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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人看到的。.”
“去吧。”
端木深直睡到快中午才起床,知道新婚之夜居然是这样过了,自然十分懊恼,反倒是水云路安慰了他几句。日子是看长远,又不是看一两天。
就拿他们成亲后住的院子来说好了,原本以为婚后就住司香院,可没想到端木琛瞒着她,悄悄整地盖了新宅,她一直到走出新房,这才发现是陌生景致,前庭比司香院大不说,还多了鲤鱼塘。
他说,司香院他都住十几年了,怎么能让她住那旧宅子,何况搬进去时他还小,没想到以后的事情,院子只有一进,三间屋,一人住住也就罢了,夫妻住那是绝对不行。
水云路一时还想不明白,倒是吴嬷嬷拍手说:“是啊,三间屋怎么住,少夫人还要给端木家传宗接代呢。”
水云路的脸一下就红了。
仔细看那水塘,几条鲤鱼便是她养在桃花苑那几条,原本还觉得舍不得,没想到他竟命人搬了过来。
不过是一日喝多,不算什么,将来,还久着呢。
第7章(1)
日子便这样过下来。
水云路每天早上起来,伺候了端木琛更衣,他便出府到江边那二层阁看账本。
接着她会去长福院陪伴柳氏,端木明珠大概再晚一点会带着双胞胎女儿过来,两个小女娃已经会认人,教过一次就知道她不再是水姑娘,而是舅妈,三岁多的孩子,软言软语,说不出的可爱,至于那才几个月的宝宝,因为太小,天气又转冷,暂时不带出房间。
下午时,端木柝府,往长福院去,同柳氏吃了点心,说说话,夫妻再一起回新居松柏院。.
端木琛对她爱中有敬,水云路对现在的日子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真要说有什么的话,只有想见母亲一面。
已经一年多没见,嫡母也不给写信,端木琛勉勉强强只让人带到口信,母亲说让她好好保重,就是尽孝。
嫡母是相国府的嫡出千金,治家十分厉害,下人们想到四太太的手段,没有不害怕的,银子虽美,但再美也美不过性命,她既然没有如嫡母所愿的“如果有冰玉屏风那样的好东西,送回家里”,嫡母自然会在这事上为难她,只怕还会多所防范,能带出口信,其实也不容易了。
转眼小雪。
然后冬至。
这日,端木琛刻意早了一些回来,说想跟她吃汤圆,两个人过。
水云路见还有时间,便亲手弄了。
她手艺其实不错,只是到这里后没什么下厨机会,端木琛自然也不知道,待看到她包的汤圆皮薄馅多,一尝汤料,清爽无比,跟黏呼呼的汤圆与扎实的肉馅,搭配得刚刚好,十分意外,“娘子居然有这本事。”
水云路见他喜欢,也小得意了一下,“下次夫君早些回来,我连整桌菜都能治。”
“是么,那我得找时间了,你做过菜给母亲没?”
“母亲那里哪轮得到我呢,只做过一次点心罢了。”
“那好,我明日中午回来吃。”
“这么赶?”
他理所当然,“就是这么赶。”
水云路想到他看她穿嫁衣的事情,要第一个看到,明天这样赶,只怕又是要第一个吃到。.
怎么说呢,虽然是有点孩子气,但这样的孩子气却是只为她啊……
端木琛非常捧场的把一碗吃得精光,水云路怕糯米不好消化,又让人弄了些顺食茶过来。
外头下着雪,屋子里却是暖融融的。
“娘子辛苦了。”
“才两碗汤圆而已,哪有你每天家里码头两边来回的辛苦。”
“我不是说这个,能做小吃,能治菜。”端木琛摇摇头,“你嫡母对你还真狠。”
水云路没想到他会从她的手艺联想到这边,些微感动,“都过去了。”
“你嫡母心胸狭窄至此,当初怎会同意你爹纳妾?”
“嫡母虽然厉害,但却是有个致命伤,她啊,是真心喜欢我爹,因为真心喜欢,她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爹不理她,所以我爹纳妾,她也只能一个一个肯,不然我爹可以连睡好几个月客房,就是不回来。”
端木琛十分意外,“没想到——”
“没想到吧。”水云路神情复杂,“那些厉害的手段,治得了妾,却治不了丈夫。”
“她既然对你父亲心思如此,怎敢让你做下人的事情?”
“大康王朝十个人中,大抵有九个人重男轻女,水家也是,除了香火之故,还有一个原因,男子接承家姓,朝中大臣又多相信水家人的确能趋吉避凶,因此只要是男孩,多的是人抢着供奉,只要那供奉者哪日指点一句,避过大凶,便也值了,可女儿不是,女儿是要嫁人的,十五岁起才能受供,一旦嫁人就得断,供奉入名就要花十万两,此后每年千两,没人要花十万两却只供这两三年,我祖父那样贪财,他怎么会待见女儿呢,父亲跟叔伯们有样学样,便也都待自己的女儿不好。”
“这太荒谬了,都是自己的骨血,居然是以供奉来论亲情?”端木琛闪过一丝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但很快的又笑了,“不过也多亏你祖父跟父亲都亏待女儿,否则此处离京千里,我们又怎能见面。”
水云路微微一笑,是啊,所以她现在一直心平气和。
没有那些恶因,便没有今日善果,岁月悠长,她没什么好埋怨的。
“你在太子府住有月余吗?”
“两个多月。”
“那那些侧妃不烦死你,一天到晚让你算吉凶。”
水云路听他形容得生动,噗哧一笑,“太子妃有令,侧妃们不敢来打扰我,倒是我自己爱玩,为了想出门,跟侧门,边门,还有后门的婆子都熟得很。”
“太子妃大概也没想到,她花了这么多银两,却是送我一个娘子,来月上京,我得去谢谢她才行。”说完,露出一丝坏笑。
“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什么?”
“不介意我是……是……”
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他一下明白了,笑说:“都说过让你别放心上了,我如果说不介意就是骗人的,但我知道要对付的人是谁,你嘛,就是太子妃从水家半要半买硬塞给我的,说实话,太子妃要是真把你当自己人,就不可能送你来这里,就看那刀疤嬷嬷把桃花苑清空的样子,你还需要我介意吗。”
水云路从来没敢这样明白问过这问题,总是自欺欺人想,他既然对自己好了,那就是真的不介意,不用问了,真的不用问。
可是,哪会不希望听到他亲口说呢。
就想听他说——我明白,我知道,也没怪过你。
趁着今日他谈起水家,又说起太子妃,她这才顺势问了出来,否则只怕是变成老太婆,她都没勇气问起,说起两人结亲缘由,毕竟很不美,现下听他讲“半要半买硬塞给我”虽然不好听,但也完全说明了他有多清楚,她真的从来没有出过一个主意,从头到尾,她只能说是。
端木琛拍拍她的头,“这话我只说这一次,以后,不许再问。”
水云路嫣然一笑,“是。”
他语气凶是凶,但却藏着关心。
如果能快点怀上孩子,那就好了……
“小姐何必亲自弄这些呢,厨娘这么多,吩咐下去便是了。”
水云路笑说:“我做的跟厨娘做的怎会一样,把东西装一装,我们去江边别院。”
“姑爷要是知道小姐这么有心,肯定高兴。”
昨夜一场湿雪,地上泥泞,但端木家的紫檀鎏金马车却十分稳,牡丹抱着食盒,直到抵达江边的二层阁,连汤水也没滴出一滴。
年节将至,河运比起常日忙碌上几分,来来往往都是马车,水云路看掌港人跟精算娘子都忙着,也没扰,带着牡丹自行上去了。
二楼看帐的房间没人,水云路以为端木琛在内间小憩,往屏风后面过去,却也是没人。
牡丹奇道:“虽然是别院,但丫头小厮也太懒了,姑爷人不在屋内,居然也不守着房门,真不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