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不知我是如何走出了冻谷岛，完全离开的时候，身上没有一丝凉意，也许是因为心比身体更冷吧。.

兀自飞着，在寻灵山落脚后，才走几步，第一眼就见到了十多日不见似乎就老了十万岁的爹娘。

娘看着我，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凤以，凤以，你回来了！”

看到爹娘，我终于是哭了出来，身上的旧伤复发，爹娘才走到我面前，我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凤以，凤以。”

声音响彻在耳畔，可我醒不过来。

一缕缕清香飘进鼻息，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转了转，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床，熟悉的人。我看着坐在床沿眼睛有着红肿的娘，嗓子有些疼，可还是开口交道：“娘，娘。”

娘闻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笑眼盈盈的看着我，“凤以醒了，身子还疼吗？你在妖界，可真是遭罪了啊。”

“娘，我睡了多久了？”

“三日。整整三日，娘吓死了。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啊？玉笙寒下手太狠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了啊。”我叹气，看着娘。

“外面，银止在外面等你。”娘抹了抹眼里的泪花，看着我。

银止。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竟然有些害怕。

“凤以啊，娘叫他进来？”

“不了，娘，我现在还不想见他，你要他回去吧，就说我还没有醒过来。”

“真不见？”

“不见。”

“那好，你好好休息，娘出去跟银止说。”

娘走出了屋子，独留我一人。

我坐起身子，看着熟悉的屋子，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选了，就没有退路了。明日，找个机会告诉爹娘在妖界的事情。

吱呀——

门从外面推开，我望去，十几日不见的哥哥站在门边，看着我。

“凤以……”

没等他说完，我接话道：“哥放心，镜女在妖界很好。”

“你呢？你为何受过那么重的伤？”

“和玉笙寒打了几场，都是惨败。”我看着桌子上的汤药碗，答道。

“银止在外面，你真不想见他？自从你消失不见，大家都急疯了，银止更甚，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神情落寞，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人了。”

“我现在，还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

“那让他看看你也行啊，他找了你这么多日，差点就要去闯妖界了，是爹娘拦了下来。我们都知道，你被玉笙寒带走，肯定会被他放回来，同样，你也肯定会受苦。凤以，难为你了。”

“没有，也怪我，大意了。”

凤寻走到我床边，“真不见银止。”

“真不见，我这几日想好好休息。”

“也好，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晚上，万籁俱寂，我看着屋外的月光，沉思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出门去青周山。

一切还是熟悉的模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变。

来到青周山，站在大树前，我开口：“槐仙翁，你在吗？我有话想为你。”

我记得，他跟我说过，是劫，又不是劫，槐仙翁，他什么都知道。

眼前的大树慢慢的开始伸展枝桠，我往上飞去，渐渐的，伸张的树叶渐渐合成了一团，越来越小，紧接着，槐仙翁从绿色的光芒中走了出来，还拄着上次我见过的那根拐杖。

“神女。”

我落在地上，“槐仙翁，你什么都知道？”

“我说过，我可以看古往今来。神女今天来，是想问一个答案？”

“嗯，答案。我该怎么做？”

槐仙翁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神女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你今日过来，不过是想确定心中所想罢了。”他看着我说道：“坚持你心里的。我以前就说过，选你觉得正确的。”

“我，会忘记所有。关于他。”

“我看哪，这世间的情爱，就是个烦人的东西，阿蒲那小丫头，也会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关于银止这个，关于银止那个。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神女，若想留住什么，再做决定之前，先把未做完的完成吧。你不是想见他吗？那就去见吧。”

我看着槐仙翁，“您老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神女你自己知道该怎么走。”槐仙翁看着我，又指了指天，“神女你看，这天这么黑，你总得找一个光亮。你瞧，北斗星君，可不就在那里吗？”

我抬眼望去，北斗星君却是在。漆黑一片，他一人，在那里。

“去吧，把想说的，想做的，都做个了断。”

“嗯。”

槐仙翁慢慢的离去，我往山下走去。

溪边，玄衣的尽野站在潺潺水边，似是沉思。我第一次见他神情这么严肃。他以往的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野。”我叫道。

他回头看着我，“凤以，你来找槐仙翁？”

“嗯。”

“要问的都问了？”

“都问了。你在这里干嘛？”

尽野走到我身边，“想些事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对了，你和银止为何会交好？我哥和沉津是因为家里近，经常走动，就熟了，你和银止呢？”

尽野看着我，眸子里的光芒闪烁，“我和银止，同是南极长生大帝的弟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算是他的师兄了。比他一千年。”

“竟然是这样，难怪你和他这么熟啊。”我惊讶，银止和尽野竟然是同门师兄弟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最近，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憔悴的很。关于他的家世，他想明白了很多。他说，他那日，气糊涂了。”

我也有些惭愧，“不，我的确是有心思同情他，我的想法也有错误。”

尽野摇头道：“不，你的想法没有错误。我第一次听说他爹娘的事情，我也是同情他，可怜他。这是人的本性，正是因为有了同情心，你才能去体会那个人的疾苦啊。再者，这世间的人，哪怕高高在上，不也有一丝丝可怜吗？这个世上，没有人完完全全不需要别人同情。”

也是，玉笙寒高高在上，却也寂寞；那次去人间遇见的那个帝王，他也是高高在上，可惜，却让心爱的人受了那么多苦，他隐忍那么多年，也很可怜。

“所以，凤以，银止希望我告诉你，他错了。”

他错了。

眼睛有些湿润，此刻，我想见他。

“去吧，去找他，他一直，在等你。”

终于是忍不住了，我的眼里进了沙子，眼泪总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