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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坐在苏建勇前面的几位银行行长，小声议论开了。听得出来，三位行长分别来自建设银行、工商银行、中国银行——
工行行长：“你们说说，两个项目40个亿的投资，天知道其中的自有资金是多少？需要融资额度又是多少？”
建行行长：“他们反正有上市公司做担保，贷起款来肯定不会含糊。要不，我们几家银行协调行动怎么样？”
中行行长：“不急，他们有上市公司担保也要慎重。为什么？他们的上市公司‘东方艺术学院’本身就属于轻资产公司，恐怕只能做信誉担保啊，你不认为有风险吗？”
工行行长：“对啊对啊，而且是一家在香港上市的民营企业。若是一两个亿的贷款还好办点，若是几个亿、上10亿，你给吗？”
三位行长互相打量着，表情各异。苏建勇就坐在他们后面，听得真切。
签约仪式结束，吃饭的时候，尹杰走了，高伟民也走了。
看得出来，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俗话说：领导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签约仪式之后，所有来宾在“知青故事”沿河店吃中饭，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从举办签约仪式的大厅到“知青故事”沿河店，不用坐车，只需步行穿过光辉岁月小区的中心景观区。田力和苏建勇两个人全程陪着省政府秘长常剑，寸步不离。
尹杰和高伟民都没留下来吃饭，田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边在场面上周旋着，一面在心里思忖着：
对于高伟民，他在兴州做这个市长是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因为高市长与现任市委记尹杰长期不能愉快合作，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令记满意。既然如此，不如让田力和苏建勇携手，替他“杀出一条血路”——运作他进入某个省级机关去任职。那样的话，光辉集团将来在梳的项目和在全省的项目，都可得到高伟民的照应。那样的话，高伟民这一次向田力白白奉送了一个奥地利客商资源，也算是一种合适的报答。
对于尹杰，光辉集团的两个冰雪项目反正都在兴州地界上，税收是跑不了的，政绩也是跑不了的，想必尹杰心里也很清楚。虽然尹杰看得出来，田力运作的这两个冰雪项目很可能会变成省政府的招商项目了，那也算是让省政府给兴州市打工了啊。尹杰坐享其成，也没什么损失嘛。
这时，有人上前来给常剑敬酒，是一个模样帅气的年轻人。他微笑着对常剑说：“常秘长你好，我是兴州市政府的小万——万子强。以前通过多次电话，今天第一次见面，非常高兴。”
常剑愣了一下，也笑了，说：“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兴州市政府的副秘长万子强！幸会！幸会！啊哈！”
万子强：“我们高市长要去参加一个外事活动，所以特意让我留下来陪省领导常秘长，我敬领导一杯。”
常剑：“哟，客气客气，喝吧！不就是一杯酒嘛，啊哈！”
田力在一旁听见了刚才万子强和常剑的对话，搞明白了，原来万子强是兴州市政府的副秘长，高市长让他留下来陪同省政府的秘长常剑，这种“对口接待”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安排。
然而，在现场的苏建勇就有些不自在了——因为，眼前这位万子强就是当年尹杰在相水镇政府做区长时的机关秘。并且，当年万子强还曾经受尹杰的指派，对苏建勇所经办的一些事情进行过暗中调查。更要命的是，万子强当年所写的一份调查报告，后来成为了纪检机关查办苏建勇问题的重要线索依据。对此，万子强和苏建勇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眼下都采取了低调策略，极力避免让对方难堪。
万子强心里明白：自己的工作岗位虽然是高市长的秘，但因为这是尹杰安排的，兴州官场的人们都认为万子强是尹杰安排在高伟民身边的“耳目”。正因如此，高伟民从来不承认万子强是自己的秘——万子强的日常工作都是由政府秘长安排的。高伟民之所以能够容忍尹杰对万子强的安排，完全是因为当年苏建勇出事时对高伟民造成了巨大压力，高伟民只能逆来顺受、隐忍不发。但“苏建勇事件”的风波过后，高伟民就不承认万子强是自己的秘了。由此可见，尹杰与高伟民之间的“冷战”关系也不止一年两年了。
在万子强面前，苏建勇是处于道德下风的。眼下无法回避了，因此苏建勇只能厚着脸皮，主动与万子强碰杯说：“不知万秘长也在，失敬失敬，来，我敬你。”
“哟，是苏建勇啊，久违了久违了，来吧，喝！”万子强说着，也没等苏建勇，自己先仰头喝了一杯酒。
万子强识趣，喝了这杯酒之后马上就离开了。
田力似懂非懂地问苏建勇：“嗯，你们，应该很熟啊。”
苏建勇回了一句双关语：“岂止是熟，那是相当地熟啊！”
接着，田力和苏建勇陪着常剑，又与各桌客人互相敬酒，推杯换盏、各种说辞，那情形看似无休无止。
这样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常剑突然说要走了，有事要赶回省政府去。其他人也不好强留，常剑就由自己的司机领着，由众人目送离开宴会现场，走了。
送走了省政府秘长，其他人也就陆续离开了。最后，只剩下田力和苏建勇了。
一个服务员过来问道：“田总，可以收拾桌面了吗？东西不用打包吗？”
田力说：“收吧，不用打包。”
苏建勇：“喂，你家就在这里，完全可以打包带些东西回家去吃啊。”
田力摇了摇手，想了好半天，情绪落魄地说：“老子一个人，没有家了，算啦算啦，不打包了。”
苏建勇追问：“什么意思？你说你一个人，没有家了？”苏建勇想起了什么，“这么说，你的父母亲，他们真的离了？”
田力：“对，离了，他们总算活明白了，离了，每个人都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借着酒力，苏建勇又说：“好！自由万岁！我要敬你一杯，祝贺你获得想要的自由！”
“还喝？”田力心里犯难，“再喝就真的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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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就在田力和苏建勇他们那间包厢的隔壁，有二男一女也在喝酒：男的是潘红军和一个农民模样的人——他是灵泉寺附近“红星农家乐”的曾老板，另一个年轻美女则是自称潘红军秘的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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