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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景之是不管事、不事生产的,除了儿女偶尔能得他关心几许,家中柴米油盐、人情往来都交给母亲蒋氏操持。.
芮家算不得什么耕读传家的百年大族,祖上那一代得其父亲费心教养,曾官至六部的礼部尚书一职,累积下来不少财富。
再后来,芮家老祖开始重视子孙教育,或请人来教习,或送入书院,子孙无论男女都染了书香气息,庶支出仕也是有的。
可到了芮景之这一代,或许是时运不佳,他屡试不第,祖父留下来的人脉都成了空,自暴自弃之余只能寄情山水,钻研金石,最令人讽刺的是,风雅这种东西比什么都花钱,以至于到了芮柚紫这一辈,每年都还要靠外祖家接济一二,芮家的日子才算熬了过来。
芮柚紫深深看了芮云谨几眼,见他一脸忐忑,还带着殷殷的期盼与恳求,她开口道:“渴了吧,进屋去自己倒水喝,我们的帐等会儿算。”
“阿姐,你这样说,那口水我哪还喝得下去?”云谨嘴里抱怨,人却听话的往里去了。
芮柚紫抿着嘴笑了笑,转过头,笑浅了。
“我的事你都跟他提了?”
“他这不是担心你吗?他说他不是读书的料子,待在书院也只是浪费钱。”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云谨的个性你又不是不明白,他是偶尔会说点胡话,可遇到正经事从来不出差错的。”
“我自己来跟他说。”她的话云谨向来是听的。
“那我们言归正传吧,人借给你了,铺子我看了两家,一间在城西转角街边,是家粮行,店家开价一千一百两,一家在同一条街上的街尾,铺子比粮行小了些,但,后头有一进房子,有小院,还有小井,我觉得若不住人可以当仓库用,若是住人也是可以,屋主开价九百五十两,因着急着要用钱,若得到准信,店主愿意用九百两卖出。.”谈观分析给芮柚紫德。
“街尾这家铺子原先是做何营生?”京里居大不易她是知道的,可是这京城的店面居然这么贵,买了铺子,她身边就没剩多少钱了,何况也不是买了铺子就成,还得添置架子摆设什么的。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钱都是最不禁用的。
“是家成衣铺。”
“带我去瞧瞧吧。”都亲眼看过,也才好下决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搭我的马车去吧!”
第十章当母鸡扞卫丫鬟(2)
自然芮云谨在一杯茶下肚后又跟着坐了一趟马车,随芮柚紫去了城西街尾的成衣铺。在谈观舒适的马车里,芮云谨总算和自己的大姐说上了话。
“今天呢,就当作出来玩耍散心,等会儿阿姐把事情办妥,你还是跟着表哥回家去好好努力用功读书,不明白的地方多向师长同窗请教,将来咱们家还是要靠云厚和你两个。”
“我不,我想赚钱。”
芮柚紫瞪了他一眼。
“我给阿姐做事,阿姐会发月钱给我对吧?”
“我都还没说要用你呢,眼里只有银子。”
芮云谨耳根泛红的搔了下脸。.
芮柚紫蹙了蹙眉,“老实说,家里是不是有困难?”她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什么,莫非因为自己出嫁,掏光了家底?
想着她那极品老爹,捧着觅来的玉石古玩什么都不做,只知道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连筷子摆在碗柜的哪都不知,就算扫帚横在路上,他也能看也不看的跨过去,他唯一的优点就是除了他们几个姐弟,并没有纳什么姨娘之流的女人来让母亲添堵。
“老实说!”想听实话,她语气添了几分严厉。
芮云谨没被她吓着,反而勾起她的胳膊,蹭了蹭。“阿姐,你是知道你弟弟我不是个读书的料子,读书要进学,要买笔墨,要应酬同侪,又要吃穿,哪样不要钱?这些银子与其花在我身上,不如供给大哥,再说了,我硬把书读了,从赶考的路费,从秀才到举人,哪项不需要诸多银子铺路?单靠家里那几亩薄田,就算勉为其难的读上几年书,没银钱通关,路走得下去吗?”
“家里的境况这么不好吗?”她揉捏自己的手指。
她嫁妆单子上的一处田庄、两处房舍都是舅舅给的添箱礼,爹娘给的是一些绸缎料子和家具、瓷器摆设。
她娘一直是量入为出在过日子,弟弟们也没有京里那些富家子弟的轨裤气息,那银子都花到哪去了?
还未出嫁时,她偶尔会帮着母亲管管帐,家里虽然必须斤斤计较着过日子,那是因为母亲节省,不浪费,总说钱要花在刀口上,但是家里还是有几许恒产的。
“你也知道爹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我和大哥都觉得家里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大手大脚的往外撒,再说我大了,我们家总该有人出来赚钱,什么仕途不仕途的,能填饱肚子才要紧。”他没赶告诉老姐,他那极品老爹不知道哪掏来的古玩,就花了上万两,娘念了他以后消停了一段日子,没多久又故态复萌,一来二去,娘管不住爹,只能扣着家用,但这只是消极做法,能顶什么事?
他们是什么人家,吃饭还游刃有余,把风雅当饭吃,不是他对父亲不敬,那真的是败家了!
爹爹不可靠,姐姐又出嫁,他考虑了再考虑,大哥若能在仕途上精进,他便当个钱袋子,兄弟俩互相帮衬,也没什么不好,人呐自立自强,比较靠谱。
“只要你有心读书,阿姐会供你上学的。”她忍不住抱了芮云谨一把,却发现这弟弟比想像中要瘦多了。“倒是爹,娘怎么就不盯紧着他一点,让他胡乱买东西?!”
“我们家也只有你劝得动爹,娘哪有爹的办法。”
这个败家爹,她有机会得回家瞧瞧了。
“我不碍事的,倒是阿姐和姐夫是怎么回事?怎地闹得这么僵?还让你搬出了郡王府?”
他从小就和阿姐亲近,但是再亲近,她也不曾这样抱过他,身体一僵之后,感觉到了温暖,想到阿姐的近况,又替她觉得难过和不值了。
“谁家夫妻不吵架的?”芮柚紫被他的话噎了噎。“大人的事孝不要管9有我的事千万别让爹娘知道。”
芮云谨哇哇叫,不依了。“阿姐还把我当孝看!”
“不好好读书,偷跑出来不是小鬼的作为是什么!”她敲了弟弟的额头一个栗爆。
这时城西也到了。
这成衣铺真的不大,要价九百两是因京城的地皮本来就比别处贵,芮柚紫屋前屋后看过一遍后,端着茶杯在铺子里坐了半个时辰,发现这里虽然是街尾,但人流不少,最妙的是成衣铺的对街竟然是一家酒楼。
她将来要卖酒,对面是酒楼,不谋而合,这是老天要帮她是吧?
店主见这位公子坐在那半天不吭一声,直摩挲杯底,以为交易大概无望,谁知道这位公子一起身就说买了。
店主见芮柚紫爽朗,主动包了上衙门登记过户的一切手续费。
将店铺地址、店主姓名、和谁人购买、购买金额等一应写入条款,在末端按上指印,合同便算完成了。
那位前任店家承诺两天后会搬出成衣铺,让她好赶紧请人来整修店面,早日开业。芮柚紫道谢后,三人往存放马车的地方走去。
“阿姐,你也不问问那店主为什么要急着出售店面,一开口就买下来?”这个姐姐出嫁前和出嫁后真有点不太一样,自然不做作,还带着一股子俐落,可那有什么关系,他倒是觉得这样的阿姐比当闺阁小姐时更令人喜欢。
看来,婚姻真是锻链人的地方。
但是,让阿姐这样抛头露面的姐夫,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事到底要不回家时和娘提一提呢?
一想到娘亲最近欠安的身子,他又打住了这个想法。
“人家生意不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每个人要做一件事情之前必定都经过思索和考量,他要卖,有人买,便是了。”
芮云谨想想也是有理。
“我能买下这铺子还要感谢表哥奔走,柚娘在此谢过。”她端端正正向谈观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