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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高氏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看着孙子的眼神多了思虑。.
一说到已逝的弟弟,陆二伯收起笑脸,抽起水烟袋。“教不坏的,就算咱们四郎想也得等上十年吧。这叶家丫头真有三岁吗?我看不到两岁吧!瞧瞧那身子瘦得还没我的腿粗呢,养不养得大还难说。”
这年头哪家不死一、两个孩子,虽说陆家不至于让孩子饿着,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量。
“老二!”在孩子面前说什么胡话,只要多用点心,哪有养不大的道理。
“二伯,我多干活养活她,我有一口饭吃就饿不着她。”陆四郎憋着一口气,像是和谁赌气似的,闷闷的回答。
见他说着大话,陆二伯又呵呵笑了。“你能干多少活呀,可别把自己给锄了,半截身子埋在土里就万幸了。”
他说的是玩笑话,不过是打趣小侄子年纪小就懂得宠老婆,并无恶意。毕竟农家孩子谁不是打小就在田里跑来跑去,可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这样的话实在犯忌讳,让人觉得触霉头,好像在诅咒别人死似的。
“老二,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陆大伯语气不快的警告。
“是是是,我多吃饭,把自个儿吃成了饭桶还不行吗,瞧你们一个个绷着脸,活似我亏待四郎一般。四郎呀!二伯是好人,会对你好的。”他只是一时嘴快,可没恶意。
其实,他是不赞同弄个童养媳回来养的,他认为孩子还小,不用急于一时定下亲事,何况凭他们兄弟俩还养不起一个侄子吗?干么拿粮食去换个奶娃儿回来。
这要养到大得费多少米粮呀,给她住、给她穿、给她吃,还不知她能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呢,万一中间出了啥差错,对陆家而言可亏大了。.
说句没天良的话,他还真算过,等侄子岁数到了,顶多花个三、五两银子就能娶个穷人家的女儿进门,那样省米省粮省布料多好,何必替人家养孩子呢!养大了也指不定会一心向着娘家人,说不准还会怨恨他们拆散她们母女。
可是母亲一意孤行,大哥没意见,他也只好跟着点头了,反正家里多养一口人也过得下去。
第1章(2)
“我知道的,二伯,四郎不是没心没肝的人。”他晓得在陆家谁对他好,他不会忘记那些恩情。
“呵呵,我们四郎是老实的孩子呢!来,二伯帮你背小媳妇儿,免得累坏你这小子。”路还长得很,走山路再背个娃儿挺累人的,他怕小侄子吃不消。
已经微微有点喘气的陆四郎很硬气的强撑着。“不用了,二伯,四郎背得动,妹妹很轻。”
“是吗?”看他气喘吁吁的,分明十分吃力。
“嗯!我自己背。”祖母说那是他的小媳妇,要自己照顾。
“好吧!你自个儿留心点,山路崎岖。”爱逞强就由着他去,等撑不住时再搭把手便行。
“是的,二伯。”他大声一应。
陆四郎手臂往上一托,撑住快要滑下背的叶照容,他两脚微抖,一步接着一步,走得并不快。
“哥哥,你累不累,二妞可以下来自己走没关系。.”小小的手贴着他因汗流浃背而热呼呼的脸。
“不累,我背着你。”那声哥哥喊得他的心都化了。
“那二妞帮哥哥擦汗。”哥哥脸上好多汗哪。
“好。”他再往上一托,脚步加快。
细如竹条的手指胡乱的往陆四郎额头抹了抹。“哥哥是好人,二妞喜欢,二妞跟着哥哥有饭吃。”
她说得很小声,却句句流进陆四郎的心底。他心想从今以后一定要对妹妹好,让妹妹每天都能吃得饱,他要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当妹妹心目中的好人,让她有好日子过,不再挨饿。
这一天起,叶照容成为陆四郎的责任,他们到死都要在一起,谁也不能离开谁,一生一世的羁绊。
“给,照容妹妹,你快吃。”
瘦得皮包骨的陆四郎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左顾右盼,再三确定附近没人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松垮垮的衣衫内摸出一颗煮熟的鸡蛋,还有些温热。
世事多变,人生难料。
当初自知来日不多的高氏带回小孙媳不到两年,便因长年劳动,体力衰竭而病故,弥留之际,最放不下的是老三的遗腹子。
陆家只有几亩田地可供耕种,勉强可自给自足,挨过一冬,可是只要遇上了天灾,那日子就难过了,别说吃上一口饭了,有碗稀得见水的薄粥就该偷笑了。
高氏刚过世前两年,陆四郎的大伯母朱氏,二伯母田氏尚且怜悯他年幼,虽未依高氏临终遗言分出二亩地予他维生,但起码有吃有穿,还给他和叶照容一间偏间的泥糊屋,不致受冻。
但人是有私心的,不足十岁的四郎哪有什么力气干活,更别提当时只有四、五岁大的叶照容,她提个水都能摇椅晃的洒了大半桶,根本是帮不上忙又耗米粮的累赘。
在朱氏、田氏眼中,干不了多少活的两人就是多余的,白占了屋子又得养着他们,于是她们对这个小叔遗留的儿子越来越不上心,时常疏于照顾,该到饭点时故意不喊上他们,等两家人都吃饱了才假意喊上一两声,还不忘语带责备的指责是他们俩太贪玩错过了饭点,只能吃剩菜剩饭。
其实哪里是他们偷懒了,分明是朱氏、田氏叫两个孩子上山拾柴,割些猪草回来养猪,孝子个子小又力气不足,来回一趟就要一整天了,哪赶得上饭点。
一次、两次的饿肚子,他们也知道什么是人情冷暖,知道自己在陆家是不受待见,可是为了活下去,不被朱氏、田氏寻个由头赶出去,他们除了忍耐也别无他法,谁教他们太弱小,只能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自从高氏不在了以后,陆四郎和叶照容就没添过新衣服了,顶多拾些老大家、老二家孩子们穿得又旧又小的衣裤,可他们俩依旧当宝似的舍不得穿。
“啊!四郎哥哥,这个是……这个是……”小手热呼呼的,叶照容一脸惊喜的睁大又圆又亮的双眼。
“照容妹妹快吃,这是刚蒸好的鸡蛋,还热热的。”陆四郎悄悄咽了咽口水,盯着水嫩嫩的鸡蛋。
“看起来好好吃喔!我们好久好久没吃鸡蛋了。”叶照容很珍惜的将鸡蛋捧在手里。
“也、也没多久呀,才一年而已,家里田少,有得吃就不错了。你快咬一口,香香软软的,趁热吃。”他又吞了吞口水,忍住别露出渴望的神情。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鸡蛋,不能说是偷,应该是“不告而取”。陆家的院子里养了十来只母鸡,平常都是他和叶照容喂养的,今儿个趁母鸡下蛋时,他就偷偷摸走一颗了。
大郎、二郎、三郎、五郎、六郎他们不用干活就有香喷喷的鸡蛋羹吃,而他和照容妹妹都快忘了蛋是什么味道,只要别让爱大呼小叫的大伯母、二伯母知道,偶尔尝一颗也不为过吧。
“嗯C香哦!我要咬了……”叶照容咬了一小口,白嫩的蛋皮上便多了道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齿印,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有被咬过的痕迹。
“大口点,你根本没咬到。”妹妹又瘦了,不吃不行。
看到她越来越瘦的身子,小脸瘦得越显眼睛大得清亮,陆四郎很是心疼,想对她再好一点。
祖母说过这是他的媳妇儿,要跟着他过一辈子,他吃糠咽菜她也得吃糠咽菜,他下田耕种她就在家里整理家务,养鸡喂猪,他们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两人要相依为命。
刚听的时候他不懂,他有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还有很多堂兄堂弟,怎会没有依靠呢!
等到祖母走了后他才知晓,再亲的血亲也有亲疏之别,虽然大伯、二伯仍待他亲和,可大伯母、二伯母的态度就明显变了,不是同一个肚皮出来的哪里算是亲的呢,她们只当他是来抢地、抢粮的外人。
“四郎哥哥也吃。”叶照容小手举得高高的,小脸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彷佛丝毫不觉日子过得艰难。