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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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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是在忙吗?她不来还有错?「我这不是来了吗?」好吧,算他事后还诚实。他轻轻捋了下她的发。「那表示你想我……会下棋吗?」

「不会,你教我,我是个好学生。」

「你对什么都这么有自信。」不张扬自己的长处,也不隐藏自身短处,和她在一起就两个字,舒适。

「这不就是你喜欢我的其中一个原因?」

湛天动撩袍落坐,欣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摆了棋盘,棋盘是用一整块罕见的水晶雕琢,白玉子和墨玉子摆在上面,晶莹剔透。

湛天动持黑子落下。

她垂睫,学着他将白子也放在同样的地方。

湛天动拈子再落,她依样画葫芦。

「过几日,太尹会到扬州为你送嫁。」

「我一个字都还没跟他说,你和他通了消息?」她掀了下长睫,分心看了他的黑子啊?

「你日子挑好了?过几日?告诉你,嫁衣吉服,我什么都没准备。」谁给她绣嫁妆?就算一切从简,十天半个月能不能完成六礼谁都不敢说。

「我离京的时候就和他商量好了,我怕你万一改变主意不肯嫁,便让他先准备。」西太瀞总算瞠了眼。敢情,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男人要耍起心计来的时候,也很深沉。

还有,太尹被带坏了,居然对她一个字的口风都不露。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麻烦他,他的生意才站稳脚步,可弟弟给姐姐送嫁,天经地义。

我急于把你娶进门,也知道男婚女嫁自古有礼,若把你从湛府里又娶进湛府,于礼不合,我不想委屈你,因此在外面置了间宅子,回扬州后,你暂时住那待嫁可好?」在扬州他没有长辈可以问这些,所以去问了师娘。

「就住几天,那宅子一应人手都有,不会亏待你的。」人不怕别人亏待自己,最怕自己亏待自己,她父母双亡,没有显赫家世,没人替她打理婚事,又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对迎亲送嫁的事情也两眼一抹黑全然不知,可他倒是什么都替她想齐了。

「从别处宅子出嫁,更为妥当……」把别处的宅子当娘家吗?她截断他的话,慢慢的道:「我在绿水巷有自己的宅子,人手有四个丫头也够了。」这是她头一次在湛天动面前提到自己的财产。

他只知道她在外面有营生,但具体收益和经营的是什么行业,一概不知。不是他不关心,是没想过要涉足她的领域,所以也无从知道她手头上有多少买卖?嫌不赚钱?他从头到尾唯一想要的只有她这个人,没有其他。

「那我把人手调派过去,那些人本来就是替你备下的。」

「嗯。」对这些事,她从来不扭捏。

屋安瀞了下来,西太瀞清楚听到自己落子的声音,还有评评、评评评的心跳,一次比一次还要快。

她的确是个好学生,一开始湛天动让她五子,两盘以后让四子,最后她输了五盘,以第一次下棋的成绩来讲,奇惨败北。

但她倒是不气馁,「明天继续!」

湛天动也不动那些棋子,笑出一口白牙,唇边凝住那朵微笑,不知道自己露出疼惜到骨子里的神情。「好。」

「还有,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所以就算公务很重要,睡眠也很重要,一天起码要睡满四个时辰。。」人不睡觉会减寿的。

「好,四个时辰。」她想和他白头偕老,这是她的承诺。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喊出来,「太瀞要嫁我湛天动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往后将可以日夜相对,他的心哪能不激动成一锅沸水?

船舱外的人听见动瀞,嗷叫一声,一个传一个,这一夜,看似没能安瀞了。

西太瀞看着湛天动无法掩饰的欢喜之情,一颗心也跟着发热滚烫了起来,已经没有什么表情足以表达她的羞赧和欢喜。

第六章得了嫁妆和义母(2)

天气是酷暑的六月,船过钞关,直入城内小秦淮河大码头,一行人回到扬州,这才发现热浪袭人。

湛府如今大不同,除了宛如校场一样的厅堂和西北厢房依旧,主院或建楼宇,或挖碧湖,或造庭院,整体风格仍维持着江南格调的精致和北地的大气,到处都是工程在进行。漆尚新,木纯香,整个府邸的人都知道主子好事已逼在眼前,府中要有主母了,除了整个宅院翻新,将近的喜事更是让全部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喜气洋洋,巴望自己最好有八只手。

西太瀞回到缥缈楼收拾东西,娉婷来恭喜她,依旧姿态娴雅,笑容浅浅。

西太瀞不知道这秀外慧中,把湛府打理得有条有理的女子心里在想什么,人家来道喜,她便很真心的接受。

她出府时,共五辆大马车,每辆车上都有五六个人以上,三十几个人都是湛天动原来为她买来守在园子里的人,这会儿她要嫁人了,自然都得随着她回现成的娘家去,到时候再原封不动搬过来。

江南是水乡,绿水巷、白鹭巷,巷巷有水,交通方便得不得了,车子驶进大门,可见几进屋子,青石红瓦,花香树楼,池子木桥,鹅卵石铺路,朴素里带着一种居家安然的舒适,或许别人看不上眼,她偶尔来住,却觉得很自在。

西太尹含笑站在门口处,烟青色长袍,山水墨染的下摆,紫金珊瑚腰带,发扣珍珠冠,温润如玉,那笑如天上明月。

西太瀞跳下车子,直往他扑。「你什么时候到的?我都不知道,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也不怕摔跤!」他语气淡淡的疼惜,轻轻扶着姐姐,为她脸上的红润欣喜,为久未谋面欣喜,为她的越发美丽而欣喜。

几个丫头也看傻了,纷纷下马车,看是舅爷,春水带头,集体给西太尹敛衽为礼。西太尹客气的免了她们的礼。

刘冬儿沿袭旧称给西太瀞见礼。「大姑娘好。」

「刘冬儿,几月不见,你越发有掌事的样子了。」她离京的时候,他还是弟弟的小厮,可如今神态沉稳了几分,很有小管事的姿态了。

「他现在可是牙行的管事,独当一面了,利索着呢。」西太尹替他添了一句。

呀,果然是高升了。

刘冬儿是见过春水的,十九、汤儿却是初见,他摆出讨人喜欢的包子脸、包子身材,笑呵呵的给几个丫头打过招呼,几个人也不忘还礼。

「我以为你过几日才到,怎么只带刘冬儿,鹰呢?」进了厅,见着一地的楠木箱笼,厅里摆不下,就连脚也没处放,一箱箱叠起来,竟然还延伸到弯曲的回廊去了。

「我和你也只差前脚后脚进门……鹰现在是牙行的掌柜,得帮我顾着生意,走不开。」时间流逝,人也在变,每个人都在往前走,是好是坏不管,总希望越来越好。

「嗯。这些是什么?」

「你的嫁妆。」一百二十抬,货真价实,没有一个箱笼里是虚应故事的破铜烂铁。

「你花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我自己的嫁妆我自有准备。」不管箱笼里放的是什么,一百二十抬,许多名门贵胄还拿不出手,而更贵重的是那份心意。

「这些,都是爹当初给你置办的,我回家打开库房一看,也才知道。」

「爹吗?」她怔忡,心里酸涩难当,不是为了嫁妆,是想起了爹娘。「怎么可能……」

「我也没想到爹把这件事交代给库房的庄娘子,还留下一封信,你自己看。」西太尹掏出一个小匣子。

匣子里,一张泛黄的信笺摆在那里。

西玄的信内容很简单,他说西府能有今日,她功不可没,而身为父亲为女儿安置嫁妆,理所当然,嫁妆是女子的底气,盼望她嫁人后,能得好夫婿、婆婆疼爱……耽误她许多年的青春,他愧为人父……信里有身为父亲的忏悔,和矛盾又说不出口的疼爱。

西太瀞闭上眼,复又睁开,慢慢把信折好,放回盒里。

「庄娘子是不是娘当初的陪嫁丫鬟?」她依稀是记得的,那庄娘子小时候最喜欢抱着她说故事,娘去了的那时候,她隐约记得庄娘子哭得死去活来,可那时的自己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后来也不知道她被姨娘贬到哪个荒郊的庄子去,就再也没她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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