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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晗,你放心,这两名女子出身皆很低微,”沛后彷佛怕她不快,细声劝道:“将来她们若是帮得了你,你便留着她们,若是帮不了,要如何处置都随你。.她们若生了孩子,你大可像本宫这般过养为嗣,本宫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张紫晗知道皇后这么说只是在安慰她,将来如何,又岂是她能掌控的?
“两位良娣现在何处?何时入宫?”她淡然道:“儿臣也该早早替她们准备住所才是。”
“她们就在殿外,一女姓姜,是边州知府的千金,一女姓徐,关于她的身世,一会儿本宫再对你细说。”
就在殿外?所以,是早早就决定好,也容不得她反对了。她知道依自己的地位,实在也没什么作主的权利,上有沛后,前有太子,什么事都轮不到她说话。
“那儿臣这就见见她们。”张紫晗起身道。
“姜良娣见不见都无所谓,但徐良娣……”沛后忽然欲言又止,“她长得颇像一个人。”
不知怎地,张紫晗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她凝着眼眸问道:“谁?”
“从前宫中有一个伶人,名唤娉婷的,你可还记得?”沛后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道。
娉婷?好熟悉的名字……电光石火间,张紫晗猛然领悟。
对了,就是她,就是那个人!怪不得皇后说为她找来了一个帮手,原来如此,但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帮手吗?说是威胁还比较贴切吧?
然而此时此刻,她不得不镇定自若,满脸感激的接受皇后的一切安排。
宫中安排的任何事,都是为了太子好、为了皇家好,从来不是为了她好。记住这一点,便是了。
那个叫做娉婷的女子,张紫晗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她是宫里最要紧的伶人,每逢节庆,宫里的戏台上,唱主角的一定是她。
她最出色的表演,莫过于《牡丹亭》里的杜丽娘。至今,她那水袖轻甩、凌波微步的绝丽模样,仍是太监宫女们闲话当年的谈资,当然,大家会记得她,也是因为她与太子的一段情事。.
那时候,年少的太子痴恋于她,彷佛豁出命似的,执意要立她为妃,若不是她薄命早亡,说不定如今东宫的女主人会是她。
娉婷这个名字,是深宫里人尽皆知却不能言的秘密,更是太子不愿提及的伤,而如今,一个酷似娉婷的女子,就站在张紫晗面前。
清晨露重,张紫晗却一大早把徐良娣唤到这片桃花林中,因为她知道,太子每天都会路过这里,今日她就是要替他们制造巧遇的机会。
拱手把夫君让给别的女子,真是再傻不过了,但她自问并不算是太子的妻子,她不过是帮忙安排一出别人关心的好戏,她亦只是看戏之人的其中之一而已,她并无妒嫉也无伤心,只觉得好玩。
“太子妃,臣妾有些紧张。”徐良娣轻拉衣衫,瑟缩地道。
“以后叫我姊姊便可,”张紫晗笑着安抚道:“紧张什么?太子为人随和,又不是老虎,你见了他,只会欢喜。”
“臣妾出身卑微,”徐良娣细声道:“从小都没离开过家乡,忽然来到这偌大的宫中,很多规矩都还没学会……”
姜良娣好歹是个知府千金,徐良娣只不过是个县丞之女,若非她长得酷似娉婷,大概也不会得皇后青睐,入选东宫,皇后说了,她身上那股子可怜劲儿,也像极了娉婷。
张紫晗真的很想知道,一个男子真会因为一个女子肖似旧情人,而产生同样的情愫吗?
“师傅教你的曲子,可学会了?”张紫晗问道。
“那曲子好难,词也难记……”徐良娣皱着眉头,为难的道:“臣妾习了几日,也只会唱个一、两句而已,况且,臣妾的嗓子也不好。”
那是自然,《牡丹亭》岂是这么容易唱的?想当初,为了他,她可是研习了好久,才学得一些皮毛而已。
“你不必担心,一会儿等太子快到了,我先在这儿替你唱几句,将他引过来,”张紫晗轻笑道:“其实,关键还是你这个人,而不是曲子。”
“姊姊您也会此曲?”徐良娣好奇问道。
“从前学过一阵子。”张紫晗浅笑。
“姊姊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学的吗?太子殿下这么爱听这曲子啊?”
呵,不,她不是为了太子。她学习《牡丹亭》,只是想借机接近另一个人而已……不过,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自那人成婚后,有关他的一切,都已成了前世的记忆。
“启禀太子妃,”一时宫人来报,打断了她的思绪。“太子殿下已经往这边来了。”
是了,她依稀能看到他与三五随从就在桃林的那一端,越走越近了,于是她想也没想,随口唱了起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她没有多去注意自己唱得如何,唱词对上了没有,只是凭着印象,轻哼浅吟而已。
桃林依湖而生,此刻湖上烟水茫茫,而桃叶凝露重重,四下里一片氤氲雾色,算不得良辰美景,却亦有一番情致。
听闻,从前娉婷常在此处习曲,太子也会陪伴着她。虽然娉婷去世这么久,但每日间,他仍不忘经过此处,她知道,这是他纪念过去的一种方式。
此刻,他应该听到她的歌声了,因为他猛然停下了脚步。虽然,桃林挡在他们之间,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但就算如此,她也能隐约感觉到他的震惊。
第1章(2)
张紫晗的歌声一顿,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斯寰平又开始挪动脚步,却听得出步伐显得碎乱,完全失去了日常的沉稳,黑色大氅像阵风一般,旋即来到她面前。
“是你?”当他看清了张紫晗,眼中透着再明显不过的失落。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他并非那么高高在上,终于摘下了面具,变回一个有情绪的普通人。
“殿下。”张紫晗施礼道。
“一大早的,妹妹你为何在此?”斯寰平凝眸。“方才……是何人在唱曲?”
“紫晗正与徐良娣在此采撷晨露,”她答道,“正是呢,方才也听到了歌声,也不知是谁人在唱,好听得很。”
本来,她打算说是徐良娣所唱,但若事情穿了帮,倒圆不了谎,不如就装傻吧。
“徐良娣?”斯寰平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女子。“哦,对了,母后与我提过,说是近日已有两名良娣进宫,可是我忙于政事,一直不曾召见她俩,倒劳烦妹妹操心了。”
身为太子,纳了妾室,说两句体恤太子妃的话,也算得体。张紫晗轻笑道:“这是臣妾分内之事。可巧了,徐良娣刚好就在这儿,殿下便见上一见吧。”
依计划,徐良娣一直垂首站在一边,先不让太子看到她的脸,直到此刻方轻移莲足,稍稍抬起头来。
“臣妾给殿下请安。”徐良娣轻声道。
张紫晗含笑悄悄退开,目光却仍锁在两人身上。世上最有趣的,莫过于眼前的这一幕吧?
在太子看清徐良娣容颜的那一刻,错愕、凝滞、惊诧……一切一切的词语,都无法形容他如同风云变色般的表情,她本以为他的脸是木刻的,原来,倒也有这万般滋味,千种跌宕。
她倒是,更喜欢此刻真实的他。
“你……姓徐?叫什么名字?”
张紫晗听到,他的声音都沙哑了。
“臣妾闺名小意。”徐良娣惶恐地答道。
斯寰平忽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生怕她跌倒一般,万般怜爱之情,在举手投足的一瞬间,全然流溢出来。
张紫晗心尖忽然一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不是妒嫉,毕竟她并没有爱上斯寰平,可心中为何有这般感受?大概,是感动了。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男女之情,便是这般吧,明明两人只是站着不说话,更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四周的气氛却已似一池春水,涟漪波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