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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楹来到将军府又是夜黑风高的大晚上,正门和后门都有守卫值夜,只能从侧墙翻过去。.
原以为自己对将军府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落地时却还是还闪了腰。
几个守夜的侍卫闻声赶来后花园,吓的邢楹痛都不敢呼出声来,毕竟这不是两百年前自己的家。
邢楹学着猫叫了两声,那几个搜寻的侍卫果然离开了。
这样都能蒙混过关,府里的侍卫真是一百年不如一百年了,人和猫的叫声都分不清,侍卫做的真是不称职。
邢楹暗自腹诽,一边在黑夜里寻找出路,后花园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花,只有一蓬一蓬疯长的杂草,没走几步,脚踝就荆棘被划的生疼。
她弯下腰来揉揉脚,面前正对的草丛里出现两颗晶亮晶亮的眼睛。
“啊——!”短暂的惊呼邢楹紧忙捂住嘴,四下一望没什么人,草丛里那一双眼睛眨巴着,吓的邢楹整颗心提到嗓子眼,又喊不出任何声音。
眼看着那双眼睛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飘过,然后从蓬草间伸出两只肥肥的但异常锋利的爪子,带出自己肥肥的毛茸茸的黑黑的身体——原来将军府真的有猫!
……还不止一只!!
邢楹看着黑黑的肥猫后面跟着一只雪白雪白身材苗条的小猫,两只一前一后从邢楹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走在后面的小白猫还侧着脑袋伸出舌头朝邢楹喵了两声,没有一丝小猫见到生人的害怕,反而多了几分大胆,颇有狐假虎威的感觉。
是什么给了小猫咪这么大的狂妄劲儿?是那只威风淡定又黑又肥的大猫吗?
邢楹顿时满脸黑线,将军府的猫……可真是与众不同。
两百年后的将军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院子新一点,匾额宽一点,房屋多一点,花园大一点,蓬草高一点,灯笼亮一点,动物多一点,面孔新一点……大体上没什么太大变化。
面孔新是肯定的,除了刚才蓬草间爬出来的那两只,后院还有一个小女孩,就在自己以前住的楹轩阁。.听着哭声应该比靖轩大个四五岁,靖轩才四岁,她以前房间现在住的小女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
八九岁的小女孩怎么哭的这么惨?就没人管没人哄吗?
邢楹早就听到了,自己刚刚被肥猫吓的不轻,若非这女孩的哭声大到盖住了她的惊呼声,此刻,怕是自己已经被侍卫给架着扔出去了。
不知道现在将军府的侍卫有没有扔人到习惯,反正以前她是有的,和她在一起到侍卫也都有,逢生人小贼就扔,揍一顿架着扔的那种。
遁着哭声和对将军府自己的楹轩阁的熟识度,邢楹很快找到了声源。
房檐上的灯笼不停椅,烛光比以前亮了许多,邢楹猫着腰趴在窗子旁颇有几分做贼的感觉。
里面女孩的哭声很惨烈,不时发出“我不要去杏坛”之类的哭喊声。
杏坛是西泽最好的学堂,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达官显贵,其子孙后代无不受着杏坛的熏陶长大。
她和闺密郝美丽也是从杏坛出来的,没想到两百年后的杏坛仍是这么着名。
邢楹像壁虎一样贴在窗户上,她以前用的窗户纸只起看不清的作用,没想到现在的窗户纸质量这么好,竟然什么也看不见。
伸手往窗户纸上捅了捅,没捅破,又沾了点口水继续捅,还是没捅破,索性拔下发簪直接将其扎破,然后透过小孔往里面看。
没想到过了两百年后换了个人住,她的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太大变化,摆设床褥什么的……床稍稍大了一点,被褥也就比她的新那么一点无非就是什么丝啊丝的看着再软和那么一丢丢,桌子嘛也就换成了紫香檀木,还有妆奁上多了几盏烛灯,水晶的,小女孩嘛,当然要亮一点咯。
邢楹一点也不妒忌,真的一点也不妒忌。
但是这小丫头谁呀,住着她的房间,霸占她的床……居然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甩在上面,太可恶了。
不过小丫头长得确实可爱,和靖轩有的一拼,扎着两个麻花辫,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布满泪痕,这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刷子般的睫毛长长弯弯,上面沾着泪珠,黑溜溜的眼睛蓄满委屈的泪水,看着就叫人心疼,还有那粉嘟嘟的小嘴撅的高高的都能挂茶壶了。
忽然小嘴一抿又哭了起来。
一旁的侍女背对着邢楹,手捻帕子不停地给她家小姐拭泪:“小小……小姐……你不要……哭……哭了,二夫人……听到……该……该生……生气了”
她的侍女也是结巴?
小丫头两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淌,她万般委屈道:“桂香香,我不要去杏坛,死都不要去,呜呜……”
桂香香?她的侍女叫桂香香?
和自己的侍女桂花香只有一字之差,这名字,这结巴,这身形和背影,邢楹此刻看着她,越看越熟悉。
侍女为她倒了杯水,抬头转身之际,邢楹看到其面貌,眼睛蓦然睁大,这……可不就是桂花香么?
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其实她不知道,相像的不止桂香香。
伴随着一道推门声,小丫头的哭声骤然止住,邢楹的目光也转移到房门处。
邢楹的眼睛因看到和桂花香长得相像的桂香香而睁的巨大,如今惊讶的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推门而入的两人……何氏母女??!!
形氏和她闺女一起走进来,姑且称她形氏吧,毕竟与两百年前的何氏长得那么像。
形氏母女直接走到水晶桌子旁坐下,桂香香忙不迭的给她们斟茶倒水,形氏接过清茶抿了口,仿佛因为水里没有茶叶不合她意,两条粗粗的眉毛皱的跟毛毛虫似的,长长的指甲上涂满大红的蔻丹,与瓷白的杯盏形成鲜明对比,她放下杯盏,语调平平盯着床沿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小丫头:“善善刚刚说死也不去杏坛,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二娘和你芸姐姐听听”
芸姐姐?她闺女不会又叫邢芸吧!
被叫做善善的小女孩,虽止住哭声,仍不断哽咽,断断续续、啜啜泣泣的诉说着。
邢楹在窗外听完,差点憋笑憋出内伤。
大概内容她是知道了,无非就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呗,可这次被欺负的实在有点那啥了。
善善小姑娘在学堂经常被人欺负,这次被欺负的最惨烈。郝大仁家二公子郝帅帅联合杏坛其他纨绔逮了蜘蛛吓唬善善。还打赌说她肯定被蜘蛛吓得跳起一尺高。
西泽姓‘郝’的不多,郝大仁、郝帅帅,邢楹估摸着应是郝美丽家的后辈。
结果善善真的被蜘蛛吓到,也确确实实往上高跳一尺多,这该是多大的耻辱啊,难怪会哭成这样。
损人不带这样玩的,邢楹听着笑抽了,一时间忘记捂嘴。
“谁,谁在窗外!”形氏突然的尖呼,真真把邢楹吓了一跳。
桂香香走过来准备开窗子查看,邢楹猛然蹲下身喵喵叫了两声。
形氏摆摆手:“罢了不用开了,又是恶心那猫在搞怪,随它去吧”
恶心那猫?那猫叫‘恶心’?还是指她恶心?
形氏和何氏才恶心,邢楹心中暗骂。见没什么动静,又悄悄站起来透过纸洞往里面望去。
只见形氏也站起身来,仿佛屋子里有什么污秽,长长的指甲弹了弹披在肩上的坎肩,慢悠悠道:“既然善善不想去学堂,那以后就待在家里好了”
“真的吗?”小丫头睁着无邪的大眼睛天真地看着面前这个笑的无害的继母。
形氏收敛了笑容,蹲下身来拉着她一双白嫩嫩的小手道:“当然是真的,二娘何时骗过你?”
二娘何氏骗过你!
邢楹听成这样了。
善善倒是一副开心模样,又是拍手又是蹦跳,刚才还撅起的小嘴此刻咧成一道月牙儿:“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去学堂了”
“但是善善……”形氏皱起眉头:“若是你爹问起来了善善该怎么回答呢?”
善善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和上次一样是善善自己不想去学堂的,跟二娘没关系”善善边说还边摆手。
呵呵,形氏抚摸她的脑袋,笑得不知有多欢乐:“我们家善善真聪明,一点就通”
邢楹垂下脑袋心里暗骂形氏真可恶,骂完后又抬起头,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透过小洞注视着里面的人。
真是个笨善善,被诓了还乐乎着!
一旁的桂香香似乎有些站不住脚,大夫人最信任的就是自己,临死前让她好好照顾小姐,如今小姐都不去学堂了,这可如何是好,她一着急竟然走到形氏母女中间结结巴巴:“这样……不……不太……好……吧,小姐……不可……以……不去……去学……堂的”
“有什么不好的”邢芸手指磕着桌面尖酸道:“你刚也听到了,是小妹自己不愿去学堂,与我娘没关系”
“可……可是……”
桂香香还想说什么却被形氏打断:“有些人本就结巴,可别说错话闪到了舌头”她贴近桂香香悄声续道:“以至以后再也说不了话”
砰……
桂香香一害怕按着桌面的手掌不小心带翻了形氏和的茶盏,水渍溅的到处都是,她吓的不敢出声急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求饶,一边用袖子使劲的擦着地面的水渍。
形氏冷哼一声,带着邢芸转身离开。
形氏和何氏一样,太可恶了,太欺人太甚了,邢楹在窗外恨的牙痒痒,搭在窗柩上的双手因愤怒骤然捏紧。
咔擦一声,窗户碎了,轰隆窗户整个掉了下来。
善善和桂香香同时回头望向窗外……
邢楹尴尬的笑了笑:“我可能走错地方了,呵……呵……”
“啊—啊——啊———啊——————————!!!!!”
小女孩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将军府。
黑漆漆的夜晚,风呼啦啦的吹着,邢楹是被两个侍卫扔出去的,揍了一顿架着扔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