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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婆子立刻满脸堆笑,“说是亲戚,但府上人人都知道那李夫人是得罪了太子妃,但又不能让李夫人生豺者死掉,太子妃才让安侧妃看着呢,也不知道那女婿多大来头,居然敢上门要人,还说要面圣讨公道。.”
“那太子爷没说什么吗?”
“太子爷前年给万岁爷禁足,今年趁着过年,太子妃求了好久,万岁爷才让太子爷出府,怕是不愿在这关头上惹万岁爷不高兴,所以发了几顿脾气之后倒没什么了。”
“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至于“当做我没来过”这种事情自然不用交代,要是让太子府的管家知道嬷嬷拿了银子说太子府是非,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们。
连过几条巷子,直到离太子府有段距离,忍了许久的牡丹这才开口,“小姐,姑爷真把李姨娘接走了?”
“看样子是……”
只是,他接走自己母亲做什么呢?若她还在府中,自然可以以母亲威胁她入府偷信,可现在她都死了,他接走母亲能做什么?
摸摸微隆的肚子又想,自己跟端木琛真是……唉。
当时回京的船上,她十分不舒服,还以为是河水翻腾,可没想到都落了地,还是不舒服,只能趁着船只在码头靠岸吃饭时,赶紧找医馆看了,那老大夫只看了一会,便笑说恭喜,是喜脉。
喜脉!
新婚之夜,她知道端木府中有人要她不能生孩子,心下怀疑是太子出手,于是在饮食方面一直小心,避子果虽然是跟柳氏的甜茶放在一起熬煮,但年长者食之无害,不想端木琛烦心,她便没说。.
端木琛没有妾室,府内也无通房,既年轻,又是新婚,自然十分缠绵,水云路很想给他生个孩子,所以每个月癸水来时,总觉得失望,反倒是他看得很开,跟她说不急。
是啊,不急,不急,当时以为自己嫁得良人,后来才知道不是不急,是不想。
那几个月,她很想很想有孩子,却怎么样都没动静,没想到却在离开端木家之后,在完全不对的时间如了心愿。
有喜,但不知道何以为喜。
她跟牡丹两个女人,买两张良民户籍倒是容易,可是有了孩子,就得有丈夫或者休书,官衙的人再大胆,再贪钱,也不敢凭空变出一个女人之后,再凭空变出一个丈夫,这样很容易就败露了。
何况自己回京,主要目的还是想把母亲从太子府中弄出来——小的时候,嫡母以她为威胁,让母亲听话,让母亲给新的妾室下药,等她大了,换成以母亲为威胁,她听话,母亲才能有好日子过,没办法,谁让母亲只是个姨娘。
母女十几年来,总是过得战战兢兢,但四房支出都掐在嫡母手中,不听话又能怎么样,只能忍了又忍。
这次会先到京城,原是估量着太子府过年时候一定繁忙,加上母亲已经在安侧妃院子一段时间,母亲的性子乖顺,只怕看守的人早就放了心,花笔钱给专做见不得人生意的黑镖局,让他们把人劫出来,“安侧妃的远亲”本就是个幌子,她就不信太子发现人丢了,还敢在大过年的命人寻找。
等母女团聚,找个乡下地方隐藏起来,她从端木家拿了八万多两,衣食都不用愁。.
这些,早在她从馨州上船时便想好了,可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有了孩子,大夫又说她血气不稳,绝对不能再奔波,无奈,只能先在月悦小巷落户——所幸年后不久,端木家少夫人死讯便已经传到京城,傀儡没了,线头也没用,母亲即使只是人质,但也是水家姨娘,倒不用担心太子一怒之下加害。
只是端木琛居然把母亲接走,这实在超乎自己意料之外。
她原本以为自己懂他的,后来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懂过。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大夫说了,刚开始几个月最是要紧,可别累坏身子。”牡丹劝说:“既然都知道是姑……不是,是端木家把李姨娘接走,到时候我们再上馨州找人便是。”
“牡丹,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帮我去找个办事先生,我想让他帮我把鹿草赎出来,但别露出痕迹,给他二两银子,让他去探探。”
京城的办事先生做事情很利落,五日后来月悦小巷的院子回话,已经打听到了,鹿草的赎身银三十两,她有个舅父住在鶄林,他已跟舅父谈好,由舅父出面赎回外甥女,没人会起疑心。
办事先生的酬金要二十两,加上鹿草赎身银,总共五十两,至于舅父的酬金,则由办事先生给。
五十两虽然多,但绕这圈子的确很妥当,水云路当下先给了一半,约定等办事先生把鹿草带到,会再给二十五两。
数日后,鹿草便到了。
小丫头知道舅父没那样好心,也知道舅父有个傻儿子,本以为自己要嫁个傻子,却没想到才出水家大门不远,舅父就把她的卖身契给了个中年男人,又从中年男人那里拿了赏银,喜孜孜去了,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一路惶惶不安,直到那小院的门打开,见到牡丹,一时还以为自己错乱了,见到水云路更是激动,一下就跪倒在地,“小姐……”只说了两个字已经泣不成声。
“起来说话。”
鹿草抹抹眼睛,站了起来,之前都听说小姐死了,现下看来不是,鹿草个性较谨慎,见有外人在,便什么都没说。
“谢过先生,这是二十五两。”牡丹把两只大元宝装盘奉上。
办事先生拿过银子,用手秤了秤重量,“多谢李姑娘,以后若有什么事,还请来找我,敝人拿了银子就什么都不记得,请放心。”
说完一拱手,转身就走了。
鹿草直见到牡丹把门关上,这才又哭道:“小姐,小姐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李姨娘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母亲怎会知道我的消息?”
太子妃为了要定住母亲的心,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年后没多久,姑爷上京,说了小姐急病过世的消息,太太……太太就命人去太子府,说是过年送些果子给李姨娘,但我们都知道,太太是故意要说给李姨娘伤心的,连黄嬷嬷都劝太太,大过年的别这样,好歹等到正月过去再说,可太太不听,执意要人送信,算算,李姨娘大概正月二十便知道姑娘死了。”
水云路紧紧握住拳头,嫡母竟如此狠心,她们母女已经因为她的贪财变成这样了,她还不放过母亲……居然还不放过母亲……
“小姐,姑爷那日亲自来说您已经亡故,可怎么……”
“说来话长。”水云路转身入屋,“进来说吧。”
第9章(1)
春去秋来,秋去春又来,转眼两年过去。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但对端木府上来说,却也起了一些变化——端木明珠又怀上孩子,至于原本想招赘的端木珊瑚,却是嫁了,许的便是陆世佳。
两年前陆世佳预备上京,离京之前特地来端木府与端木琛辞行,说来也巧,端木珊瑚不知道兄长有客,直接进了司香院,两人无预警的碰了面,各自脸红。
端木琛一来不喜欢许姨娘自作主张,娘家的侄子没功名,没能力,没钱财,长相更是路边随便找就一大把,只凭着“老实”就想娶他妹妹?想得也太美,二来本来也就对陆世佳比较有好感,此时见两人对彼此似乎都不讨厌,便让人架起屏风,三人说起话来。
有了屏风相隔,陆世佳跟端木珊瑚都自在许多,待稍晚陆世佳要告辞时,端木琛听他问起珊瑚许婚没有,便知道他的意思,含笑说尚未。
陆世佳求先说媒,等自己中了进士,迎为贵妾。
端木琛本就欣赏他,再者,他已经被贺贤之收为义子,别说进士,即使是状元也不无可能,倒也不用等考上,不久即要上京,左右需要个人陪着,便让他选得好日子来迎人。
许姨娘知道当然大傻眼,怎么绕了半天女儿还是当了妾室,而且去京城那么远,万一那个陆世佳对女儿不好怎么办,跟端木琛说想见见女婿,被端木琛冷眼一看,便惴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