微,却格外好听。
她就不厌其烦地来回走着,不知道走了第几遍,突然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得细细的,只露出漆黑明亮的眸光。
她抬手捂住脸,深呼吸了一口清晨冰凉的寒气,只觉得浑身都畅快了不少。
是不是在做梦啊……
昨天还没有那么直观的感觉,可今天一早醒来,迷迷糊糊去摸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正好等到他的短信进来,虽然言简意赅的只有一句话:“注意保暖,等会要检查的。”
可却分明地提醒她,很多事情,在昨天下午就已经悄然改变了。
于是,这整个清晨她都在不停的傻笑,全然忘记了她曾经为这段感情是否开始挣扎得有多困难。
记吃不记打,说得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可还是……很高兴啊。说不出来的高兴,好像以后每天睁眼想起他时,眼前都是一束温柔的光。
有他相伴,多好?
正出神间,一辆车飞快地靠近,等爱玲低头看去正准备避让的时候才发现来人是……昊阳。
他的神情有些憔悴,看起来像是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下巴上有青黑的胡渣,一双眼沧桑又疲惫。
他下了车,就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这才缓缓靠近:“邢欢。”
沈爱玲一时不知道有些怎么面对他,就这么两厢僵立良久,她这才垂下手,把双手塞进口袋里,缓缓朝他走去:“你怎么来了啊?”
“我是来……”
“昊阳,我们之间好像之前有对你说了很多吧?或许是a市这边关于沈爱玲的故事太多了,让你失望了。”沈爱玲弯唇笑了笑,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过我相信你的,因为我们是很好的同事。”
昊阳抿着唇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我听lee说你已经结婚了……”良久,他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只是话里却是满满的沮丧,大抵只有经历过求而不得这种无奈的人才知道用情至深的痛苦。
“其实没有。”沈爱玲抽出手拍了拍自己随身带着的包,“但是是今天领证。”
“所以你在等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