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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商给了龙雀三个月的时间,龙雀坐在织蜃岛上瓣着指头算了半天,还是觉得时间太短。
偷东西是个技术活呀!
要考虑的事情真是多得数不胜数,时间地点人物,甚至东南西北风都得弄清楚,天时地利人和少一样都不成。
龙雀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眼瞅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龙雀避无可避,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去了。
一个人不大放心,便以看瑶姬为借口,将述夷也拉下了水。
三月桃花始盛开,人间美景如斯,天宫自然更是不凡。天宫繁花受灵气滋养,绽放得耀眼夺目,龙雀拉着述夷一路乘奔御风,闻着香味就来到了天宫门口。
天宫守卫见惯了龙雀,又瞥见龙雀腰上的玉佩,心知肚明,互看一眼明智放行。
进入天宫后却见天宫内一片欢悦祥和,仙女宫娥排成长长的队伍,每人手里捧着的,不是酒水就是瓜果。
众人的打扮也是十分庄重,龙雀一眼就撇见了月老的外甥女花雨头上顶着的朝天髻,这可是如今最流行的发式。还有战神身上穿的那件袍子,好不俊俏。
仙气袅袅,衣裙飘飘,丝竹管弦之声萦绕,众人脸上一派喜悦,心情甚佳,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司命官见到龙雀,都微微颔首嘴角带笑。
龙雀还未弄清楚今日是个什么日子,霖商便摇着扇子迎面走来。
他随手从宫娥的银盘中扯下一串葡萄塞进龙雀的手里,夸赞道:“雀儿丫头越发聪明了,还晓得挑今日这样的好日子来。”
述夷闻言歪着头问龙雀:“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呀?”
龙雀正在专心吃葡萄,听见问话,抬头茫然道:“我不晓得呀?”
两人身形皆是一震,霖商以手抚额:“方才的话当我没说……”
原来今日是王母娘娘寿诞,整个天宫乃至八方仙友都会赶来祝贺,届时连不大出三阙宫的青华天尊也会意外的露一露脸。
这可高兴坏了天宫一众仙女宫娥,难怪人人这般花枝招展。
霖商靠近偷偷同龙雀咬耳朵:“青华天尊一出,他的贴身随从繁儒必然也会紧随其后,到时三阙宫内除了寥寥品阶低微的仙娥,也无其他人。确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你……”
话未说完,述夷从龙雀手中抢过葡萄,龙卷风似的往嘴里塞,啧啧嘴问:“你们在聊些什么?这么神秘。”
霖商扇子一收,笑得奸诈:“雀儿丫头在同我打听瑶姬仙子的事,我方才想起来,瑶姬仙子今日似乎会在王母娘娘的寿诞上献上一舞,此刻,应当在行乐宫中排练吧。”
述夷一听,忙将葡萄又塞回到龙雀手中,一阵风儿似的溜了。
龙雀还没来得及阻止,述夷的身影已经拐过了一道宫墙。龙雀哀怨的看着霖商:“好不容易拉来一个助手,竟被你这样轻易打发了,你,你,你,你果真不是个好的!”
霖商摸摸龙雀的头,扯下一颗葡萄塞进龙雀的嘴里安慰:“我是为你好,述夷那家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跟在你身后只会碍手碍脚,还不如你一个人来得方便。”
龙雀咬着葡萄口齿不清:“述夷要是晓得你这么说他,定然要跟你打一架。”
霖商“嘁”一声摇开扇子满不在乎:“他连你都打不过,能打得过我么?”
龙雀在霖商的小反问中噤声,私心里想着这句话还是无论如何都要告诉述夷的好,诚然述夷不是霖商的对手,但是有她冰雪聪明的龙宫三公主龙雀在,整整霖商这个流氓三皇子还是有可能的。
霖商将这些小道消息告诉龙雀后,便也没了踪影。想想今日是他母后的生辰,自然有他的忙碌,龙雀不再指望霖商能帮到自己什么。
望着楼宇林立,鳞次栉比的天宫,龙雀制定了第一步作战计划:找到青华天尊居住的宫殿,三阙宫。
怕自己太过惹眼,龙雀摘了个葡萄给自己变了身宫娥的装束。
由于青华天尊平日里十分低调,也不大出门,因而龙雀虽是天宫常客,却也从未听说过三阙宫的去处。
想了想,便用了最常用的法子:问路。
龙雀边吃葡萄边随意看着,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去。顺着一条满是紫荆花的小道,龙雀远远看见小道尽头处有一身着月白色袍子的人在浇花。
月白袍子微微弓着身子,低头颇为专注的拨弄着面前的花。一头长发用青玉簪子挽起些许,余下的顺着月白袍子的肩部滑落,随着月白袍子的动作飘飘荡荡。
他修长的手指端起半边葫芦,小心且温柔的沿着花根浇下,身后一片古木沧桑,几只雀儿在苍翠木叶间跳动,惹起窸窣声响。
那花倒也奇特,两片绿油油的大叶随意展开,中间直冲而上的,是一袭蔓蔓青枝,枝干源头顶立着硕大红艳的一朵娇花。
美则美矣,却也怪异。
月白袍子并未意识到龙雀的偷窥,仍然专注着,看样子颇为年轻,大约是宫廷侍者吧,龙雀往四周看了看,无其他人,转了转眼珠便去了。
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亲切柔和,龙雀攒着笑:“仙者浇花呢?”随后状似惊讶的瞧了一眼:“哟!这花真是好看。”又凑近闻了闻:“香味也独特得很呢!若是用来炖些银耳莲子羹,定然美味!”
月白袍子连头都没抬,依旧浇着花,声音却是不紧不慢:“这是千殇草,人间至毒。”
龙雀顿了一顿:“……果然越美的东西越危险。”
想起此行正事,龙雀又套近乎:“看仙者的装扮不似一般人,定然在天宫也是有些地位的,不晓得小仙可否同仙者问个路?”
月白袍子形态依旧,却不说话。
龙雀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挤出笑:“扰了仙者清净,小仙该死,仙者慢浇,小仙告辞。”
龙雀气呼呼转身,想她堂堂龙宫三公主向他问话,他居然还爱理不理,不过一个浇花的侍者都这么高冷,天宫之人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倘若这是在龙宫,月白袍子的下场定然同他的教习先生一般,躺在床上下都下不来。奈何……
龙雀低头看了看自身打扮,泄了泄气,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你想问哪里?”月白袍子淡淡清冷的声音沿着龙雀的脚后跟传来,龙雀下一个瞬间就觉得,天宫还是有好人的。
忙转身:“三阙宫。”
月白袍子浇花的手顿了一顿,换了个地方继续浇:“做什么?”
“这个……青华天尊忘了些东西,遣我回来取。”龙雀说得一本正经。
“哦?”月白袍子终于抬起头,龙雀瞥了一瞥,长得倒是俊美,肤白貌美白衣长发仙气飘飘,唇红齿白,一派正气。便是那双无欲无求的桃花眼,就足以教那些天宫宫娥尖叫了。且不说还有那颀长身姿,修美睫毛,浑厚下巴和刚毅轮廓。啧啧啧,龙雀有些为他不值,这般形象却只是个浇花的,天宫真是暴殄天物呀。
月白袍子的眼光也在龙雀的脸上掠过:“你是三阙宫里头的。”
“是。”龙雀昧着良心答,却突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龙雀不解,照自己撒谎的水平,不应出现这种情况啊。
月白袍子垂眼愣了一愣,又抬眼看了看此刻面红耳赤的龙雀:“想来他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不如先去洗把脸。”
“不用不用。”龙雀边推辞边抹掉脸颊边一颗摇摇欲滴的汗,一面又想,这个小仙还挺心疼人的,待这件事情办成后,不如求霖商许她带他回龙宫,也好过在这天宫不咸不淡的混着。
只是今日这日头可是毒辣了些,怎得这般热?
龙雀有些受不住,只觉整个人晕乎乎,不耐道:“你快些告诉我三阙宫的去处,我好取了东西回禀天尊,若是耽误了,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月白袍子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已然有些神志不清,抓耳挠腮口不择言的龙雀,皱了皱眉,抬脚欲走。
身后却传来一声低低呼唤:“楹素……”
月白袍子的脚顿了一顿,转身,龙雀已然软绵绵的倒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