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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似乎被什么重击了一下,隐隐作痛,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似乎是在蓬莱仙岛,哪一间房子里,他要她唤他的名字,她满面娇羞抵不过他的死缠烂打,终于开口声若蚊蝇:青华……
可是他却听到了,他那么满足,于她额头印下深深一吻。.
青华……
青华……
那个唤他青华的人,居然会是她。那个在蓬莱仙岛同他浓情蜜意的人,居然也是她!
还有些什么呢?青华只觉头痛欲裂,再也想不起来。突然间觉得疲累无比,他跌坐在地上,怔怔看着那两个大字,心竟然深深的痛起来。
昊天塔内,龙雀还未及转过身来,背后便被一股恶气袭击,她痛呼一声,手试探性的抚上后背,血肉模糊。她抬头,寻找方才袭击她的人,却一无所获。
龙雀突然想起来,昊天塔内有太多惨死的亡灵。她们虽然被昊天塔净化至死,可她们的魂魄却逗留在昊天塔内,一日一日,怨气浓烈,形成恶灵。
虽然龙雀不是妖,昊天塔无法净化她,可是塔内恶灵却不会放过她。他们日复一日的被困在塔中,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自娱自乐。龙雀终于明白,囚竹为何不放心让她进塔。
回想间,肩膀处竟又被偷袭,留下深深抓痕。龙雀想,这恶灵未死前定然是个虎妖之类,伤起人来竟这般手下不留情。龙雀嘴角勾起笑意,敲她如今闲来无事,不如暂且陪她玩玩。
昊天塔内正气于她无用,她一身法力施展自如,小小一个口诀,便将那隐藏的恶灵逼得现了形,原来是一只狐妖。旁的恶灵见狐妖两次袭击龙雀成功,本也想加入战斗发泄心中怨气,不料龙雀略略施展法力便能教狐妖束手就擒,当下心知肚明龙雀非等闲之辈,都识相的各自散了,不敢再惹是生非。
龙雀将狐妖定在墙壁上,扭头查看肩膀处的伤,除了疤痕难看些外,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苦了她新换上的衣裳,不过片刻,又处处破洞。
不大乐意的瞧着狐妖:“你一个小小女子,脾气竟大得很,我初来乍到不曾与你有过过节,你为何要这般伤我?”
狐妖挂在墙上拼命挣扎,几番无果后放弃,却依旧恶狠狠的瞪着龙雀:“怪只怪你是神仙,只要是神仙,便都是我的仇人!”
“啧啧啧……”龙雀不禁好奇:“你同神仙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对他们如此痛恨。”
狐妖咬牙切齿:“你们都是道貌昂然的伪君子,一个个的心比我们妖还黒,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屠杀无辜,竟还到处宣扬慈悲为怀,当真可笑!”
龙雀皱了眉:“你骂他们便骂了,何苦连我也骂?你都晓得我是神仙,可他们却是把我当做妖送进来的。”
狐妖一愣:“什么?”
龙雀无奈两手一摊:“若说旁观者清还真不假,我在外头,他们天天喊着要杀了我这妖物,最后你看,为了保住小命,只好进来了。他们那群人啊,确实都是些小人,不过我的法力比他们高一些,他们便容不得我,将我逼到如此境地。”
“你既法力比他们高,为何不做抵抗,却是乖乖进了来?”狐妖疑惑。
龙雀苦笑:“我也是抵抗了的。只是后来发现,抵抗没有用,倒不如来这里头安静快活一些。”
“方才我看见外头站着一人,他是谁?”
“他?”龙雀想了想:“他是送我进来的人。”
狐妖闻言欲再问,龙雀却是一抬手,解了施在她身上的法术,狐妖揉着疼痛的手臂戒备的看着龙雀:“你是神我是妖,你为何不杀了我。.”
龙雀自塔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靠在墙壁上,却是不小心碰到方才的伤口,闷哼一声,换了个姿势斜斜靠着:“关在这里的都是可怜之人,我同你惺惺相惜还来不及,做什么要杀了你?再者,我不晓得要在这里待多久,还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
她伤了她,她却没有杀她。狐妖心里过意不去,走近龙雀:“我替你看看伤。”
龙雀似乎累极,她连眼睛都不曾抬起,只含糊着摇摇头:“不必,一会儿便会好。”
狐妖见她如此,便不再说话,只坐在龙雀身边,细细打量着她,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龙雀这一觉睡的出奇的好,醒过来时,只觉神清气爽,而原本坐在她身边的狐妖,却没了踪影。
塔中的生活百无聊赖,龙雀只得找些事来打发闲散的时光。昨日还能找一两个孤魂野鬼打打架,今日他们一见到她,便不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教龙雀觉得好没意思。
好在昊天塔足够高,龙雀拾级而上,好奇着每一层的不同之处。
第一层,都是些孤魂野鬼出没,倒没什么特别之处,走完二十三级台阶来到第二层,还未进入,龙雀便听到一阵阵惨叫声。龙雀步步走近,才发现里头摆设并没什么不同,只是那里边的魂魄被锁在那里,即便已经身死,却还是要日日遭受酷刑。
正在龙雀不解之时,身后传来声音:“这里锁着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妖怪,他们伤天害理滥杀无辜,所以即便身死,却还是要受惩罚,永不超生。”说完又笑了:“昊天塔里的魂魄,原本就不能超生。”
龙雀回头,是昨日那个狐妖。只是她又变回了魂魄的模样,在她身边飘飘荡荡。
“你的人形十分漂亮,做什么要变回去?”龙雀不解,她还是不太能习惯同一个魂魄讲话。
狐妖绕过龙雀的头指了指周围:“昊天塔里都是魂魄,没有人形。”
龙雀指着自己的鼻子眨眨眼:“我不是人形么?”不想再同她多费口舌,龙雀直接了当:“若是你觉得不方便,不如我来动手?”
狐妖领教过龙雀的法力,自知比不过她,便也依言幻成了人形。
龙雀满意点点头,还不忘夸奖:“这样真是舒服多了。”
两人接着往上走,第三层第四层也都是些折磨人的把戏,龙雀暗叹,天宫果然不同凡响。
还未走到第五层,龙雀便觉心中一震,脸色瞬间白了不少。狐妖察觉到她的异样,似乎了然,对龙雀说:“我们下去吧。”
龙雀本想听从她的建议转身下楼,可是她的脚却不听使唤,似乎贪恋着第五层一般,径直上了去。
越是靠近第五层,龙雀的心越痛,可是她的眼前,看见的却是她和青华的点点滴滴,那么快乐的回忆。她的面前是青华,望着她笑得温情,他同她招手,她不自觉的想离他更近。可是越是靠近,体内血液似乎都在翻腾,她的心同愈加强烈,她的思想越渴望着靠近,终于,她承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眼前幻象渐渐消散,心痛慢慢减弱,再抬头时,面前不过是铜山铁壁而已,哪里有半点青华的影子。
她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狐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第五层,专门用来惩罚那些未能断情绝爱之人,有些人天生应该六根清净,却偏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便要承受这样的惩罚。方才幻象中你所见是谁,便是昊天塔在提醒你要忘了谁。.”
“为何要忘?”
“因为你不该爱上他,或者说,你爱不起。”狐妖盯着她:“你爱的那个人,可是昨日送你进这昊天塔的人?”
龙雀沉默。
狐妖冷笑:“他连这昊天塔都舍得送你进来,这样的男人,你爱他做甚?”
“可是爱不爱,却不是由我说了算。而是它。”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龙雀无奈浅笑:“这里说此生非他不可,我当真无可奈何。”
狐妖叹气,领着龙雀回到第一层:“无妨,我曾经也同你一样,如今在昊天塔内待了这么久,终究一切都看开了。”
“你也曾为一个男人难过痛苦却坚信此生非他不可么?”龙雀瞧着她,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到一味救自己的解药:“你如今……已将他忘了么?”
“忘自然是不能的,只是如今,我每每想起他来,心中全都是恨意。”狐妖说起那个男人,果真眼角眉梢都凝着戾气:“我被困第五层三万年,日日遭受这样的折磨,我日日心痛无比却无从解脱,只因我心中将他看做我的良人,可是三万年后,我终于想通了,他若是爱我,怎会不来救我,怎会忍心我在此处受苦。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和你在一起时甜言蜜语的哄骗你,可转身便能将你忘记。我又何苦痴心如此,自己折磨自己。三万年后我终于解脱,不必再被困在第五层,你瞧,我如今再上第五层,也不会有任何心痛的感觉。”
在龙雀疑惑的目光中。狐妖同龙雀讲了自己的故事。
她叫洛离,原本是香丘元伊洞中的一只狐妖,她爱的那个男子,叫白朗。她和他的相遇,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年春天,洛离才成年不久,未曾摆脱孝子的玩性,趁父母不注意之时,偷偷溜了出去。那年正巧白朗同他师父紫薇真人一同来香丘寻一味唤作芦野的草药,那种草药十分罕见,普天之下大约也就只有香丘才有。只是那药颇有灵性,不仅晓得变幻模样,还能在旁人来摘取它时释放毒液,与那人同归于尽。
洛离逃出去玩时刚好碰到他们师徒二人正猫着腰在林中苦苦寻找,一时好奇便藏在树上看个究竟。一连两天,他们皆是一无所获,洛离在树干之上瞧着他们的狼狈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二人寻着声音望去,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嘲笑,难免面子上挂不住,紫薇真人不好发作,便对白朗使了个眼色。白朗会意,当即板起个脸显得十分严肃:“哪里来的小娃娃,在这荒山野岭调皮捣蛋,还不快快回去!”
洛离冲他做个鬼脸,晃着腿悠闲自在:“我这个小娃娃在看两个大笨蛋找芦野呢!”洛离笑开,面上古灵精怪:“你们这样的找法,便是找上十年也找不到!”
“口出狂言!”紫薇真人到底是个长辈,如今被一个小姑娘笑话,心里不大舒服。
洛离却不同他计较,指了指白朗身边一颗不起眼的草:“你瞧,人家明明就在你眼前,你却看不见它,我不笑话你,难不成去笑话这根草么?”
白朗望了望身边的草,又看了看旁边的紫薇真人,心里不大确定。紫薇也不曾见过芦野草,因而见白朗询问着看向他,未免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出丑,他当即抬头看天,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白朗无奈,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无论是不是,采了总比不采好吧。于是当下便伸手要去采那颗不起眼的草。
“不要碰它!”洛离吓得惊呼,立马冲下去,在白朗的手堪堪要握住芦野时止住了他,急得大喊:“你不要命了?!你这样摘芦野草是会死的!”
白朗被洛离吼得莫名其妙,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的“我、我”了几声,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洛离瞧他那呆傻的模样当真可爱,不禁翻起白眼骂他一句:“呆头鹅!”
紫薇真人不高兴了:“你骂我徒弟做什么?”
洛离扬起下巴趾高气昂:“怎么,我刚刚救了他一命,骂一句也不行么?”
紫薇真人无话可说,只翻起个白眼表示对洛离的不满。
白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死里逃生多亏了这个小姑娘,于是彬彬有礼同她拱了拱手:“白朗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嗯。”洛离装模作样的应着,斜了斜眼,坏笑着:“你可比你师父懂事多了。”
紫薇真人气地胡子都翘了起来,洛离却还是大大咧咧的冲他做鬼脸。
后来洛离帮他们采了芦野,为表感谢,白朗送了洛离一块玉佩。
再后来,白朗随紫薇真人回了天宫,二人再无交集。
一千年后,洛离被家中逼婚,她不愿嫁给自己不爱的男子,选择了逃婚。
可是她除了香丘外,并未去过旁的地方。她不晓得自己走到了哪里,却也不敢停下来,生怕被父母派来的人抓回去。
她逃了五天五夜,筋疲力尽,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再无逃跑的力气。她倒在路边,她想,她不是被族人抓回去,就是会死在这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可世间就是有这样的缘份,她没走被族人抓回去,也没有死,而是在昏迷之际,被路过的白朗救了。白朗一瞧见她腰间悬挂的玉佩便晓得她是谁,他把她带到了天宫,悉心照顾。
也许是日久生情,两人日夜相对,竟都对彼此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那时两人皆是年少,不晓得神妖相恋触犯天规。现在想想,如果早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宁愿将那份情烂在心里,也永远不要说出来。
他们之间的偷偷摸摸最终暴露,天宫再容不下她,要将她驱逐出去。可是离了天宫,她还能去哪里呢。香丘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于是她苦苦哀求,只说她同白朗是真心相爱,希望天宫能够给她一次机会。
天宫却始终不同意,天规法度,哪能说改就改。可是她死活不愿意出天宫,于是她被关了起来。
也许是被她的真情所感动,终于有一天,白朗的师父紫薇真人来告诉她,天宫已经决定,如果她愿意进入昊天塔去除一身妖气,她便能和白朗长相厮守。
那时她并不晓得昊天塔究竟是什么东西,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听到能和白朗永远在一起,便满心欢喜点头答应。她在进入昊天塔之前要求见白朗一面,可是却被紫薇真人拒绝,紫薇真人告诉她,白朗正在闭关修炼,待她去除妖气自昊天塔出来时,便能看见白朗。
她紫薇真人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她即便疑惑,还是进了昊天塔。她真是天真啊,她小悬妖,哪里能经受得住昊天塔的净化之力,不过短短十几天,她便被侵蚀得尸骨无存。她到死都还在期望着等她除去妖气后与白朗重逢的日子,事实却没能让让她如愿。
她在昊天塔内爱了白朗三万年,日日经受的是蚀骨腐心的疼痛,可是在幻象中能看到白朗,她还是觉得很幸福。她以为是她妖气太重法力太低才会惨死,直到有一天,她才突然间想明白,也许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他们从未想过让她和白朗在一起,他们只想让她死在昊天塔中。她那么傻,竟还想着白朗会来救她。
当她对白朗由爱转恨后,第五层于她而言,便再不是痛苦,她可以自由的在昊天塔内游走,只是出不去。她还是会经常想起白朗,想起那个辜负了她的心,她却为他送了命的男人,每想一次,心中的恨就会加深一分。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能够出去,她一定不会放过白朗,不会放过全天下的男人。
龙雀听完她的故事,忽然心疼起她来。原来洛离也是一个可怜人,一个被老天捉弄的可怜人。
其实这世间,爱上一个人又有什么错?为什么偏偏要受这样的苦楚。
她不希望洛离一直在仇恨中生活,即便她如今不爱白朗了,即便她被困在昊天塔中出不去,她还是希望,洛离的内心能够平静一些。所以她安慰洛离,也许白朗是爱他的,只是他身不由已,因为洛离在进入昊天塔的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
洛离冷笑:“如果他爱我,为何我在昊天塔中被困了七万年,他都不曾来看过我。”
“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洛离抬头望着昊天塔的铜墙铁壁,沉默良久:“究竟是怎样的苦衷,他七万年来音讯全无。”深深叹息:“我只想晓得,这七万年,他都在什么地方,过着怎样的生活,没有我在他身边,他是不是也很快乐?”
洛离这般模样当真教人不忍,龙雀凝视她良久,突然想起了她随身携带的昆仑镜,那个囚竹送她的昆仑镜。
传说昆仑镜有穿越时空的能力,那么白朗这些年的行踪,是不是也能在昆仑镜中看见。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龙雀拿出了昆仑镜,屏气凝神将心中意念传送给昆仑镜,再睁眼时,昆仑镜中一片虚无,龙雀隐隐失望,正待要放弃之时,昆仑镜中竟出现了一位男子的身影。
洛离一声惊呼:“白朗?!”
果真是白朗?原来昆仑镜真有这样的用处,龙雀欣慰笑笑,将昆仑镜递给了洛离。
洛离几乎双手颤抖着接过了昆仑镜,目不转睛。
昆仑镜中,上演的正是这七万年来,关于白朗的一幕幕。
原来洛离被关起来后,白朗曾经去求过他的师父紫薇真人,求他放洛离自由,可紫薇真人不仅不答应放走洛离,甚至将白朗狠狠呵斥一顿,说他堂堂天家子弟,竟会被一个狐妖迷得五迷三道,实在是有损天家颜面。可是白朗血气方刚,直言他与洛离真心相爱,求他成全。紫薇真人气不过,当下唤来侍从,将白朗也关起来命他面壁思过,何时想清楚了,何时再放他出来。
其实后来的事情,白朗一概不知,他也被蒙在鼓里。
龙雀看一眼洛离,她的眼眶已然湿润。
因为白朗是紫薇真人最看重的徒弟,可他的爱徒竟与狐妖有着苟且,着实令他痛心疾首。而这一切祸害的源泉,都是洛离,于是他擅自做主,将洛离骗进了昊天塔,待洛离被净化得只剩一缕魂魄时,他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白朗。
昆仑镜中,白朗听闻洛离已死的消息,疯了似的冲往昊天塔,他在外头拼命捶打着昊天塔,可塔内的洛离,却是半点也感觉不到。
白朗在昊天塔外不吃不喝守了三月,最终因体力不支无法反抗被紫薇真人的徒弟抬走。紫薇真人站在白朗床前苦口婆心,白朗却未曾听进去只字片语,只抚摸着洛离留下来的当初他送给她的玉佩,无声落泪。紫薇真人恨铁不成钢,终究叹息一声,任由他去了。
洛离死后的第五个月,白朗来到香丘,来到当初第一次同洛离见面的地方,他仰头看着那高高耸立的大树,却再也找不到洛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