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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成熙伸手按住她,“无妨,玉贵人不必多想,把身子养好再说。”
“是嘛、是嘛,皇上仁慈得很。”
他眯起黑眸,目光又移到时月纱笑眯眯的脸上,一张俊脸神色可臭了。
“皇上现在是在瞪纱儿吗?”她皱起柳眉,一根手指比着自己的脸,那表情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让装病的李凤玉差点破功笑了出来。
靳成熙只是注视着她,黑眸里蕴藏的冷峻实在很吓人。
时月纱咬着下唇瞅着他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末了她头一垂,欠身说道:“那好吧,皇上陪玉贵人,纱儿先行退下。”
“不用了,还是兰妃陪着吧,朕只是来看看,这就走了。”他随即起身,视线投注在李凤玉身上,“若有任何不适,就传太医过来。”
“谢谢皇上。”李凤玉姿态柔弱的点头。
“纱儿送皇上。”时月纱笑眯眯的在他身后道。
他徐徐回身,“不必了。”
“一定要。”
望着她娇俏的笑脸,靳成熙莫名的竟然有些没辙,但他都步出殿外了,她还继续跟着,秦公公及两名随侍太监也只能跟在她身后。
他陡地停下脚步,没想到她跟得太紧了,差那么一点点就直接撞上他……事实上,是他侧身拉住她,不然她应该跌个狗吃屎了。
“谢皇上拉我一把。”她抚胸吐了口气。
“兰妃也送够了吧?”他口气里颇有不耐。
意思是她可以滚了?她赶忙再问:“皇上要去哪里?”
“见见孙太妃,但那不干兰妃的事。”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他继续往前走,本以为她还会厚着脸皮继续跟,没想到她竟然很干脆的行了礼,一转身就回宫内。
他蹙眉,停顿了脚步,身后的秦公公及两名太监跟着停步,互看一眼,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靳成熙抿了抿唇,这才再次阔步往母妃所住的诚心殿去。
干峨宫的寝卧内,李凤玉一见到去而复返的时月纱,松了口气,“皇上走了,真庆幸他不是贪纵情欲的君王,没要留下来。”
“他是个仁民爱物的好君王,还是个会在乎生母的好儿子,我也要跟他去看孙太妃。”她回来就是说这件事的,说完咚咚咚的就要跑了。
但此刻躺卧在床榻上的李凤玉身影倏地一移,轻而易举拉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你想要跟去看孙太妃?不好吧。皇上即位后,她便深居简出,也不爱与妃嫔们往来。”时月纱笑着拉开她的手,回说:“我知道,孙太妃深居诚心殿,因为她深得先皇宠爱,更懂得藏其锋芒,在众多嫔妃想尽办法争宠时,她的自得反而得到先皇更多的关注。”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是了,一定是侯爷告诉你的,宫里所有重要人物,他都二交代了,就怕单纯的你出乱子。”李凤玉忍不住轻叹,“侯爷是矛盾的吧,不放心把你送进宫来,又不得不把你送进来,就怕自己与另两位首辅大臣在朝中的权势失衡,哪日被对付会来不及回应。”
“是,所以皇上在乎的人,我也要在乎。”时月纱眨眨眼,笑眯眯的跑了。李凤玉一愣,看着她拉着裙摆咚咚咚跑走的背影,不免傻眼。要不要那么迫不及待啊?
其实,时月纱去看孙太妃,不只是因为皇上在乎,而是当初卓兰被靳成熙捧在手掌心时,即与孙太妃相当投缘。
在卓兰重病卧床时,也只有孙太妃多次探望她,这份恩情,她一直是放在心上的。
诚心殿外,冷风呼啸地吹,殿内则置了几个小暖炉,暖呼呼的。
靳成熙与孙太妃坐在正殿聊些体己话,儿子的无奈、宫中的尔虞我诈,孙太妃殷殷叮嘱,除了“忍”字外,还是“忍”。
“启禀皇上,兰妃娘娘在外求见。”宫女进门通报。
“不见,叫她走。”他想也没想的拒绝接见,再拿起茶杯啜一口香茶。
孙太妃虽然在皇宫内不问世事,但有些该知道的消息,她也都清楚,“等等,她是新进的妃子,日后总要打照面的,让她进来吧。”靳成熙抿抿唇,这才朝宫女点个头。
一会儿,孙太妃就见到一个娇俏美人笑盈盈的走进来。
“呼!这里面温暖多了,外头好冷喔。”时月纱搓搓冰凉的手,上前屈膝行礼道:“纱儿给太妃娘娘请安,皇上吉祥。”她露出一抹纯真无辜的笑容。
“好、好。”孙太妃没想到勇毅侯的闺女如此清丽动人。而且,这笑容怎么那么像卓兰?那一双澄净明眸更让她在瞬间有种错觉,感觉好像见着了当年刚入宫的卓时月纱直视着孙太妃,心里也好激动。端庄贤淑、高雅柔和的孙太妃几乎没变呢,她好开心能再看到孙太妃。
“坐。”孙太妃一边膜坐一边看向皇上,想知道他是否有同感,但看他表情紧绷,黑眸里还有压抑的隐隐怒火,显然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见母妃有事?”靳成熙口气极冷,意思是没事她就该闪得远远的。
“纱儿就是来见见太妃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纱儿又是晚辈”
“见过了,可以走了,朕跟母妃还有事要谈。”他说完,又啜了口茶。
这句话让连忙上前替兰妃倒茶的宫女一愣,不知该不该继续倒。好在温柔的孙太妃朝她点点头,她倒完茶便送到兰妃面前,再迅速退下。“皇上有这么讨厌看到纱儿吗?”时月纱很委屈的说着,但下一个动作却是拿起茶杯,小小口的啜了温热的茶,笑开了嘴,“好好喝喔。”靳成熙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孙太妃却噗哧轻笑,就连在后方随侍的秦公公和两名太监、宫女也忍俊不禁的差点笑出来,只是都及时憋住了。
但靳成熙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甚至也不忘回答时月纱的问题,“是谈不上喜欢。”在母妃面前,他不需要虚伪。
时月纱放下茶杯,眼眸瞪大,“那皇上怎么要选纱儿呢?”她问得直接,他也答得干脆,神情阴沉道:“你心知肚明,挑明了说是想要谁难看?嘲讽朕的懦弱?还是你的雀屏中选并非靠自己,在自我羞辱?”话说得真硬!气氛顿时降到冰点,秦公公、太监、宫女个个皮绷紧,战战兢兢起来。
时月纱歉然的看了他们一眼,再看着明明长得极俊的靳成熙,却老要用一副冷飕飕的神态来对她,害她直想叹气。“皇上既然选了纱儿,纱儿的未来就是皇上的责任,现在不怎么喜欢,日后,至少要变成不讨厌。”他嗤之以鼻,脸皮还真厚,在我母妃面前谈这事毫不扭捏众”
“太妃是家人,纱儿现在谈的是家事,是家人就可以听。”她说得勇敢,但还是不好意思的看了太妃一眼,没想到太妃竟是脸上带笑。
靳成熙黑眸倏地一眯。虽然她说的也不算歪理,但怎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呢……”时月纱粉颊羞红,但注视他的目光仍然勇敢,“一定会花很多时间让皇上明白,我是值得疼借的家人。”靳成熙的回应又是一声嗤之以鼻。
时月纱在心里叹气,看来她得习惯他的反应了。她起身径自坐到孙太妃身边,亲密地挽着孙太妃的手,“纱儿很多事都不懂,但知错能改,太妃娘娘一定要不吝告知,让纱儿愈来愈好,愈来愈得皇上喜欢,好不好?”
“好。”孙太妃笑着点头。光看她勇气十足与皇上辩驳的表现,自己就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这一点,后方一票奴才也是心有同感呢。
接下来,靳成熙一直摆臭脸,暗示着时月纱她有多么的不受欢迎,但她仍眉开眼笑的跟孙太妃聊些生活趣事,叽哩呱啦说个没完,孙太妃皆笑着倾听。
够了!靳成熙像是真的受不了,突然咬牙喝道:“兰妃的话不会太多了吗?”闻言,时月纱一愣,看着脸色铁音的靳成熙。她好像真的惹恼他了!她低垂下头,心里嘀咕,看来她是该走了。
“好吧,皇上特地拨空前来陪太妃娘娘,纱儿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别打扰了。”说白了,她还是很想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