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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阴昭诧异地看着突然打开门的女子。.
天尚未大亮,殿外走廊上灯盏燃了一夜,将丝丝凝结了霜露的光线投射在地上,混合着透白的天际。
弦歌虚弱地倚在门板上,她似是没想到殿外有人,惊讶一瞬,意识到自己身上裹着修离墨宽大的衣袍。
冷风袭来,她抖了一下,双手将衣袍揽紧偿。
昨夜她的衣裙被他撕碎,她便只能穿了他放在隔间的衣物。
想来这人也常来此处,里间应有尽有撄。
“圣音!”
弦歌瞧了阴昭一眼,朝空中大喊一声。
她尾音刚落,一袭红衣的圣音翩然落地,朝她恭敬道:“公主。”
阴昭愣愣地瞧着这一幕,疑惑道:“你怎知圣音在?”
圣音这人武功高强,修为远在他之上,连他都没能察觉到圣音的气息,她又怎么知道?
弦歌没理会他,淡淡扫向圣音。
还在西陵时,夏弄影就跟她说,修离墨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所以为了躲过修离墨的眼线,在离开西陵去仙岛的那一个月,夏弄影找人易容成她的样子。
她猜测是圣音,毕竟她每次有难,都是圣音出现。
她其实也不敢肯定圣音会=在周围,凭着感觉,她试探一番。
“帮我去找一套衣服来。”弦歌皱眉道,身子越发疲倦,她怕自己撑不下去,靠在门板上。
“是。”圣音眉眼未抬,转身便走。
阴昭见她不理自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她脸色苍白,眼袋青紫,疲倦地闭眼。
阴昭怕她出事,刚想替她探脉,却被她灵巧地侧开手臂。
“别碰我!”
弦歌猛地睁开眼睛,眼里的血丝瘆人,阴昭被她这一声厉喝惊住,手僵在半空。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给他们守了一夜,他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被他们这般刺激,他煎熬了一夜。
结果人家还不给好脸色。
“公主,你脸色不好,我帮你看看。”
阴昭垂下手,尽量让自己面部表情柔和,语气也颇为轻柔。
这女人要是在他面前倒下了,修离墨醒来还不得削了他?
“不用了!”弦歌冷声道,目光逡巡在他脸上,突然问道:“你在这多久了?”
阴昭想着讨好她,话没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一夜啊,昨夜把你送来就没离开过。”
“这么说你都听见了?”弦歌阴恻恻道。
阴昭察觉不对劲,赶紧住嘴。
得,说多都是错。
不多时圣音就拿了一套衣服回来,弦歌伸手接过,转身回内殿。
走路双腿打颤,每一步都像忍受酷刑,阴昭瞧着她孱弱的身子,禁不住担忧起来。
“嘭”地一声,圣音将门关上,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素知圣音不喜自己,撇了撇嘴,走到一旁。.
弦歌换好衣服就要离开,阴昭哪里肯,若是让修离墨知道他趁着他没醒,就把人放了,那悲惨的就是他了。
“让开!”弦歌疲倦地靠在圣音身上,圣音冷声呵斥阴昭。
“圣音,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阴昭气呼呼地瞪着圣音,“你主子在里边躺着,你擅自做主把他的女人带走,小心他揍你。”
弦歌皱了皱眉,却听得圣音冷声道:“主子说过,见公主如见主子,公主的话,我不能不听。”
阴昭气噎,干瞪着眼,奈何他打架打不过人家,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人消失在眼前。
弦歌走后不久,修离墨就醒了过来。
明亮的内殿水汽萦绕,殿外已透白。
他愣了一瞬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凝眉扫视一圈,空空如也,殿内只有他一人,连呼吸都这般清晰。
她人呢?
修离墨突然慌了,生恐自己昨夜伤了她,猛地起身,腹部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
他低头一看,见伤口已经重新换了纱布,眉头却越发凝重。
经此一遭,他都昏死了过去,何况她这么瘦弱的身躯,又怎么挨过来的?
掀开被子,他赤脚踩在地上,却蓦然察觉不对劲。
他的面具随着他起身,掉落在地。
凤眸一紧,一抹痛色疾速掠过。
弯腰捡起,五指越收越紧,他脑中闪现可怕的念头。
她终究看见了。
看见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阴昭熬好药,端到殿外,刚想推门而入,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修离墨阴骛着眸子,头发披散在胸前,更让阴昭震惊的是,这男人竟然衣衫凌乱,赤足而立。
这人就不懂得整理好仪容再出来么?
“她人呢?”修离墨突然伸手拽住阴昭的衣襟,一手拂去了他手上的药碗。
“哐啷”一声闷响,青瓷碗粉碎,黑色的药汁溅落在地,沾上了男人赤着的双足。
“谁谁呀?”
阴昭说话结结巴巴,瞧着男人怒火中烧的样子,他选择装傻充楞。
“别让本王再说一遍。”修离墨咬牙切齿,阴昭最怕他这幅样子,没骨气地低头。
“走了,回回皇宫了”
走了?
猜测得到证实,修离墨身子重重一震,眸色复杂地松开手,阴昭立刻退后两步,防止他再发疯。
“你就让她这般回去?”修离墨淡淡看着他,却让他心惊胆颤,他这种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色彩。
“我拦不住啊!”阴昭苦着脸,心里却把圣音骂了千百遍,丢下烂摊子给他收拾。
见他身子一晃,阴昭立即道:“不过你放心,她还好,不会出事的。”
修离墨也没理他,转身就朝里走,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染红了白衣,白玉石地板上也染了一摊血,他挺拔的身子随之佝偻。
阴昭脸色大变,连忙跑上前扶住他。
“怎么会这样?”
阴昭一把探上他的脉搏,脸色愈发凝重。
脉象平和?
怎么会这样?
人都吐血了,这脉象怎会如此平和?
平和得诡异。
修离墨缓缓闭上眼睛,胸口那团热流又在汹涌地流窜,似乎他每次一生气,那种烦躁的感觉就随着而来,伴随着吐血。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细细想来,是西陵那次。
沐弦歌逃跑未竟,他恼羞成怒,突然口吐鲜血。
“啊墨,你昨天回来跟我说过,你在西陵也吐过血,对么?”阴昭严肃了神色,这种事情非同小可,他岂能再吊儿郎当。
“嗯。”修离墨点点头,问道:“还是没瞧出端倪么?”
瞧他的神色,修离墨就知道,这事或许没他想得这么简单?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阴昭却听出了一丝虚弱,手一抖,阴昭摇摇头,“很诡异,我昨天探不出病因,以为是你已经痊愈了,或者是吐血时才能探出一二,可是现在你明明口吐鲜血,脉象却平稳无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气氛一时凝结,修离墨抬袖拂去嘴角的血丝,大步朝里走去。
“把左战给本王找来。”扔下一句话,阴昭愣住,这不是看病呢吗?
怎么话锋转得这么快?
他素知他的性子,哪怕天塌下来也不会皱眉,何况还是小小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