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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宇皱着眉头看着她说:“知靡,我们之间,难道数日不见便如此生疏了吗?怎么你跟我说的,全是客套话,还是你不拿我当朋友了?”
“不是!怎么会呢!”真心相待她的人,她怎舍得伤害,只是她现在做的事情太过敏感,就像是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一个不小心会将自己炸的面目全非不说,在她身边的人,也会被连累,如今的她,能离那些人多远便多远吧!至于那个人,她相信,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有办法将自己置身事外。.
孙宇见她脸色难看,气色萎靡,显然是病的不轻,只当她是在病中精神懒散,言辞迟钝,便很谅解的说:“知靡你现在身体不好,等过些日子我准备离开时,再来见你。”孙宇说完,竟不等夏知靡说话,大步离去了!
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她,心中很难受,忽然很想找到那个人问一问,为何这样待她,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若是有意,为何不珍惜?
不在身边的时候,总是想着珍惜,而在身边却没有抓不住的机会,于她来说,他从来是这个样子。
这般想着,他出来门便径直去了谢氏,而此时夏知靡已经吃了药沉沉的睡了过去,连姬无尘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晓,只是第二天天刚刚亮她便被人吵醒。
原来是东郊夏氏家主夏靖远亲自来请人了,这对于夏氏一族的小一辈来说,可是巨大的面子,可对于夏知靡来说,这面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她受不起。
桃心桃核两个丫头快速将她装扮妥当,夏知靡也没有故意拖慢脚步,赶紧去了正厅,这一看可不得了,这正厅之中足足站了有十几人,将原本宽敞的正厅挤的满满当当,这些人几乎各个年过花甲,不知为何,心中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沉,夏知靡扬起镇定的笑容,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的家族中如此多的长辈,其实按道理她第一次来到建康城,又是小辈,理当应先去东郊拜访,更应当住同族中父母住在一起,可她情况特别,因此一住在乌衣巷就甚少出门,也没有去拜见任何人。
正厅的帘子刚刚被挑起,众人探究的目光就看过来,夏知靡微微而笑,从容淡定,脚步沉稳漫步走进正厅内,不卑不亢的同众人行礼:“知靡,见过各位长辈!”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说:“这位便是知靡了吧!从容稳重不骄不躁,果然出众!”他这般说着,众人淡淡的附和,探究的目光却并未消失。
他一说话,夏知靡便猜测出他的身份,笑着说:“知靡见过家主!”夏靖远同夏墨元年龄相等,看上去却比夏墨元年轻许多,脸上挂着淡漠而疏离的笑容,看向夏知靡说:“知靡不必客气,初来建康一切可都适应?昨日之事,没有吓到你吧!”
夏知靡笑着说:“一切都好!”她用同样的口气回答,众人见她这个样子,多少有些不满,想她一个分支小姑,架子还不小,不过心中再不满,也只能看着,因为族中有些事还得靠着她。
夏靖远见她没有问他来何事的意思,想着若是还同她客套下去,这夏知靡或许就能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同他不咸不淡的说上一天,他可没那时间,因此便直接说明来意。
“是这样,南阳城近日失地被收回,朝中决定派人过去整顿一番,族中长辈经过商议,派书意同三郎一同前去,此事便当做竞选家主最后一关,若是做的经过族中长辈认可,那人便是下一任家主。.”家主夏靖远淡淡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夏知靡的脸色。
南阳城!是了!是了!前世的时候,夏书意就是被派去这个地方,然后一去不复返的,夏墨元担心他便前去找他,那时她母亲文氏已经去世,而她那时还在汝城,直到她来了建康城,也没有夏墨元父子的消息,后来她猜想,那是一场早已部署好的阴谋,只等他们前去,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夏靖远那废柴儿子自然就成了下一任家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只一瞬间,她便敛尽所有情绪,温和从容,笑着说:“既是各位长辈决定,知靡自是同意。”言外之意是,如此大动干戈告诉她一个小姑有何用?
有族老站起身语重心长的说:“知靡,此事关系到族中是否能重返朝堂,所以,族中想让你出面,来为书意他们求一个职位!”这个职位自然不能小了,也要有实权,若不然,也不会所有人都来找她一个小姑。
夏知靡当下便愣住了,随即莞尔一笑说:“长辈们如此高看厚爱知靡,知靡委实愧不敢当,只是知靡一个小姑,能做的委实有限,不知……各位长辈需要知靡做什么?”
家主说:“知靡,关于你能先知一事,朝堂已知晓。”是想告诉她,即便再龟缩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她夏知靡的名字,也早已被皇室知晓,即便今天她还能安然的坐在此处,可早晚有一天她得面对,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夏知靡闻言垂下眼睑,微微皱起眉头,她没想到,这些人这般无耻,竟然威胁她!她心头火起,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从容,笑着说:“汝城旱情一事乃纯属巧合,知靡若是真知晓,当不会如此低调。”
她这般言辞明显有推脱之意,当下有族老站起来说:“知靡,你也是夏氏一员,如今我族正面临灭顶之灾,只有你能挽救整个家族的荣耀,既是帮了你自己,又帮了你父母哥哥,全族上下也呈了你的情,你为何还推脱拒绝?”
没等夏知靡说话,又道:“只要你出面,未来家主之位现在就可以敲定,等到你哥哥回来,直接祭祖继承家主之位。”他说完,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夏知靡那娇艳如花的娇颜,企图从少女脸上看出想看到的心动,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只见少女淡然而立,静静的看着正厅内的每一个人,这些人,她都不熟悉,不认识,可骨子里,却同他们流着同样的血脉,可也是这些人,整天想着的,总是同利益挂钩,总是想要为自己谋得更大的权利,有些人,总是只顾眼前,从不顾以后……
她微微笑了笑,眼神直直的看向家主夏靖远,丝毫不惧,说:“家主,若是知靡无能,岂不是成了家族罪人?岂不是连累父母哥哥?岂不是被全族人唾弃,被全族遗弃?这样明显付出低于回报的事,知靡自认为做不来,也不能做。再说,预言先知一事,乃虚无缥缈之说,区区一句戏言,又何必被当真?知靡不想成为族中罪人,更不想连累全族有可能连现在的地位都保不住。”她说的很严重,话音落下,果然见有些人脸色当场就变了,有些人则是脸色不明。
小瞧她吗?想牺牲她去做炮灰吗?那她便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瞧瞧,即便尚未及笄,即便地位不高,即便身份卑贱,可任何人都不能践踏她的尊严,随意拿捏。
所有人都面色不明的看向家主,有些是看好戏的,有些则是真的担忧,而支持夏书意为家主的,本就不同意,可如今这个机会,他们刚刚有些动摇再被夏靖远一鼓动,自然就心思活络,当然想赌一把,毕竟夏知靡有预言能力的事,是王平之亲自说的。.
而夏知靡当下如此说,虽然推脱之意明显,可其中利害,众人还是知晓的,若不然当初也不会犹豫不决。
夏知靡也知道,既然她有先知一事早被王平之告诉皇室,她来到建康之后的生活一定不能平静,可有些时候,在没有人将她推到世人面前,她还是习惯低调的呆在自己的一方角落,尤其是被人利用,更不能忍受被族人利用而来要挟夏墨元父子,要挟任何一个她在乎的人。
“话是这样说,可此事既然是王郎说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成?”半晌后,家主夏靖远抬起头,眼神锐利的看向夏知靡,既是想听她一个解释,也想要告诉她,王郎是何等人物,便是她不承认,也不能置身事外,既然早晚都要面对,莫不如现在就对家族做些贡献。
随着夏靖远的话音落下,众人看向夏知靡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敌意,不满,探究,愤怒,仿佛夏知靡有很大的财富,而这个财富正好能解除家族危机,而她却掖着藏着,就是不拿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家族一点点走向衰败。
“王郎的话是不会有假,可也不见得有多真,若不然,为何连他亲妹妹的事情都说不清楚,又怎能了解我一个外人?”夏知靡不卑不亢,面色不变,眸色深邃,似是随意的站在那里,淡然而温和,可却给人感觉似是如出鞘而内敛的剑,看似温和,实际却危险重重。
夏靖远一噎,暗道这小姑子竟然如此牙尖嘴利,眼看着众族老的眼神又有所动摇,夏靖远一咬牙道:“知靡,你想不想帮就直说,省的我们拉下老脸来求你,还半分面子不给。”一句话,竟将所有人的面子都踩在脚下以此来逼迫夏知靡。
夏知靡闻言眼神飞快掠过一丝寒光,转而笑语:“知靡是夏氏一员,国家兴亡尚且匹夫有责,何况家族荣耀对知靡也至关重要,至于家主所说的帮是不帮……知靡认为……”她微微抬头,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方才慢慢的说:“知靡说过,一个小姑能做的委实有限,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有些东西太过虚无,以至于希望太多终会成空,如今将诸多希望寄托在知靡一个小姑身上,说荒唐也不为过,只是各位真要如此,那知靡便恭敬不如从命,若是真的有一天走投无路了,死,也不会是知靡一个人。”她的声音清清淡淡,温和如水,仿佛从山涧缓缓流淌心尖的甘泉,将所有人干涸的部分滋润,可却带着致命的盐分,让所有人的心都是一寒。
靠她一个小姑她到没说什么,之所以会答应,都是被夏靖远逼的,未来变故太多,谁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届时好是不好,成是不成,她也说不清楚,而那个所谓的预言能力,其实谁都明白,如若真有那样的人,早就出来掌控天下,或是以此牟利了,何必还站在这里,被逼迫到如此境地方才落下狠话?
一时间正厅内落针可闻,众人敛眉忖思,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夏靖远若是再说,显然有将全族的未来都压在夏知靡身上的意思,而他的意图如此明显,有些人已经隐有不满,只是碍于他现在的身份不好说话,若是逼的太过分,众族老联合起来,他这个家主之位也保不住,因此夏靖远向后略路退了几步,有人将他的举动看在眼中,皱了皱眉,心中越加不安。
半晌,不知谁叹息一声,只听夏公说道:“知靡所言极是,家族是真的没人才了吗?竟将一切重担全部压在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身上。靖远啊靖远,你真是让老夫失望啊!没想到你为了家主之位,竟然置全族于不顾,即便是知靡有这能耐,我也不会允许她做。各位啊!靠着知靡,我们或许能升上个等级,可到时候知靡没有那个能力了,那我们夏氏靠谁去?墙倒众人推,我们夏氏现在虽然落魄,可不至于退出士族圈,也不至于在朝堂之上,在建康城之内没有一席地位。我不点出靖远你的所作所为是何意思,总之今日你回去之后,去祠堂闭门思过三日。”
夏公说完,对夏知靡说:“孩子,你大可放心,老夫现在就可以给你个保证,家主之位,定下书意。至于你想做的事,放手大胆的去做吧!人生苦短,趁着还年轻,还来得及,莫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夏公的目光似是能将她全部看透,短短几句,便道出她的内心。
夏知靡闻言没有说话,退后三步对着夏公深深一拜。
夏靖远一张脸涨的通红,恶狠狠的看着夏知靡,竟是二话不说怒哼一声大步离去,有些人似乎太过了解他,因此并未在意,只有少数几人没有说话,夏知靡站在门口看着夏靖远消失在转角,回过头吩咐桃核招待各位族老,这时夏公走过来问:“知靡,在看什么?”一语双关,或许就像很多年前他遇见夏书意的时候一样,很寻常的一句话,包含的意思却太多太多。
夏知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过,轻声说:“我在看,父亲这么多年该有多苦。”
夏公闻听此言轻叹说道:“孩子,一切都过去了,都是一族人,何必计较那般多?有时候,计较的越多,反而越难过。”
“族公所言极是,知靡受教了!”夏知靡行了一礼,暗想,其实真的如夏公所说的那样,夏墨元的父亲同夏靖远的父亲是嫡系亲兄弟,到他们这里是亲叔辈兄弟,打断着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只是为了一个位子,实在太不应该。
这厢将夏氏族人送走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息,王平之的小厮冉灵便来了。桃核笑着说:“瞧着阿雪的动作真是快呢!真心是个好姑娘!”她这样说,夏知靡的心却高兴不起来,她忽然想起那日请夏书意吃饭时在天边看到的泣血残阳,那样鲜红,好像有鲜血在上面流过,就好像是前世战场上被血气硬生生染红的太阳,那般相似,如出一辙。
“我家郎君相请!”冉灵恭恭敬敬见了个礼,单从他的态度上倒是看不出任何问题。
夏知靡心事微敛,笑着问:“你家郎君近日可好,来到这里便没有去拜访,倒让王郎派人来请,委实是知靡的不是。”
冉灵微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说道:“郎君近日一直在忙着小姑阿桐的事,说等闲暇下来便前来拜访女郎,感谢女郎一直以来对我家小姑的照顾。”
“王郎客气了!小郎且等候片刻,知靡去去就来。”墨色瞳眸微闪,夏知靡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从容,随着桃核去了卧房换了一身常服,披上玉色狐裘披风拿上手炉过了约一炷香时间方才随同小厮冉灵乘上王氏马车去往传说中的琅琊王氏。
夏知靡现住的夏园同琅琊王氏比邻而居,并且原来的夏园还是王氏先祖所居大致建造相差不多,但让人感觉不同的是,王氏祖宅更有生气,参天大树到处都是,显得古老而庄重,房屋错落有致的坐落在草木中,给人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一路上所遇的王氏仆人都很还有规矩,虽不识来人,可见来人气度优雅,貌若天仙,又见小厮冉灵都对其恭恭敬敬,因此都很规矩的给夏知靡等人让路,不过所过之处,难免会被人猜测其身份,多加关注,有人认出夏知靡的身份,于是她的故事便在王氏仆人之中传言开来,并以很快的速度被整个王氏族人知晓。
有人说夏知靡是贪图王平之的身份,一个谢家齐不够,还想将王谢两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弟都给带上,以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有人说夏氏居心不轨,放出流言伤了谢家齐其实是夏知靡的意思,而不管是夏氏还是夏知靡自己本身,也只是想让皇室注意起来,不管怎样,夏知靡来建康的目的就不单纯,她一个未婚小姑,这样做无非是想嫁个好人家,她的眼光还挺高,想在王平之跟谢家齐身上做文章。
因此夏知靡这边见了王平之,王氏长辈那边就动员起来,纷纷要找王平之说道一番,这个夏氏女说什么都不能要,心机太过深沉,殊不知夏知靡根本不媳他们王家的任何东西,哪怕是王平之的正妻之位,她也不媳。
夏知靡暗自打量整个王氏的建筑,整个府邸给人感觉以庄重沉稳大气之感,仿佛在这里的每件东西都有百年历史,带着被时间刻画的痕迹,小桥流水温泉细细,温泉流过之处散发的氤氲雾气将整个建筑晕染的仿佛处在仙境之中,而她所走过的院子,几乎每个格局都不同,各有各的特点,有男子的大气爽朗,也有女子的娇美秀气,各具特色中又有百年世族的端庄沉稳之感。
夏知靡暗自点头,不愧是百年世族,有此底蕴倒也名副其实。
随着小厮冉灵的脚步深入,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到达王平之的院子。
夏知靡将手中的暖炉递给桃核,这一路上走来一点寒意都没感觉到,身体反而微微出了一层细汗,虽然已到了隆冬,可王氏府邸给人的感觉去恍似还停留在秋末之中,叶子金黄,草木油绿,好似冬天的脚步到达这里时停下了,也不忍心将这片绿地给侵蚀了。
王平之已经等候在那里,远远的夏知靡就看见那一袭白衫站在一株开的正旺盛的寒梅前,敛眉思忖,身后有人来都不知。
冉灵不知为何,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对夏知靡说:“郎君等候女郎已久,女郎请吧!”说罢转头对桃核说:“桃核姑娘请随在下来吧!”桃核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夏知靡,见夏知靡点头方才随着冉灵的脚步离去。
夏知靡知道桃核在担心什么,其实她心中也有点担心,但此间王平之意图不明,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的好。小厮冉灵这样做,显然是王平之早就交代好的,但他的意思又告诉夏知靡另一个信息,那便是他今天让人请夏知靡来,绝对不是王雪帮她引温泉那样简单的事宜。
或许,她逍遥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这样想着,她不仅想到,其实现在的生命,不也是多得来的?是老天格外开恩让她有了一次重生回来报仇的机会,可现在,她的确是做了很多事,可她的仇人……一个本应该最恨的,可她却死了,并且不是死在她手中,另一个恨意不少,却死在她的激怒之下,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还好好的活着,她的所作所为却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不过她心中却有了另外一个主意,谢家齐若是利用她,那么她也不介意反过来利用,这或许不是利用,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