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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还不及眨眼,面前景致已换成赤漠上一弯月池,明白自个儿是被他虚空挪移来此。.
霞色轻笼下,月牙池若红靥上明亮的笑意,放眼望去不见丝毫人烟,也就完全没有隔墙有耳的疑虑。
“要马上知会武林盟不可!”她滑下他的背,裸足立时感受到赤沙的温热,但心却冷凉得很。“白凛,那个教主那些被掳来的武林世家年轻子弟他是拿他们练功吗?还是那人真是玄宿,用那么多人当“炉鼎”,炼他的元神内丹?”
就知她会既怒且急,以她的性情绝忍受不了这般的肮脏事。白凛对于自己为何如此知她、了解她有一瞬的迷惘,但一瞬毕竟是一瞬,他就是知晓她秋笃静这个人,信任到都能把千年内丹拱手相赠,还有什么可疑惑?
他没回话,沙上月池如此澄静空灵,很似他虚元对应的那面湖镜,于是他席地坐下,探指撩弄池面。
“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啊!把人掳了去,驱使精魅夺舍,然后再夜夜拿人家的血肉身躯修炼什么修仙和成魔?要么就凭真本事一步步去夺,这样欺负人算什么玩意儿?!”碎念不止,秋笃静在沙地上来回踱步,秀气脚印深深浅浅落在柔软赤沙上。
第9章(2)
蓦地,她立定脚步。
沙漠落日将她身子拉成好单薄的斜长,她站得直挺挺,斩钉截铁道——
“不行,不行的!白凛,咱们得制止这一切,那个奇石圈围的流沙禁地分明是个入口,非闯闯不可啊!”
“不行。”月池畔边的俊美狐男似有若无扬了扬眉,嗓音淡淡持冷。
“为什么?”秋笃静也一屁股坐下,双腿伸得长长,沾满细沙的秀足瞧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稚拙感,教人瞧着没来由心悸。.
白凛暗自吸了口气,将目光硬生生从她足尖处挪开,丢出话——
“还不行。至少还需十日。”
“十日干什么用?”她不明就里。
“十日自然有大用。”他淡淡撇过脸,淡淡凝望她,淡淡再道:“总要做足双修功课,把你养足,把我喂饱,精进再精进,强化再强化,才能万无一失闯闯那个流沙禁地,你说是不?”
双修,养足,喂饱,精进,强化。
秋笃静再驽再钝也听懂了,她与他还需十天十夜的交缠不分,彻底双修神炼,方能无后顾之忧地大举攻城啊!
“噢”脸蛋倏地扑红,她静了会儿,挪挪身子挨近他,然后再挪,再挨近,直到能把脑袋瓜抵在他臂上。“好吧,那来吧。”
落霞将两人身影斜斜打在沙地上,亲昵连着一块儿的模样。
她瞅着,持续脸红,静谧谧笑。
以秋笃静的状况,当然是没办法马上说来就来的。
毕竟在十日闭关双修之前,需安排的事情当真不少。
从漠上月牙池再凭虚御风返回凛然峰下,整整花去一日夜,秋笃静这回没趴在白凛背上睡着,而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记住沿途景物、地势和方位。
她借白凛的虚空挪移溜回竹苑一趟,不过白凛远远等在山坳外围没有进村,自然是她千求万求才将冷傲的天狐大人挡在巫族村外。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万一触动巫族古老结界,太婆们又会祭出所有法宝,事态将一发不可收拾!
她溜回去主要是为了竹姨。.
见着面后,说没几句竹姨就怔怔掉泪,让她几想剁手指起誓,发誓她绝绝对对不会跟谁私奔,从此音讯全无竹姨是想起她大巫亲娘了,怕她也跟娘亲一样,一旦动情动心就是拿整副心魂作赌,只求与心上人日夜相伴。
但她不会。
也许她性情肖似那个游荡世间的散仙亲爹,凡事终归一个缘字,机缘来到就抓住,能拽住多少算多少,能维持多久算多久,时候若到,就不需再强求。
离开竹苑前,她私下很郑重、认真地拜托了萧湘,请小姑娘帮她多陪伴竹姨,
还道自己会尽快返回,办完该办的事,一定回山坳小村跟长辈们请罪。
萧湘依旧温驯沉静,对她无任何质疑,仍将新炼的一袋刺磷粉塞给她。
简直要热泪盈眶,秋笃静张臂抱她,吸吸鼻子——
“不会太久的,一定会回来啊。”
小姑娘轻轻应声,同样张手抱住她。
安抚好竹苑这边后,套妥功夫靴、取上贴身兵器的秋笃静转而进峰下城。
本要如以往一般策着她的黑骏大马入城,为着此事,白凛冷幽幽道——
“根本是浪费时日,眼下最该做的就是闭关双修。”
结果秋笃静红着脸,小小妥协。
不过是没立即跟进树心里修炼啦,她依然坚持将该处理的事物办妥,但点到点的移动,她真的全仰赖他的术法挪移。
放弃骑马,白凛带着她移至城中巷底的隐密处,再由她独自返回大衙。
在两县交接的那片林子遇袭至今已四日。
当日随行的马六、吴丰虽带伤,所幸伤势不重,两个年轻人躺没三天就回巡捕房做事,而宋清恬和罗芸两位姑娘完好无事,顶多被真实的打杀场景吓得有些过分,但既想当这个差,慢慢总会习惯的。
秋笃静甫踏进巡捕房,老班头和几个留守的人立刻上前问候她的身体状况,大伙儿仅知她事发后被带回家养伤,以为她在那场打斗中亦挂彩。
倒是那日跟队的马六、吴丰、宋清恬和罗芸四个,待其它人退开后才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猛问还得压低嗓音——
“小教头,我们没说,谁都没提的,可您那日在林子里,您、您”
“还你啊我的,小教头,咱就问一句,您是人不是?哎啊——”“啪”一声脆响,问话的马六后脑勺挨上一记打。
两个姑娘家开骂——
“哪里不是人?谁不是人?!”、“哼!你们臭男人才不是人!”
“我们是臭男人好啊,好嘛,就那位“玉笛公子”李修容是香的,美得不能再美,俊到不能再俊,从头到尾连屁都香,成了吧?”吴丰磨着牙挤出话。
“你这样说话做甚?“玉笛公子”可没得罪你,拖人家下水干什么?”
秋笃静实不知四个年轻人怎么吵架吵到这上头来?!
“别吵,大伙儿有话好好说。”
她端起小教头的气势,环看四人好一会儿,四名年轻人瘪嘴的瘪嘴、抿唇的抿唇,倒是都安静了,四双眼睛直勾勾望她,等她解释。
她莫可奈何暗叹,道,“我是人。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行了吧?
瞧得出几个新进仍有一箩筐事欲问,她没任他们发话,直接问清楚当日林中遇袭后,武林盟和那些黑衣客的情况和去向。
她知自己当时是被太婆们带回村里,亦从萧湘口中得知,习医的竹姨帮了武林盟不少忙,不仅替伤者止血、清创、裹伤,还提供清茶和粗粮给他们,但太婆们不喜那些江湖人士,竹姨遂不敢多留他们。
而“玉笛公子”李修容果然留话给她。
武林盟竟没有按原来计划过十里山,而是在峰下城城郊就近买了处大宅子,将寻到的十来名武林世家子弟先做安置。
“混世魔”钱淞亦被押在那处宅内。
秋笃静最后跟巡捕房的班头、捕快和几个新进约略提及西边域外拜火邪教一事,她决定查清,但因相离颇远,不属于峰下城该管的事儿,只是若不弄清楚、早做对应,往后峰下城又极可能遭殃,两相权衡下,她正式告了假。
年轻新进们初生之犊不畏虎,个个想跟,全被她挡回。
既然身为他们的小教头,该订的武课练习可也不轻。
她特地请两位老手铁捕帮忙照看和指点一群小家伙,所有的武课练习在她回来后全要一一考核成果。
如此安排妥当了,她才只身赶往城郊外武林盟置下的大宅。
一出峰下城,郊外人烟稀少的土道上,白凛已等在前头。
她毫无异议地走向他,一走还走进他怀里,主动轻揽他的素腰,道——
“向西十里处,原是城里首富李员外的城郊别业,现下是武林盟的行会。有劳了,多谢。”当差六年多,一城内外的事自然都摸熟,武林盟新置的宅子又不是从无到有、平地起高楼,她当然知道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