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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施蜜笑得眼都眯了。.“既是如此,我非得拜见不可。”她嘴上说拜见,心里却耻笑着一般商户人家不过是东施效颦,弄些书画充场面,哪里懂得风雅。
“似锦,小露一手。”
似锦二话不说地应了声,扶着江丽瑶跟着施蜜的后头走。
横竖她很久没作画,除了可以解瘾之外,也可以替小姐出一口气。虽说她主学是油画和3D画法,但国画也在她当初的必修之中,要不大奶奶怎会把画挂在堂屋里,只可惜大奶奶对外没说是她画的,让她小小失落了下。榭台边上摆了张长桌,桌上早已备好了纸笔墨和三色彩,她稍想了下,只要她们不出题,就由着她随便发挥。
“似锦,这雪天里,不如就来画梅吧。”施蜜说着。
“是。”挺应景的,和她想得差不多。
正要提笔,桌面却突地震动了下,小碟里的墨彩溅到了纸面上,留下了几点墨渍,似锦抬眼望去,虽然她直到现在还记不起她的名字,但记得就是她把自己给撞进人工湖泊里的!
“碧莲,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再去拿张纸来!”施蜜佯怒低斥着。
“似锦,需要换张纸吗?”江丽瑶压根没将施蜜的拙劣把戏放在眼里,径自轻声问着。
“不用,这墨点得挺好的。”似锦笑了笑,抬眼看向施蜜和一个个等着她出洋相的官夫人,简直就跟她当年的学生生涯一模一样。“二夫人,一般泼墨没什么了得的,我呢,向来偏爱一笔画。”
“一笔画?”有人不解地问着。
“就是……”似锦吸了口气,将笔端蘸足了墨,握稳了笔后,便一笔到底地先画枝再缠上墨点,以快速的笔法侧点斜拉地画成重瓣梅花,一搁下笔,她便听见了抽气声,她抬眼笑道:“这便是一笔画,但要是诸位夫人奶奶觉得这孤梅太单调,这里还有几点溅上的墨,只要蘸点墨配点水,大笔连刷……”不过才几笔,就见孤梅的后头出现了假山流水,同样的一笔到底,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叹。.
当然,施蜜例外,一张脸黑得像是被雷劈中。
“拙笔献丑,还请诸位夫人奶奶别见笑,其实我在行的是打样画绣图,瞧,我身上这条手绢绣的图样就是我自个儿画的。”她掏出系在腰间的手绢,几位官夫人一见,争相欣赏。
“这是府里的丫鬟所绣,用的是暗绣加双面绣。”江丽瑶说着,回头跟站在榭台外的梅兰招手,梅兰赶忙走到她身后。“就是她,咱们侯府里手最巧的丫鬟,这绣工就连南方的编娘都比不上。”
似锦见状,赶忙将梅兰推到这群官夫人之中。还是小姐想得周密,这么一来,不但可以行销梅兰的绣工,更可以让那群官夫人问个过瘾,省得问她一问三不知,到时就可要丢小姐的脸了。
至于二夫人……嗯,如她想象,脸色忽青忽白,真是精采。
挪开了视线,她懒得理施蜜丢来的眼刀,转而环顾起四周。说真的,这榭台的位置建得真好,地势极高,能够瞧清府里错落的院落景致,还可以一眼就瞧见大门那头……似锦蓦地眯起眼,就见有两抹颀长的身影在直正园通往行正轩的腰门上,腰门边种植着一片的牡丹,这时候牡丹不开,高枝叶密,两人的身影在其间忽隐忽现。
她眯紧了眼,紧盯着两抹身影,可以确定的是其中一个是李若凡,而另一个……到底是宋洁还是宋络?他俩的身形差不多,而且走得那么近,应该是宋络,而宋络是塞了什么给他?
既然他回府了,应该是回入正阁,怎么会走到这儿来?
“怎么了?”
听见江丽瑶的问声,她才回神。.“没,只是这榭台建得高,往那头望去,刚好瞧见三爷回来了。”
“唷,眼力真好,这么远你还瞧得出是你的三爷。”
似锦又羞又窘地垂下脸。喂……干么取笑她啦,真是的。
好不容易结束了小宴,将江丽瑶送回行正轩,才刚要转回入正阁,适巧瞧见李若凡踏过腰门而来。
“三爷。”她扬笑道,却见他身后无人,不禁问,“宋络呢?”
李若凡微扬眉,似笑非笑地问:“好端端的怎会问起他?你应该要问我今儿个怎会提早回府才是。”
似锦喔了声,从善如流地问了,便听他道:“侯爷的药没了,我差人去拿,赶回来差人煎药,你交代丫鬟处置吧。”
似锦瞧着他手上的药包,正要接过时不小心没接稳,药包掉落在地,一包药材竟给撒了出来。她赶忙蹲下捡药材,却在药包里头瞧见了白色的粉和晶体,不禁沾了点在鼻间嗅闻,欲以舌轻舔时,却被他拉住了手。
“你饿了不成?”李若凡没好气地说着,接过了药包折好绑妥了系绳。“就算饿了也不能吃药材。”
“三爷,我没见过那种药材。”虽说她对中药没研究,但她在江府时瞧过不少,就是没见过这种像矿物类的中药。
“那是粉锡,可以生肌解毒的。”
似锦应了声,适巧秋月走来,便将药包交给了秋月,再和李若凡回入正阁。
“明儿个带你出去走走。”李若凡坐在榻上,方便她服侍更衣。
似锦双眼一亮,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又扁了。“明儿个元宵,我哪有法子出府?”
洪嬷嬷说了,元宵还要拜宗祠,要张罗的礼数不少,虽说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想出门……没门。
“我有法子。”
“真的假的?”她心动地问着。
“明儿个元宵,城里很热闹,宫中的御灯挂满了皇宫外的几条御道,入夜后就像是繁星掉落人间似的。”
“所以你要带我去逛街?”说真的,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没逛过街,只有几次小姐奶奶上佛寺,她跟在马车外走马看花了下,而且是很戒备地环顾四周,哪里有半点悠闲逛街的心情。
“看你要去哪,都随你。”
“可我没在城里逛过,也不知道要去哪。”认真要说的话,她好像也没缺什么,逛街要干么用。
“看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似锦替他换上一件天青色的袍子,好笑地睨他一眼。“话别说太满。”
“办不到的事,我一向不说的。”
“如果我想要的,你却买不到呢?”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说来听听。”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简直是爱上了搂她入怀的滋味,要是不抱抱她,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似锦习惯地往他胸膛一躺,抬眼睇着他。“我要颜料。”
“颜料?怎会突然提到这事?”他微诧,竟忘了她有把好画功,亏他当初接近她就是为了这事,可到头来,他全都忘了。
似锦便将今日的事说过一遍。“可惜那幅信手拈来的画被永定侯夫人给拿走了,要不就让你瞧瞧。”
他垂着眼,忖着永定侯夫人与施蜜的私交。豫国公倾六皇子一派,来往的姊妹淘必定也是同一阵线,而永定侯却和七王爷是莫逆之交……这事倒教人有点头疼了。
他认为二王爷遇袭,四王爷是替罪羔羊,真正的幕后主使该是六王爷。如果他是六王爷,除去了最尊贵的二王爷和拥有最多外戚朝臣的四王爷,那么接下来势必不会放过已经掌了五军都督府的七王爷。
传闻永定侯夫妻鹣鲽情深,要是永定侯不经意地将七王爷府里的事告知他的夫人,届时要用计陷害或嫁祸,压根不难。
皇嗣间如何争斗他管不上,可问题是七王爷和宋綦交情颇深,眼前宋綦在朝堂上的位置还不明朗,要是届时受七王爷牵累,那就麻烦了。
“怎么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应该把画给人?”
“不,那倒无所谓,只可惜我无缘一见。”他回神笑道。
“还不简单,改天得闲画一幅送你。”
李若凡想了下。“择日不如撞日,明儿个带你到城里看灯海,再到牙行里坐坐,那里什么颜料都有,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