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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屋里,唐昊正指挥着两个小厮把他的一应行李装箱。.
“大姐,你挺着大肚子过来做什么?可别让我的小外甥冻着,我这边自己就能应付好。”看到唐敏,唐昊赶忙三两步上前,扶着她在屋里的软椅上坐下。
她捧着肚子坐下,看着香苑和香莲在旁边帮忙,另外还有两个小厮,分别是金子和银子,是裴锦朝给他寻的,认识字,也很机灵。
这次回去,他们两人也跟着。
“等明年回来,给你身边安置两个伺候的丫头,伺候你日常起居,这次回去带的人比较多,新房也不知道够不够住,不够的话就安排他们住在老宅就行。”
唐昊把几匹布放进衣箱里,“大姐别担心,我都会安置好的,倒是爹娘,明年我带他们一起过来吗?”回来之后估计他的小外甥也就出来了。
唐敏摇摇头笑道:“不用了,天寒地冻的,等明年暖和了,我会带着孩子回老家的。”
“这样也好。”
看着他们收拾完东西,唐敏拉着唐昊来到影壁前,这里已经停了三辆马车,一辆马车里装的是满满的年货。
“去吧,路上一切当心,临近年下,估计也有一些人铤而走险的,别在路上耽搁太久。”
“知道了,舅舅舅母,大姐我这就回家了,你们不用送我,明年去城门口接我就成。”
送走了唐昊,唐敏就回到书房继续看账本,而新年的热闹气氛也越来越近。
腊月二十五,朝廷封笔,裴锦朝也彻底的闲了下来,于是唐敏就把账本退给了裴锦朝,她则是应付年底的各家来往年礼。
裴锦朝官职并不高,年下来往的都是一些平日里相交比较不错的,所以这也不算是那些所谓的面子,年底府里做的腊肉也在几天前做好,这样每家也能送一些,毕竟是自己做的,而且婆婆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做出来特别的好吃。
她只会做明面上的菜,那些手艺类的食品她却根本就不会,不过她也尝过婆婆做的腊肉灌肠,味道非常的好吃,隐隐有种会上瘾的感觉。
午饭过后,裴锦朝陪着唐敏在房间里小憩,看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则是毫无睡意的看着她。
然后,她突然发现媳妇的肚子活动了起来。
孙老说这是胎动,肚子里的臭小子在里面伸展胳膊腿儿,是正常现象。
漆黑的瞳孔看着那小腹,他想了一会儿,抬手轻轻的覆上去。
最开始很平静,但是没多久,掌心就传来一阵微微的起伏。
“臭小子,你娘怀着你不容易,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你生下来,看为父不揍你。”
他声音低哑中带着笑意,却再次察觉到了微微的躁动,似乎在和他抗议一般,明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可能明白,不过却依旧让裴锦朝觉得新奇而好玩。
“表哥……”唐敏睁开眼,见他正摸着自己的肚子,慵懒的笑道:“他是不是又在肚子里折腾了?”
“已经好多次了吗?”
“这都是很平常,可能是在里面呆不住,想迫切的出来和爹娘见面,这不过就是再和你打招呼罢了,告诉你别忘记他的存在。”她轻抚着肚子,感受到胎动的频率,笑道:“是个很活泼的小家伙。”
“疼不疼?”
“不疼。”她笑着摇摇头,“孙老这段日子每日都要来诊脉,还说或许这孩子就是在正月里出生,咱们不要请奶娘了吧,我可以自己照顾孩子的,而且我也不希望有人能借着咱们的孩子,万一有一日一飞冲天。”
“若是你不嫌累,不要奶娘也无妨。”他想了想道:“过两年,他会走路说话了,给他身边添几个人就好。”
“嗯!”
黄昏,一场小雪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府里也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裴锦朝看到来人,笑着招呼他去书房,“敏敏,中午这位客人留饭,让人送到书房就好。”
“知道了。”居然是那位半张银面的客人,想必他就是燕州容家的五公子。
来到书房,容五揭开那半张面具,轻轻的搁在桌上,“北疆那边有情况,南疆似乎也在蠢蠢欲动,我有一只商队从北疆回来,遭到了阻碍,而南疆那边平南王似乎也在蠢蠢欲动,你现在对钱淮安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六品官,朝中大部分的官员还是依附钱淮安,想要扳倒他,需要足够的时间。”
“我容五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可以帮你的,虽说靠着银钱收买的人都不是些什么好东西。”
“现在还用不上。”他笑的胸怀若谷,“钱淮安自忖掌控了大局,孰知太后却不会看着钱淮安做大,虽说一面是亲弟弟,一面是亲儿子,但是这其中的利益纠葛孰轻孰重,她心里可是门清,只要钱太后不死,钱淮安就会继续蛰伏,怕就怕在……”
容五看到那熟悉的笑容和眼神,接着说道:“怕就怕在,时机成熟,钱淮安不会让钱太后继续活下去。.”
“不错,钱太后想要两边兼顾,而钱淮安则是以家族荣誉和利益为先,这其中总会产生分歧的,就看他们两人谁先下定决心了,在那之前,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你的意思是说,在太后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皇帝?”
“最重要的是权利,其次才是皇帝,可惜的是钱家对她依然重要,就算她知道,放不下钱家就等于让这两人的母子情分越来越陌生,说到底也终究是个女人。”
“嫂子不也是女人。”容五笑道。
“她不一样。”裴锦朝眸色因为这个称谓而变得柔和起来,“比起娘家,我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容五点点头,“那就好。”
“既然你来了,就说明不会燕州过年了吧?”
“今年不回去了,留在盛京还有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媳妇好像要做什么生意,她点子多,而你在大荣吃得开,你们两人合作吧。”
容五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我还是和嫂夫人谈吧,生意上的事情,我可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决定的。”
“好,若是你府中没有多少人的话,可以在这里过年。”
“我还是不在这里打扰了,正月里再过来吧。”说罢,他又问道:“嫂夫人是不是也快生了?”
“大概就是这十几日吧,你要送礼吗?”
容五无奈,居然上赶着开口让人送礼。
不过他还是笑着点点头:“自然是要送的,我给他准备了容家的家主令牌,虽然只有我担任家主的时候管用。”
“这礼物可是很重,还是换一样吧,他现在年纪还小,免得落到不轨之人手里。”
“无妨,你可以代他先收着,早晚会有用的。”
裴锦朝苦笑,这自然是有用,一面令牌可以随时调动容家三成的家产,这绝对是一笔巨额的财富,容家历经四代家主,第一代家主就是经商的天才,之后更是一代比一代出色,如今轮到容五,只要是别他看中的产业,就没有不赚钱的。
“到时候再说吧。”
中午容五在裴府里用过晚饭之后就回去了。
唐敏来到书房,看着他正在书桌前忙碌。
“正月里表哥还有应酬吗?”
裴锦朝抬头,待她走进将她全在怀里,“今年正月因为你要待产,所以把应酬都推了,再大的事情也没有妻子和孩子来的重要。”
“表哥真是好男人。”唐敏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知道就好。”站起身,连同她一起抱起来,“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随着鞭炮声音的响起,任何十七年的春节骤然而至。
年三十一大早,唐敏就觉得肚子有些坠坠的不舒服,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邹氏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正在丫头的伺候下穿衣,“今儿你都不用忙活,在屋子里坐着就好,娘就准备了。”
“哪里能让娘一个人忙活,再说府里丫头下人不少,娘也不用过去,交代一下就好。”
“放心吧。”邹氏笑呵呵的看着唐敏的肚子,犹如她怀揣着一颗金蛋一般乐的合不拢嘴,尤其是知道小孙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出生,这些日子觉得神清气爽。
灯笼全部换上了新的,而裴锦朝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人。
其实就算不问,她也知道裴锦朝这个时候在哪里,应该是祠堂吧。
去年年三十的晚上,他也是在祠堂里过了一夜。
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祠堂里的秘密也似乎就顺理成章的明白过来。
其实他最大的愿望,还是能名正言顺的在这一晚祭奠他逝去的父母吧!
新年新气象,府里在这几日都会变得格外热闹,因为这几日他们是可以伺候完主子,在房里喝酒到天亮的。
当晚,饭桌上,裴锦朝对裴海强道:“爹,今晚您不用守夜,我自己就可以。”
“你身子没问题吗?”邹氏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娘不用担心,今晚我想带着敏敏过去给祖宗请安。”
“是应该过去一趟,不过别让敏敏在祠堂待太久,夜里寒气重。”
“好!”
晚饭过后,裴锦朝就领着唐敏的手,慢慢的去了祠堂。.
这祠堂是她第一次进来,平日里都是郭毅在打理,而在寻常的日子,也只有裴锦朝踏足其中,别的人都不许进来。
上面摆放着裴家几代祖宗的排位,因为根基浅,并没有多少,也就十几个罢了。
两人在眼前的蒲团上,冲着裴家的祖宗磕了头,然后她就被裴锦朝扶起来。
“我带你去见见父王和母妃。”裴锦朝上前,在一道墙壁上轻轻的按了一下,然后墙壁换换的向外打开,里面传出来一阵柔和的光芒,“进来吧。”
唐敏走进去,看到上面只摆放着两个牌位,其中一人叫刘珏,而妻子则叫陆颖慧。
她知道,眼前的两个牌位就是他的父亲睿亲王和睿亲王妃。
他们的一切都是自己从裴锦朝的口中听到的,却也是寥寥,而即使看到眼前的牌位,她也无法产生什么特别的情感。
不过她却从心里感到尊重,是而上前,撩起衣裳下摆跪在蒲团上。
“表哥,我应该喊什么?”她扭头看着裴锦朝。
裴锦朝被她这小模样给逗笑了,随即撩起衣裳和她跪在一起,看着上面的两个牌位道:“父王母妃,爹娘,父亲母亲都可以,他们是不会介意的。”
“嗯!”她冲着两人艰难的磕了三个头,然后道:“父亲母亲,儿媳唐敏敬上。虽说有点迟,但是却带着你们的孙儿来拜见的,还望不要介意。”
“他们不会的,只会高兴。”裴锦朝笑道,“前世就没有给他们留下子嗣,若非如此,他们或许也不用走的那么早。”
唐敏不置可否,她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说什么。
“其实我的死,珍妃并不知情,她也不是罪魁,而是被人当做借刀杀人的工具罢了。”他这还是第一次和她提起前世自己的事情,“那毒药当初是被父王带回府的,也是刘彦亲手交到了父王的手里,后来经由府内厨子的烹饪,然后让珍妃端给了我。”
“父亲应该是很聪明的人,如何就没有察觉的出来。”
“我当时已经死了,也无法得知父王入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通过陆晟后来和我的交谈才猜到了这一点,唯一让我觉得不理解的是,当年的父王为何没有反抗。或许是当初他也已经中毒,命不久矣也犹未可知。”
否则的话,那一切都无法解释,当初就算父王已经退出朝堂数年,也绝对不是没有反抗之力。
这件事,他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陆晟知道的不太清楚,当年参与其中的也大多都死的死,活着的大多都是钱淮安的心腹,想要弄清楚一切都需要时间。
两人靠在这里说到很晚,最后唐敏是在裴锦朝的怀里睡过去了。
密室内,裴锦朝将她整个人用狐裘裹着抱在怀里,盘膝坐在蒲团上,看着那两个牌位,唇畔的笑容柔和而舒缓。
“如此,你们两位是否可以放心了?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敏敏的肚子里怀着的是这大荣朝的主子,也是你们和我的希望,他绝对不会成为刘彦那般心思歹毒却昏庸草包的帝王,所以你们在天之灵,请安息吧。”
在这里一直坐到深夜,直到外面传来敲打的声响,他才回过神,伸出手钻进狐裘披风里摸了摸唐敏的小手,一片火热,然后抱着她站起身走出了祠堂。
此时整个盛京鞭炮声齐名,子夜一过,新的一年正式来临,厨房里也开始忙碌起来。
“孙老,您还没喝够?”走进正堂,看到孙老依旧和裴海强在喝酒。
孙老拿着酒盏,轻抿一口,“清泉酒坊酿的酒,可是供不应求,也亏得公子能买上几十坛。”
“那也不能喝太多,也不看看您都多大年纪了。”他看着两人道:“待会儿就是年夜饭,可别耽搁了。”
回到寝室,他轻轻的喊醒唐敏,看着她睡眼惺忪的可爱模样,笑道:“懒丫头,该吃年夜饭了。”
“嗯!”睁开眼,反应慢半拍的看了看四周的场景,想着自己居然在他父母的灵位前睡着了,颇为懊恼,“表哥也不知道喊我一声,多失礼。”
“不碍事的,他们不会怪你的。厨房里已经做好了水饺,起来吃几个再睡。”
“好!”
暖阁里,邹氏看到他们出来,上前就着儿子的手,扶着唐敏坐下,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儿,知道在祠堂里没有受凉,这才放下心来。
“困得话吃几个水饺就去休息,早上也不用起的太早,今儿初一也没人上门。”
“我知道,谢谢娘。”
远在千里之外的唐家,年夜饭同样丰盛,而去年新盖的房子,更是在村里算的上非常漂亮的。
唐昊回来带了整整一车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都有,还给张氏以及妹妹分别带了一套收拾,几件漂亮的衣裳,自然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没有拉下。
虽然他只是在盛京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很沉稳,早已经不是曾经桃花村里的那个整日里就知道和酗伴玩闹的傻小子了。
若不是饭桌上有唐文夫妇,估计唐昊这次回家会很轻松高兴。
“哎哟,瞧瞧咱们的昊儿,可是出息了,大伯娘真为你高兴。”
唐昊尊重唐谦,但是面对着眼前的大伯夫妇,说实话心里非常的厌恶。
而唐谦自从去年爹娘带着妹妹逃到盛京的那次,心里就非常的别扭,每次看到他们两人,胸口就堵着一口气。
唐欣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小就很疼爱那个妹妹,但是那丫头生生的被自己这个娘给惯坏了,当年亲事是她给定的,后来居然还带着妹妹逃走。
如今唐欣被关在张府孤单的活着,孩子没了,而他们却还是改不了这让人作呕的性子。
哪怕是父子母子,在这样一次次的折腾下,这情分也会变淡。
更何况他现在也已经为人父,而妻子也不似从前那般,娘家遇到点儿事情就丢下他回去,反而事事以自己和孩子为先,这让他对妻子的一点怨念也消失。
如今他只想侍奉爷奶终老,教养着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
“老老实实的吃饭,哪里那么多的话。”唐谦淡淡的看着陈氏说道,“安儿还在睡吗?待会儿就是年夜饭了,喊他起来,免得睡醒了肚子饿。”
杨氏笑着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往后院去了,因为过年,他们一家都来到唐武这边一起团聚,安儿刚回走路,正是个调皮的时候,今儿一天一家人差点没有被那个小子给折腾翻了天,好不容易在黄昏的时候睡着了,可不是要喊起来。
被自己的亲儿子给训斥,陈氏心里不满,可是想着女儿不能指望了,以后还要靠着自己这个儿子,再加上这一年儿子对他们的脸色,陈氏还真的是不敢再说什么。
唐颖的闺房里,床上放着一套浅绿色的衣裙,而且在旁边还放着一件狐裘披风,狐狸毛雪白雪白的,摸上去绵软柔和,让她看的心里美滋滋的。
“娘,这是大姐给我准备的,后天穿着去外祖母家好不好?”
张氏看着那衣裳,拿起来在女儿的身上比划了一下,笑道:“很漂亮,这是你大姐给你的,你想什么时候穿都可以。”
说完,看着眼前的小女儿,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很快就要到了成亲的年纪,她也没有指望小女儿能嫁的像她大姐那般风光,只要对方是个老实本分,知道疼爱自己的女儿她就知足了。
这小女儿性子倔强,虽然有的时候脾气有些拧,但是却也很懂事,自从儿子去了盛京读书,家里的事情她可是帮了大忙。
“大姐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咱们回去京城吗?”唐颖扬起小脸儿看着张氏,眼里似乎带着期待。
张氏却摇摇头笑道:“昊儿回来的时候,你大姐交代过,让咱们不用千里迢迢的往京城去了,到时候她会带着孩子回来看看咱们的。你想去京城?”
“也说不上想去还是不想去,没见过总是想着去看看,不过想到要在路上走半个多月,也有些犯怵,不过大姐回来也好。”
“颖儿真的懂事了。”张氏笑眯眯的看着女儿,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唐颖在她怀里笑道:“我都多大了,还以为和小时候一样啊。”
“是啊,颖儿长成大姑娘了。”
正月初六,唐敏正在暖阁里陪着邹氏说话,突然觉得大腿间有一股液体滑落,让她脸色顿时一变。
“娘,我要生了。”她咬牙说道。
邹氏一听,这还了得,赶忙让人去请孙老,而唐敏则是对香兰道:“拿我的腰牌给郭管家,让他进宫请女医。”
这边一喧闹起来,在书房的裴锦朝听到消息,直接扔下上门来的几位客人,大跨步冲向了这边。
“敏敏……”见她捧着肚子疼的厉害,上前直接将她抱起来,送到提前准备好的生产的房间,“稳婆可请了?”
“少夫人已经让郭管家去宫里请女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香影刚说完,孙老就进来了。
“来来,让开一下。”孙老在旁边坐下,看了看唐敏的样子,然后号了号脉,“公子别担心,少夫人这还只是阵痛,距离生产还要有一会儿,宫里的人这一来一回时间足够了。”
裴锦朝相信孙老,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没错。
只是看到唐敏这皱着眉痛苦的样子,很显然那种痛非常的厉害。
邹氏则是让下人赶紧烧水的烧水,熬汤的熬汤,一切准备就绪等着女医的到来。
唐敏此时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突然出现的阵痛,让她都要咬牙忍耐,那种疼,就好似剔骨抽筋一般,前世没有生过孩子,她无法体会同学生产时的那种痛苦,哪怕对方说的再绘声绘色,她也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同学说的那种痛苦都只是毛毛雨,身临其境才发现,恨不得此时能晕过去最好。
冷汗很快就冒出来,旁边裴锦朝从丫头手里取过热帕子给她擦拭着,还边安慰道:“敏敏别怕,我在这边守着你,若是你痛的受不了,就尽管喊出来。”
唐敏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勉强勾唇笑道:“我没事,表哥别在这里了,你在我放不开。”
邹氏进来听到唐敏的话,也上前来道:“女人生孩子,你就别在这里杵着了,快点出去吧。”
裴锦朝也没有勉强,只是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道:“千万别忍着,知道吗?”
“嗯!”她乖巧的点点头,“现在还好,估计待会儿更痛,表哥出去吧,这里有娘在,我不会有事的。”
女医来的很快,至少按照平日里的时间,这次很显然是加速赶过来的。
她进来之后,孙老也离开了。
“公主殿下,您别担心,太后娘娘知道您今日生产,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女医的眼神柔和,年纪大约在三四十岁,看着唐敏的时候,那笑容足以安抚唐敏的紧张情绪,“现在盆口还未完全打开,阵痛还会持续,不过公主的身子很健康,应该会很快的,别担心。”
“嗯,我明白了。”
阵痛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晚上,这期间她愣是忍着一声都没吭。
外间裴锦朝整个人也都紧张起来,因为唐敏突然准备生产,书房里的陆晟几人全部都被他抛在脑后,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让下人来说一声,他们一起离开,这回去之后可是要准备洗三礼,不过陆晟走的时候也是乐的眉飞色舞,好像是自家媳妇生孩子一样。
一直到晚上戌时,一声刺破屋顶的凄厉喊叫声,让裴锦朝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孙老看他那几乎要往里冲的架势,赶忙开口道:“别激动,里面估计已经开始了,你进去也帮不上忙。”
裴锦朝刹住脚,回头瞪了孙老一眼,然后不甘不愿的重新坐下。
唐敏觉得自己正被人拽着两条腿似乎要撕裂一般,那种疼痛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耳边是女医以及邹氏的呼喊声,却似乎逐渐变得空旷起来,如同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一般,她知道自己因为这种持续的剧痛而产生了错觉。
她曾经看过视频或者帖子,有的人说生孩子似乎很容易,上个厕所都能滑落出来,怎么轮到自己却这么的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骨骼太年轻的关系,也难怪古代人生孩子危险性会这么高。
“殿下,大口的喘气,用力一点,已经看到小公子的头了,在坚持一下,很快的,女人生孩子都疼,公主身子好,比别人都容易许多,用力……”
女医的音调突然拔高,让唐敏一下子回过神来,然后抓着能抓住的东西,大口呼吸,用力的往外推挤。
“嗯……”她痛苦的闷哼,感觉到血液顺着身体逐渐的流逝,神智清醒时,痛苦更是如同潮涌一般,“娘……”
邹氏在旁边看的心都揪到一起了,唐敏整个人好似在水里泡着一般,汗水打湿了衣襟,润湿了枕头。
回身从丫头手里取过热帕子,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小敏,别怕,娘在娘在,咱们用力,孩子很快就出来了,娘都已经看到头了,再忍忍……”
她连点头的功夫都没有了,只是拼命的推送这体内的这块肉,希望他能赶快的出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产房里的嘶喊声时不时的会传出来,而裴锦朝则是干脆坐不住,站起来在屋子里不断的来回踱步。
“郭毅,什么时辰了?”他突然冲着站在门口的郭管家喊道。
郭毅看了看时间,道:“少爷,已经亥时了。”
“一个时辰了,孙老,这都一个时辰了,敏敏不会有事吧?”
孙老无奈的看着急躁不耐的裴锦朝,忍了又忍,才张嘴吐出一口浊气。
“不急不急,少夫人的身子比别的女子都要好,再说生孩子哪里有不痛的,这才一个时辰,有的人两三个时辰的都有,少……”
“哇……”
孙老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清亮的啼哭在整个裴府上空响起来。
“生了!”孙老这下子也淡定不了,“蹭”的一下子跳起来,对裴锦朝道:“少夫人生了。”
------题外话------
团子:憋了九个多月,朕终于出来了,大荣朝的臣民们,为朕的出生欢呼吧。
作者菌:皇上吉祥,话说裴二狗子可是把你亲娘折腾的不轻。
团子:……二狗子?把这狂徒给朕拖下去砍了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