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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不是说不会离开我,你现在又要走?”男人脸色突变,握在她腕上的手遽然一紧。.
“我没要走,我就”弦歌目光落在她的腕上,暗暗祈祷这醉了的男人千万别把她的手折断了。
男人冷笑打断她,“又来骗我?沐弦歌,耍我是不是很好玩?”
这人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耍他了?
“修离墨,你醉了”弦歌尝试着拉开他的手,却被他生气地连带抓住另一只撄。
弦歌疼得脸色一白,男人阴狠道:“我没醉!一个白萧荞,一个夏弄影,沐弦歌,你当我是死人么?当初你就不该上我的床,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心里却还想着其他男人,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对你怎样?”
“修离墨!”弦歌气得脸色涨红,好端端又扯上别人,这梗还过不去了偿?
修离墨这次醉得不轻,不顾她的低吼,黑暗中,他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沐弦歌!你到底哪里好?嗯?为什么我会舍不得你?”
“如果知道你会对我影响这般大,我当初不会帮你离开冷宫,更不会救你。你只是一颗棋子,可笑我居然爱上自己的亲自挑选的棋子。”
“这天下没什么我特别在意的东西,偏偏你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我厌恶束缚,从没想过要争夺天下,可是,为了你,我不得不争。”
男人低低一笑,声音苍凉悲怆,听得弦歌心里抽痛,她死死咬唇,却又听得男人狠戾道:“沐宣境怎会让我们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只有登上那至尊之位,成为这天下惟一的皇,才没人阻止我们。”
“西陵不过是我迈出的第一步,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愚蠢地跟去西陵。当我发现西陵暗中隐藏一股雄厚的力量,而我没有把握活着回来,所以我想着,如果我失败了,那你也要活着,不能陪我去死。因为我舍不得。”
“可怎么办,你似乎对我情根深种,若我出事,那些人定不会饶了你,而你又会不会傻傻地随我而去?于是我用药散去你对我的记忆,若我输了,会有人带你远离西陵,远离慕幽,你还可以好好活着。.”
“只要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就会离我远远地,他们自然不会害你。”
“若我侥幸赢了,再恢复你的记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就算什么的都不记得了,竟然还会因为我的举动伤心。后来我没有办法,只好利用夙玉棠,逼你离开西陵王府。”
“你果然自愿去了皇陵,可是,当我处理好所有的事,待一切尘埃落定,你却要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怎么可能让你逃?”
“我为你考虑了一切,想好了出路,可你最后却告诉我,你一路对我表现的感情都是假的,你只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伺机逃走。”
“沐弦歌,你怎能这么没良心?”
“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是我下不去手,后来回京,我以为只要不见,对你的感情会稍稍散去,可我错了,越见不到你,越疯狂地想你,连做梦都是你。”
“这一个月,是我这辈子活得最开心的日子,甚至让我忘了,你沐弦歌曾经深深爱过别的男人,为了别的男人可以不顾一切。而非像我,一直都在强你。”
“沐弦歌,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现在白萧荞回来了,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他的声音嘶哑暗沉,每一句都带着发自肺腑的悲怆,从牙缝里挤出来。
弦歌从没想过,这男人会这般为她。
他对她的感情,她并非全无感觉,可西陵墓室那一幕,彻底将她击垮,她无法相信这男人会爱她。
可是现在醉酒的他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窃喜之余,她觉得心脏很痛,为他的隐忍和骄傲。
幸亏,当初她没有成功离开西陵,若是离开了这男人,她会活着没心没肺,可未必会比现在开心。.
泪水湿透了枕头,她细细碎碎的哽咽声溢出唇齿,“离墨”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她呜咽地想去抱他,可他紧紧钳制住她的手,她动弹不得,只好将头拱进他怀里磨蹭。
“沐弦歌,你的话有几分可信?”男人自嘲一笑,凤眸一瞬茫然。
这番话说下来,条理清晰,每一句都像是谴责,沉沉击打在弦歌心上,她有些怀疑这男人到底有没有醉?
可若没醉,他怎会说出这些话?
剧烈强健的心跳声贴在她耳侧,她闭眼感受那伟岸的身躯,听到他自嘲的询问,她倏地僵住。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战战兢兢,没想到他也会不安。
“修离墨,我爱你,好爱好爱”眼泪喷涌而出,她吸着鼻子在他胸前乱蹭。
这男人洁癖这么严重,现在却一身酒气,连衣衫都沾了酒渍,混合她的泪水,这气味不是一般难闻,可那又如何,因为是他,她不会嫌弃。
“修离墨”半响,男人没有动静,弦歌小心翼翼地呼唤,男人却因为她的动作,突然趴在她身上。
沉重均匀的呼吸在耳侧响起,他呼出的气渐渐灼热,不似刚才冰凉,身子也有了温度。
这人睡着了吗?
弦歌哭笑不得,好歹松开她的手,“修离墨你醒醒”
“唔”男人咕哝着睁开迷离的双眼,埋头在她颈间蹭了蹭,温热的唇瓣贴在肌肤上,即使有了最亲密的关系,这样亲昵的动作,他也常常爱做,可她每次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深吸一口气,弦歌低声哄道:“你起来好不好?”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撒娇,可现在这柔美的语气一出,连她自己都怔住。
“嗯?”男人抬头,偏头凝视她。
这般纯净无害的眼神,这人莫不是忘了自己刚刚说过什么话?
“你松开我,我想抱着你。”她动了动手腕,他低头看了一下,沉默很久,然后目光又落到她脸上,疑惑道:“你是谁?”
这闹的哪出?
弦歌脑中一懵,眼泪也忘了流,傻傻地盯着他看。
“唔真丑”男人嫌弃地松开她,身子歪倒在一侧。
手一松,男人的大半个身子从她身上挪开,她慢慢回过神来。
无语地瞪着黑漆漆的帐顶,这男人嫌弃她丑?
而且还认不得她了。
沉稳的呼吸轻轻响起,风从隙缝里钻进来,男人还趴着睡,她抖了抖,支起身子替他翻身躺好,然后躺下,将被子捂在两人身上。
她伸手揽住他的腰,头蹭在他的颈脖上,她低低唤了他几声,他都没感觉。
看来真的睡了。
黑暗中,弦歌抬头凝着他的轮廓,伸手细细描绘,那略微起伏的触感让她心里阵阵发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脸变成这样?
他又是多久没睡了?
下颌上冒出的胡渣痒痒地刺在她掌心,她轻轻一笑,又趴在了他胸膛上,感受那矫健的心跳。
弦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夜被凉飕飕的风冻醒,她不由自主地往那暖烘烘的身躯靠去。
一下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瞥向窗外,月亮朦朦胧胧地悬在西北一角。
窗棂大开,风凛冽地灌了进来,挟裹着呜咽的风声,在夜里令人浑身发怵。
她动了动,想起身去将窗扇关上,腰间一重,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压了下来。
旋即男人伸脚压住她的双腿,将她牢牢捆住。
“修离墨,冷,你松开我,我去把窗关上就回来。”弦歌动了动,却又被他更紧地抱住。
许久,她都没听到回应,均匀的呼吸在头顶响起。
弦歌懊恼地放弃。
果然,跟醉酒的男人不能沟通。
男人这一侧身,倒是替她挡了冷风,可她又怕他冷,只好伸手绕道他脊背,替他细细摩挲。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渐渐合上双眼。
翌日醒来,男人双眸紧闭,没有转醒的迹象。
弦歌不忍心叫醒他,想起阴昭说他两日没去上朝了,再多一日也无妨。
这次男人倒爽快地松了手,她起身,随着圣音去梳洗一番,然后去了厨房。
她许久没有动手下厨了,这一次她心血来潮,突然想让他醒来就能喝到她亲手做的羹汤。
喜滋滋地在厨房捣弄了一会儿,终于大功告成,端着清香四溢的荷叶粥、醒酒汤走出厨房。
一道矮小的身影突然从另一侧撞了过来,弦歌堪堪避开。
“哎,小心点。”弦歌皱眉盯着手中的托盘。
幸亏没有洒出来。
她没有留神那险些撞了她的人,来人却惊喜地喊出声,“姐姐,是你!”
弦歌疑惑地朝她看去,小小的人,才高到她的腰际,那张荣光焕发的小脸莫名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